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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外中毒
冯佳人从睡梦中醒来,谢源生又不在新房里。
真是好忙的新郎啊,也不知道新婚夜有没有好好睡一觉。
冯佳人这样想着,慢悠悠地洗洗漱漱,又自自在在地换好了衣服。
然后妈妈就来敲门了。
开门之前,冯佳人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妈妈发现谢源生不在,一定又要为自己伤心吧?毕竟这才是新婚第二天呢。
于是她又回头,先拉上了卫生间的门,再跑去打开了房门。
兰淑仪提着保温桶进来,说是来给谢源生送鸡汤:“向秘书一大早拿过来的,赶紧趁热喝完。”
冯佳人抑制不住心里的不适,妈妈把她想成了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她新婚第二天一早就给新郎送鸡汤补身子。
但她无法回绝,甚至不得不顺着妈妈说:“谢源生在洗手间,等他出来了,我就让他喝。”
兰淑仪僵硬地笑了笑,竟然慢吞吞坐到了沙发上:“嗯,行。”
冯佳人讶异着妈妈的反常,猜想自己是不是露馅了,妈妈知道谢源生不在?
于是又尝试着补充了一句:“妈你先回去吧,谢源生这会儿没换衣服,不太方便。”
兰淑仪的脸色更不好了,但还是没有动弹。
“我一会就让他喝汤,喝完再把保温桶送到你房间。”
兰淑仪这才踌躇着站起来,慢步往外走。冯佳人还没关上门,妈妈又回头补充了一句:“让他都喝掉,对身体好的,你就别喝了,放了女孩子不能吃的食材一起熬的。”
冯佳人又是一阵不适,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好的,谢谢妈。”
等关上门,她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作为一个男人,哪怕再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也没必要新婚之夜就外宿吧。
这鸡汤哪怕是喂狗,也不能给他喝。
她赌气似的打开保温桶,香味飘出来,她忍不住抓起勺子尝了一口。鸡肉似乎放得不多,肉味并不浓,反而带着股植物的清苦味,香而不腻。
她又晃了晃保温桶,汤的分量并不多,一人份都嫌少。
干脆自己在谢源生回来之前喝完,把空保温桶拿给妈妈,别说破就好了。
至于什么女孩子不能吃的食材,虽然家里是食疗起家,但冯佳人并不迷信这些,她更相信事无绝对。只要不过量不过期,任何无毒的食物她都可以吃。
她喝得很快,几分钟就见了底。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
她擦擦嘴,满意地收拾好保温桶,又等了几分钟,才将空桶送往隔壁妈妈的房间。
开门的是向秘书,接过保温桶就晃了晃:“这么快就喝完了吗?”
冯佳人笑了笑:“谢谢向秘书,他说很好喝。”
谁知再回房就出现了问题。
起初是身体发冷,夹带着腹痛以及恶心,之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且症状迅速加重,很快冯佳人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她试图移动到床头去打电话,谢源生便是在这个时候回了房间。
冯佳人看见他冲向自己的时候,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心。
这下有救了吧?其实活着还是挺有意思的,怎么自己以前会想死呢。
之后是一些很模糊的记忆,一会是嘈杂的人声,一会又是戴着口罩的脸。等到真正醒过来,晕乎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躺在病床里。
护工帮她叫来了冯尚臣,原来他也在医院,妈妈因惊吓过度也生病了,向秘书则罕见地被放了假。
“我睡了多久?”
“当天就抢救了六小时,昨天才出ICU,前前后后快四天吧。”
冯尚臣又给妹妹解释了一番她中毒的原因。
“你是说,向秘书将草乌根认成了雪莲果,用草乌熬了鸡汤,导致我中了□□的毒?”冯佳人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她哪里来的草乌?”
“是妈和向秘书一起买的,说是农家没施肥的。她们又不是庄稼人,没想那么多。”冯尚臣似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可妈妈以前是做食疗的啊,她会认不出雪莲果吗?
更何况,雪莲果怎么会是“女孩子不能吃”的食材?
冯佳人藏起心中的疑惑,又问哥哥:“那你们有去找那个卖菜的吗?”
“听说是个老太,挑着篮子卖的,不说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能怎么样。你这都醒了,就别想那些了,好歹谢源生喝了没事,算是万幸了。”
原来大家还不知道谢源生新婚夜的外宿,不知他是怎么瞒下来的。
不过冯佳人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敷衍地点点头:“我想去看妈。”
兰淑仪的状态很不好,又瘦又憔悴,一见冯佳人就哭个不停:“佳人,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
“妈,你别这样想……”冯佳人很不会安慰人,想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
第二天向秘书来了医院,也是来向冯佳人道歉。
但比起兰淑仪,她显得极其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不同寻常。
冯佳人其实也没有怪过她,就算是有什么,向秘书恐怕也只是在遵从妈妈的意愿。
但有些话真的要问清楚。
冯佳人让护工先出去,随后低声问向秘书:“向秘书,请你如实告诉我,真的是买错了雪莲果吗?”
向秘书毫不犹豫点头:“是。”
冯佳人有些生气:“你和妈妈都是在拿我们当傻子吗?我是没关系,但我哥肯定也看出什么了,他这个人的心思比我深沉多了,你们的秘密要藏不住了。”
向秘书还是一脸平静:“佳人,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非要我挑明是吗?三年前,我爸蘑菇中毒,神经和心脏都受损严重,至今还昏迷在医院,之后没多久,你就离职了。
“我和谢源生交往之后,你被我妈叫了回来,这次又是鸡汤中有毒,你当我们搜不到草乌的照片吗?它和雪莲果哪一点像?”
向秘书忽然咳了起来,随后冯尚臣便推门进入了病房。
冯佳人住了口。
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哥哥,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质问。
或许他也不需要听见,以他能读到博士的智商,能想到这些也不是难事吧?
哥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瞥了一眼向秘书,问冯佳人:“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说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可以出院了。”
“啊,那就出院吧,医院住着也烦。”
向敏起身告辞,兄妹俩都没有阻拦。
等她走后,冯尚臣才转过身告诉妹妹:“爸的情况恶化了,医生也不能判定还能撑多久,你要去看看他吗?”
冯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去看看吧。”
这是冯敬方住院后,冯佳人第一次来到他的病床前。
毫无知觉地卧床三年多,曾经那个满身威严的冯董已经瘦得不成形了。
冯佳人喃喃一句:“竟然瘦成这样了。”
“只能注射营养液,必然会瘦。”
“哦。”
爸爸变成弱者了。
一个强者变成弱者,总是很容易博得同情,而在同情之外,他又是她的父亲,他曾经宠爱过她。
哪怕她能清晰感受到这种爱意背后的不公,哪怕这份父爱在后来深深伤害过她,她也无法否定它曾真切存在过。
所以还有恨意吗?
有的吧。
可是这恨意早就因无处释放而尘封心底,与之一同尘封的,还有她曾经的热情与活力。
于是她变成了一潭死水。
“哥,回去吧。”
冯佳人出院时,兰淑仪也跟着一起回了家。
只是医生关照她还要多修养一阵子,但兄妹俩拦不住,冯尚臣只能专门聘请了一位专业的护理人员。
路上兰淑仪三令五申:“我给向秘书放了长假,她回来之前,你们不要打扰她。”
冯尚臣点点头:“知道了。”
冯佳人看了一眼哥哥,仍然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而这一场中毒,让冯佳人开始重新思考与谢源生的关系。
她甚至连他的面都不想见,只发了条信息:【我先回家修养一阵子,恢复好了再找你。】
谢源生也是相当敷衍:【那你好好修养,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倒是他的爸妈来探望过一次,冯佳人陪他们喝了杯茶就借口休息回了房间。
一周之后,冯佳人在社媒上看到了向北摔手机的视频,她难得激动地给冯尚臣打了电话:“哥,向秘书自杀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她来探望我的那天晚上,网上说她得了癌症,不知道真假。”冯佳人将葬礼视频以及之前的墓地新闻都转给了哥哥。
过了片刻,冯尚臣回电:“我知道了,你先去陪着妈,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告诉她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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