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新年伊始
2028年的新年,我还是回家了。
我妈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是陶斯言劝了我很久,我当给他个面子最终同意了,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我经不起一堆人在我耳边念叨。
我妈、我爸、舒凝、陶斯言,我简直就像被他们包围,最后不得不妥协。
回去的时候我妈很高兴,一上来就对我嘘寒问暖,我只一语带过;她并不敢轻举妄动,我看得出,因为我估计我的脸色实在不好看。
“小昀,你变得成熟了,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我妈有些激动地说,我感觉她甚至想过来抱我,所以下意识向后挪动了些。
不得不承认,我没法接受她这份热情。
陶斯言倒是挺有眼力见:“华姨说的对,哥哥确实很厉害的,平时都是他照顾我。”
说罢,他拉着我妈去了厨房,将她从我身边支开。
“小昀,客厅有水果,你先去吃点吧。”我妈还是对我很感兴趣,边在厨房处理食材边说,“怕不合你心意,我事先问过斯言,你要是还有不喜欢的就告诉我,我等下再去买。”
“不用了。”陶斯言确实比我妈要更了解我的口味,在这点上我信得过他。
比起和我妈,我和我爸平日里的交流要稍微多一些,但我也不会和他聊家常,只是经营上出了点难题时会和他提起。
在做生意这方面,我爸到底是前辈,虽然他不像我妈偏心的明显,但每当有那种情况时他也不会站出来制止,只会当和事佬且基本不站在我这边,所以我拿我爸更多的是当成商业顾问。
此刻他坐在沙发上朝我招手:“小昀,来坐。”
我走过去坐下了,开始掰着茶几上的青提吃,我能感觉到我爸也在打量我,果然没一会儿他就说道:“小昀真的越发帅气了。”
“得益于您二老的基因。”我回答。
爸笑了笑,气氛有点尴尬。
他爱喝茶,此刻也泡了壶自己最爱的大红袍,“你妈每年都和斯言念叨你,开始还觉得你有点没良心,但斯言和我们说了一些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你妈才意识到以前的不对。”
“小昀,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不想为我和你妈开脱,只是想告诉你这背后确实有原因,我们以后也会注意,不再冷落你。”
“所以能不能,以后多联系,多回来几次?”
我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并不急着回应。
甚至第一反应是陶斯言话可真多。
但最后,我还是没有给他们机会,没有人能够理解,那种创伤带给我的影响太大了,我无法原谅任何人。
我曾对舒凝说:“我想我可能要带着恨意过一辈子。”
舒凝回答我不会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可事实是我就是,在快要接近三开头的年纪,依然要和其他人闹别扭。
陶斯言协助我妈很快做好了饭,这是时隔九年,我们四人再次坐在同一张餐桌旁。
我妈本来想挨着我,但我刻意拖延不过去,她大概知道我有介意,所以坐到了我爸旁边,把我身边的位置留给陶斯言。
“蒜蓉虾仁是华姨做的,没经过我手,你多吃点吧。”陶斯言悄声凑到我耳边说。
我看着那盘虾仁摆放的位置,分明正对着我,可我却觉得它离我最远。
“小昀,你尝尝吧,我做的可能不如斯言做的好吃,哪里需要改进,你再告诉我。”
陶斯言道:“华姨,我哪能比过你呢。”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我还是夹起一颗虾仁尝了尝,虾肉很弹很新鲜,味道也正好,只是和陶斯言当年递给我的那一小碗总不一样。
这么美好的东西,为什么当年不愿意给我?
“怎么样?”我妈紧张地问。
我依旧态度平淡:“挺好的。”
回家第三天,我出去逛了市里最火的商场。
山卉市这些年变了挺多的,一些当年经营不错的地方已经倒闭了,换成一批又一批新的商业街区,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坚持至今。
我本来打算找舒凝一起,他也回来了,但很不巧的是他今天和父母一起去了亲戚家,没有时间,所以我只能独自闲逛。
不找陶斯言是因为不想,再加上把画室搬去环宁之前,山卉这边还有几位老客户,陶斯言要去见他们,我没兴趣一起。
银星城里商铺很多,我不是完全感兴趣,半认真半糊涂地逛逛,没一会儿就累了。
随后我去二楼的一家咖啡厅点了杯黑咖,坐在店里玩手机。
其实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我干脆直接找了部电影,刚放大画面把手机横过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你好”。
我诧异地回过头,却在看到那人的一刹那愣住了。
他和陶斯言真的长得几乎完全一样。
但就像陆风衍所说,气质、神态、衣着打扮又完全是另一个人。
我曾经质疑的这个人的存在,他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我观察你半天了,那个……”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左手握着手机朝我伸来,“可以交换下联系方式吗?”
我还处于震撼中,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见我半天没有反应,他不解又有点尴尬:“你,你还好吗?”
“噢噢,不好意思。”我回过神来,“抱歉,我有恋人了。”
其实并没有,但我在说这话时,下意识地把那两个字带入了陶斯言。
“是嘛,那是我打扰了。”他看起来很遗憾,这个小表情和陶斯言竟然也近乎一致,我感觉这世界像是闹了鬼。
这个人转身欲走,我却不经思考地叫住了他:“等等。”
就像陆风衍问陶斯言一样,我问他:“你……家里有兄弟吗?”
他表情疑惑,但还是回答了我:“有呀,我有一个亲哥哥。”
一听这话,我顿时想要追问下去,然而他却先我一步打破了这个猜测:“不过他总在国外留学,上次见面都是去年了。”
啊,不是失踪的人啊。
我歉意地点点头。
他离开后,我马上给陶斯言打了电话,当时是中午时间,我听到他声音有点困倦:“怎么了?”
“你在哪?”我单刀直入。
“在家里啊,上午的客人已经见完了。”陶斯言语气疑惑,“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抬手扶额,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了幻觉。
更离谱的是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想要确认刚才那位到底是不是他的变装。
“你好像不太对,不舒服吗?”他问,“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你下午还要出去吗?”
“不出去了,剩下的两个人明天一起见面。”
“那你在家等我。”我说,“敢乱跑就把你腿打断。”
他愣了愣,随后笑起来:“我哪能跑得出你的手掌心。”
哼,有自知之明。
原本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但不知为何我最终还是没这么做,可能是觉得说了也没意义,更改变不了什么,干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再之后的那几天我们也很少一起行动,一年里能见面的时间太多了,像我们这种关系确实需要拉开些距离,才能更加和谐。
但其实主要是我在往外跑,因为我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个家。
就这么平淡度过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新年,我开车载着陶斯言回环宁,他很容易晕车,所以基本都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山卉到环宁差不多五个小时的车程,陶斯言每隔一会儿就会换个姿势,我猜他是腰疼,但在这里我必须解释,腰疼是他的老毛病,和我没关系。
常年坐着的人很容易腰肌劳损,上学时他坐教室,毕业了又坐画室,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是一天,我都质疑过他会不会静脉曲张。
“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去后边躺着。”我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别像只虫子一样。”
“嗯……后面也不舒服。”他声音懒洋洋的。
“那你就把座椅靠背放低。”
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作为司机的我其实更累。
本来打算我俩各开一半路程的,但我看他这副模样还是决定算了。
到家之后,陶斯言直奔沙发倒了上去,脸将靠垫砸出一个小坑,我走过去用手指在他腰上按了按,惊得他“嘶”了一声。
“疼,别按。”
“你还敢命令上我了。”我觉得好笑,却并不恼,“用不用去做个理疗?”
“不用吧,一会儿贴个膏药就行了。”陶斯言说,然后反手又在腰窝上锤了锤。
他这样有点像只企鹅,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这么认为。
“好累。”他无意识地抱怨道。
这话却突然让我想到,或许陶斯言也是不想每年都回去这么一次的,只是我们家毕竟养育了他,他又不能像我一样,所以只能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我看向窗外,阳光无法穿透云层,只能形成似有若无的光,山卉的冬天经常下雪,但环宁却不太多,即便如此,也没有给整片大地增添一点暖意。
等我回过头,却发现陶斯言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惊讶于他的迅速;看着那个圆滚滚的后脑勺,我突然想到自己刚才开了五个小时的车,论起疲惫一点儿都不比他少。
天气不错,或许我也该睡一会儿。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