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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非恩爱,恍恍惚惚二十年
我是李鹤。
来到这里并不是出于巧合或意外,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那时候我们一家住在一栋带花园的小洋楼里,父亲负责上班,母亲则在家打理好一切。生活平平淡淡,一切顺风无阻,平常听的最多的话就是幸福美满了。我当时并没有太多关于幸福的感受,生来如此的生活,没有什么好感叹的。现在想来看,也许就是我从未心怀对生活的感激,才让上天早早收回了对我的恩赐。
先是家里的佣人没有了,接着家里的车、母亲的首饰变卖了,再后来父亲消失了,我和母亲从房子里狼狈地逃到出租屋里,最后的家也没有了。母亲真的是一只脆弱的、受不了一点刺激的小鸟,躲在衣柜里不敢出来一步,最后活活被吓死了。我在母亲身边守了几天,因为实在忍受不了饥饿就跑出去找吃的了。可谁料我刚出去就被人抓住了,一群人围着我,问我父亲去哪儿了。我用父亲为要挟,换了一些吃的,又让他们收拾了母亲的后事,可是我并不知道父亲去哪儿了。他们把我打了一顿,我没有护住母亲的骨灰,撒了一地,瞬间就被风吹走了。我被他们带了回去,还是饿,过了几天就看见父亲也来了。他和我一样满身是伤,嘴里一直喊着没钱了、没钱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父亲把家里的钱都赌光了。
那群人把我带到父亲身边,我看着父亲,父亲却瞥了我一眼就把脸移开了。我知道他不敢看我,是他害了我和母亲。那群人拿我威胁父亲,说还不上钱就剁了我的手,父亲终于又看向了我,接着跪在地上央求那群人再宽限几天。几天后,父亲只带回了几张票子。我第一次觉得父亲那么蠢,换我我就跑掉了。
他们先砍了我一只手,血溅在了我脸上,父亲吓坏了,跪在地上痛哭,我倒是没什么反应,好像不是我的手一样。那群人也吓坏了,骂着动手的那个人愣头青,居然真的对一个小孩下手了。我不懂这是什么规矩,可能他们就只想要钱,或者是拿钱办事吧。
我感觉我的血快要流尽了,周围很吵,父亲的哭声很大,我闭上了眼睛想要一丝清净。
“给他包扎一下。”我已经睁不开眼了,只感觉到有几个人在碰我。
等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林灿,他替父亲还了大部分的钱,老老实实工作剩下的钱很快就能还上。
我问林灿为什么这么做,他只说我很勇敢,以后和父亲好好生活。
林灿说完就要走,我用剩下的那只手拉住了他,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做些什么。
为我,还是为了这份人情?
我听见了林灿和别人的谈话,他之所以救我,是因为我稚嫩的脸庞加之超出年龄的眼神一直在挑逗着林灿的神经。
这也能当成救人的理由吗?我不懂,但既然他需要,那我就尽我所能报答他。
林灿问我不想和亲人一块儿生活吗,我说我没有家了。
林灿带我走了,他是我一辈子的恩人。
来到这里以后,林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些行为现在看来有些过于狗腿了,所以那时候林山他们都不爱搭理我,做点什么都要避着我。
我和夏彤就是这个时候变得熟络的。
我发现恩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挤兑夏彤,起初我以为是夏彤犯了什么错,但观察了几天后发现这只是恩人单方面的敌意,我就有些心疼夏彤了。瘦小的女孩脸上总是挂着苦难的表情,像是被丈夫打骂、孩子奚落后还要温顺地洗衣做饭、孤立无援的脸。
我发现了真相,却无法与恩人作对,只好带着歉意去尽我所能地保护这个女孩。
爱意的产生悄然无息,后知后觉的迟钝必定是遗憾的。
夏彤还是嫁给了那个男人,离开了我们。
……
婚礼举行得很潦草,现场只有秦观他们穿的是正式的。林山虽然没有来现场,但在夏彤下山的时候不舍的拥抱了她,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泪水。
敬酒的时候是夏彤一个人过来的,新郎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夏彤今天穿得很漂亮,新做的红色旗袍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她笑得很开心,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氛。他们一行人都不喝酒,用茶代酒。秦观他们说着祝福的话,李鹤躲闪着眼神,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轮到秦渡的时候,他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拿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秦观拉着他空闲的手让他放松,最后秦渡都没能说出什么,放下茶杯给了夏彤一个拥抱。
夏曦和秦渡一样,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了抱夏彤。
等夏彤走后,他们一行人默默听着隔壁桌的男人们讨论着新郎新娘,用猥琐下流的嘴脸说着新娘的□□。
李鹤红了眼眶,攥紧了拳头又放开,忍耐着这一切。
等所以仪式都结束了,他们就准备回去了。夏彤出来送他们,李鹤递给秦观他们一个眼神,众人心领神会,快走一步把时间留给他们。
“彤彤,这个送给你。”李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夏彤。夏彤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
“我不要。你留着送给喜欢的人。”夏彤把盒子还给李鹤。
“收着吧,新婚礼物,是大家一起准备的。”
夏彤这才收下。
“我要走了,彤彤,照顾好自己,受委屈、想我们了就来找我们,不要一个人偷偷哭了。”
“鹤哥……”夏彤声音哽咽。
“不要哭,做哥哥的就是看不得妹妹的眼泪。”李鹤脱下手套为夏彤拭去眼泪,指尖的温度温暖了夜晚的冬天,夏彤感受着这种不真实,晃了神,从未有一刻比此刻更为失落。
夏彤贸然摘下了李鹤左手的手套,拉着这只假手放在自己脸上,机械的冰冷让她终于回过神来。
“这只手,痛吗?”
李鹤想起夏彤以前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那时候的他不愿意回答这种问题,因为无论回答什么,旁人无非就是怜悯或惊讶,而他不需要这种反馈。
“要我说实话吗?嗯……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感觉了……”
“这样最好,最好了。鹤哥,我就不送你了,还有东西要收拾,我先进去了,保重身体,姐姐他们也是。”
李鹤看着夏彤进了屋,自己却没有走,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李鹤和等候多时的秦观他们把那群醉酒男人拖到小巷子里狠狠地打了一顿。
他们几个人一起往回走,李鹤的心思越飘越远。刚刚那旖旎的氛围,他和夏彤两个人都差点迷失在里面,他先一步察觉,先一步后退,夏彤后知后觉,也清醒了过来。
夏彤,你是不是也对我有过一点喜欢呢?
李鹤突然有些懊悔自己先一步走出来,他真的彻底失去夏彤了。
夏曦回去之后去了夏彤的房间,夏彤一件东西都没有带走,就这么轻飘飘地走了。
她愤恨地捶打着夏彤的枕头,把一切的不满都发泄在这上面。这一待就是半夜,打到最后没力气了,闭眼休息了一会儿,醒过来把夏彤的房间收拾干净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怎么就不服软一点呢?”夏曦嘴里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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