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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的橘园
今天是周末,由于昨晚嘉树一夜的思想斗争睡得有些晚了,今早便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还是觉得浑身疲惫,起来没见到爷爷的踪影,只见锅里放着已经蒸好的馒头,“爷爷肯定又去橘院巡视了”嘉树心里想到,转眼已渐渐逼近深秋了,顺着门缝溜进来的风还有些许凉意,惊得嘉树直打哆嗦。
吃完简略的早饭,今日不知怎么,可能是承诺林老师以后要争做好学生的勇气忽然躁动起来,嘉树竟自觉走向了房间,坐到书桌前打开课本和作业本。嘉树的书桌正对着窗户,外面时而飞过只翠绿的鸟,时而几只或几群鸟站在高耸入云的枝头叽叽喳喳,可能是在唱歌又或者是在吵架吧,几声鸟叫早就打乱了嘉树的思绪,只见他胡乱翻着课本,叼着笔无所适从。
“嘉树,嘉树,来帮爷爷的忙。”听到爷爷的呼喊声,嘉树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飞奔向门外,心里暗喜终于是找了个由头可以掩饰自己开小差。
“爷爷,啥事需要帮忙啊?”
“把这篓子工具拿上,跟我去橘园。”
“哦,好吧。”随后就兴高采烈地抱着工具跟随爷爷去往橘园了。
可一走出家门,往日遭受千夫所指的画面又吓得嘉树愣了一下,直直地往后退了一步,是啊,这几日他仿佛有些淡忘在那些村民眼中,他可还是个“犯罪嫌疑人”,“爷爷,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我怕……”
爷爷看出了嘉树的担忧,“孩子你知道柑橘的由来吗?”
“不知道,爷爷我不想去了,我还是在家写作业吧。”
可熊爷爷没管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地便讲了起来“传说啊,东海边有一位老药农,经常到海岛采药为老百姓治病。有一年秋天,老药农摇着一叶扁舟来到一个无名岛,走着走着,忽然被远处山谷里的一棵树吸引住了,这棵树像一把大伞,绿叶层层,金黄点点,已经秋天了,却依然生机勃勃。他沿着嶙峋的岩石来到谷底,发现那棵树跟自家屋边种的橙子差不多,枝头缀满了小巧的累累金果。他随手摘了个果子放到嘴里,感觉汁多味甜香气扑鼻,比那橙子还可口,那老药农高兴极了,就把树上的果子统统摘下来带回家去。不久之后啊,老药农发现金果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许多人还登门拜访看稀奇,老药农殷勤地接待,并拿出果子与大家分享,只是不敢叫他们多吃,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果子的特性。几天后,奇迹出现了,两个邻居家的孩子,原本面黄肌瘦,在吃了果子后,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老药农心里琢磨,这果子不但味道好,而且还是味良药啊!”
“可是爷爷这故事跟这有什么关系啊,这破橘树就算不打理自己也会在那儿长的。”嘉树有些不耐烦了。
“哈哈,你不勇敢地先迈出第一步,怎能像那老药农一般知道这柑橘有如此功效啊?”
两人沿着,小路来到橘园,可爷爷似乎没有着急开始,而是选了块土坡拉着嘉树坐下,一边手里搅拌着肥料,那味道将嘉树熏得面红耳赤。
好好坐着听爷爷我啊娓娓道来,以前柑橘虽好却不及粮食珍贵,我们这村里人啊为了生存仍然要依靠传统农业,我们的父辈只能选择在这陡峭的山壁上开垦土地,即便是这样开垦出的土地也极其有限,不足以维持一家人的温饱。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啊,当时村里不少的男丁都选择加入三峡纤夫的队伍里,靠着体力劳动营生,靠着一根纤绳拉起全家的生计。
有一次啊我觉得家里煮的粥太稀,想偷偷多往里加点菜,结果被我爸好一顿训斥,谁叫我们那个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后来国家稳定了,那时候为了改善生计啊种过桐子树、木子树,但都收效甚微。再后来,来了帮人在我们这推广宣传,让我们种柑橘,那时候村里人没啥文化哪有人愿意率先尝试,这小小的水果真能养家糊口?我们家是穷怕了,还是率先带领了几户邻居一起尝试。
一棵柑橘树要长成要花费五年的时间,那时的没有机器代劳只能是人肩挑背扛,却依然精心看护自家的柑橘树,终于等来了第一次丰收,那天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家里中午破天荒端上了一碗肉,可把我们兄弟姐妹高兴的,一问才知原来是家里的柑橘卖了钱,母亲才同意吃顿好的。
这样的好日子不知又过了多久,水果市场竞争压力大,我们这儿的柑橘籽多果小渐渐变得无人问津,直到听说隔壁村在种一种脐橙竟然卖得比猪肉还要贵,我们村也想种这个“发财果”,可是苦于没有枝条,有听说脐橙种植对土地的条件要求高,无奈我们全村上下又只能齐心协力一起改造土地,派人去隔壁村取经,后来政府终于同意我们这也能种脐橙,还给家家户户发来脐橙枝条,我们给村里原来的老柑橘树嫁接上新枝条,后来卖的钱那真是让村里人比城里人还富嘞。
可是好景不长,脐橙终于也不如往日般买得红火,家里收入惨淡,又值得寻求农业专家的帮助,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农业大学给我们发明了新品种——伦晚,那果子生长周期长可以越冬,花果同枝,那场景甚是漂亮,全村老少又开始种植伦晚,你别看这漫山遍野都是橘树,不同的山高度,种植的品种都各不相同。这就叫一区一地,因地制宜。你看看这柑橘树上的一个个嫁接的痕迹都是一次次的转变与奋斗,也是从无到有,从贫困走向如今富裕的见证。这可能就是古人说的“采‘橘’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恣意生活吧。可惜如今的年轻人都不愿再过这劳苦生活,都想去城里打拼……
“爷爷,那诗句里说的是菊!菊花的菊,才不是橘嘞。”
“好好好。是菊,是菊。你呀提着这桶肥料给每棵树都撒上。”
随后熊爷爷又吟诵道“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将上下而求索。”说完便加入嘉树施肥的种类,在施肥的过程中,嘉树认真观察着每一棵树每一处嫁接的痕迹,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些痕迹,如同抚摸着过去人劳作时弯曲的脊背,粗糙却坚实。想到以前经常和嘉树来此处玩耍,却从未细致地观察过这些橘树,总以为从小到大都看着这些橘树,都是熟悉的老朋友了。
“嘉树,以前这里可没有现在这如玉带般笔直的公路,爷爷我那时每次出门买橘子都是用背篓背着坐船渡去城里卖,一个背篓啊大概能装百来斤的橙子,一趟山路走下来要花一个多小时,我一天还只能背着往返两三趟。”说罢装了半篓的橘子喊嘉树来试试,只见嘉树刚背上,“哎哟——”就哐当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逗得爷爷哈哈大笑起来。
“爷爷你不准笑!”
“好好好,爷爷不笑。”
“这么重,这要怎么背着走路啊,爷爷你肯定是骗我的。”
熊爷爷只是笑而不语,“可万万不要小瞧了这橘树,爷爷靠着他们养活你父母,后来还养了你。橘树都是有魂的,你可要认真仔细照料。”
陪爷爷料理完一山的橘树后,两人背着竹篓,伴着夕阳西下,走在蜿蜒的山路中,爷爷突然问我“你最近有去看望过江怀吗?”
我如今最怕听到的就是江怀这两个字,不等我回答,爷爷又继续道:“家里的橘子不错,你背上一篓去看看他吧,他是个好孩子,如今遭此变故必然心情低落,好好去跟人家道个歉,安慰人家。”
“我才不要!”我突然放大了声音怒吼道。爷爷也被我这举动吓得愣了一愣。
“世间难得一朋友,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快步向前走去。看着爷爷满脸的皱纹拧巴到一起像刚才橘树的老树皮一般当真是难看极了,不同的是,还从未见过爷爷如此生气,一缕银丝从爷爷的帽檐滑落,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先是在空中飞舞盘旋,最后跌入泥泞。
出事以来,父母四处筹钱向江怀家赔礼道歉难道这还不够吗?我道不道歉这重要吗?为什么都让我去道歉,朋友?只怕从那日起早就变成了敌人,他肯定是恨透了我,我也曾想方设法去探听他的近况和消息,只是听说他出院后从未出过门,我就知道我俩的友谊肯定是走到尽头了,我很惋惜失去他这么好的一个朋友,其实我也想找他和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想去找他时,就会有一个小恶魔从我脑袋中蹦出来阻拦我,又让我打起来退堂鼓。这些日子以来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唉,可能这就是如同故事中所说身为帝王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能轻易承认,我一直都觉得我有一股帝王的霸气,想着想着,嘉树的思想就越想越远了,渐渐偏离了原来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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