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主角师兄这些年

　　许阑珊静立在庭院中，双手揣袖欣赏着日出。
　　“主角的幸福指数现在是多少？”许阑珊瞥向师父住处的方向，声音很轻，“他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隔了一阵，系统的声音才在脑中响起：［……难说。］
　　“嗯？”
　　［之前一段时间幸福指数波动很大，峰值曾达到将近80，随后又整体呈下降趋势，目前在0-10之间浮动。］
　　许阑珊当场鼓起掌来：“挺高了啊，竟然不是负数。”
　　［……我们的目标是九十啊。］系统的电子音有点虚，它觉得这任务在明确了主角是重生者之后，难度呈几何倍上升。
　　它也不强求许阑珊去送温暖了，就怕凑上前去了，比任务先完成的，是许阑珊的头掉在地上。
　　“时间还很多，慢慢来。”许阑珊唇角带笑，“你知道的，我原先是不打算完成任务的，现在可以顺带试一试了。”
　　系统对许阑珊那屡劝不止的过分自由无话可说，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
　　［……小心点，别提前死了。］

　　这一天都无事可干。
　　师父带着白灯回了洞府，许阑珊的神识就不能再跟着了。师父一直都感觉得到他的神识。他在公共区域放出神识观察探看师父不会深究，若是再跟进洞府那就是冒犯了。
　　看戏的意图过于明显，怕不是会出大问题。
　　自从穿过来，每天都在看立体连续剧，现在突然没得东西看，生活少了点滋味，还挺无聊。
　　他时不时跟系统聊两句，还找系统要了白灯的幸福指数实时折线图，摆在面前，看着它上上下下，有种看股票的快乐。
　　系统问他，你不修炼吗？
　　许阑珊只是翻了个身，摇头。
　　他记得剧情里萧阑珊的修为在金丹大圆满卡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现在修炼也没什么必要。
　　这大概就是学生那能不写作业就一个字都不去动的心态吧……即使没有任何娱乐。
　　他就这样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磋磨了一天的时光。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清闲过了，还有点享受。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直到，暮色四合，他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瞬间放出神识，从山顶往下扫过成片的阔叶林，在山脚四散。
　　他看到了。
　　山脚下的第一盏烛灯亮起时，杂役弟子的住处，走水了。

　　歇下的白灯睁了眼。
　　他轻轻起床，推开门。
　　祁穆然站在庭院中，望着夕阳坠落处渐紫的红，听见开门声，回头见是白灯，问道：“怎么了？”
　　白灯缓步走到祁穆然身边，同样向着远方望去：“醒了，没见着仙人，出来找。”
　　“嗯。”
　　静默了一阵，直到天空只剩下成片的紫蓝，祁穆然才再次开口：“回去睡吧，你的伤虽然基本痊愈了，但身体还很疲惫，现在不该醒。明早让你认识一下你的……算是师兄吧，他会带你去新的住处。”
　　“……好。”白灯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走向洞府偏殿，进门前他转头，不知是望向祁穆然还是望向夕阳西下方向的那片景，“我会争取早日成为仙人的徒弟的。”
　　“嗯。”祁穆然不置可否，“桌上还有辟谷丹，饿了便吃一粒再睡。”
　　门重新合上，祁穆然将视线投向夕阳没入地面的山脚处，也是白灯先前居住的那一片木屋，燃起了火光。
　　祁穆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感知着，那火越烧越旺，仿若夕阳。

　　许阑珊哼笑一声，盘腿托腮，任由火势渐旺，吞没了部分惊叫着企图逃走的人们。
　　“难怪，难怪白灯那么喜欢他师父，换我，我也喜欢啊。”许阑珊喃喃道，“不过这喜欢大概不太一样就是了。”
　　他把设置跟随的折线图拉到眼前，果然前不久白灯的幸福指数有一小段时间的大幅度波动。
　　白灯他是能感觉到的，不过受修为限制，他也仅仅只能靠感觉。
　　他能感觉到起火，也能感觉到这火，不寻常。
　　火烧到了半夜才渐渐熄了，只留下了溢满空气的焦炭味。
　　许阑珊察觉到祁穆然将神识撤走，才乘上御剑飞至山脚。
　　到了山脚就能发现这火烧得诡异，有的屋子完好无损，有的则只剩下一地的灰随夜晚的微风飘起又落下。完好的屋子和烧毁的屋子甚至有好几处是相邻的。
　　“确实是祁穆然干的。”
　　［祁穆然？？］系统的电子音出现了破音，［他不是好人吗？］
　　“所以被烧死的都是坏人啊。”
　　许阑珊走上前，踩上了与木炭灰混合在一起的骨灰，用力碾了碾，听着它们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心情很好。
　　系统看着许阑珊的行为，思考了一阵：［坏人？是之前欺侮主角的那些人吗？］
　　“是啊。”许阑珊离开原地，走到了另一处灰烬堆积的地方，伸脚踢了下地面上的灰，扬起一片又落回地面，白鞋尖上一尘不染，“这是那领头人的骨灰。”
　　“从火燃起我就在看着，他是活得最久也是被烧得最久的。”
　　“他想逃走，却突然停滞，一动不动。他的表情是惊恐的，动作停滞不是他的主观行为，他应该是被祁穆然用法术定住了。”
　　“火焰在他的身周围成一圈，说他是被烧死的不如说是被过热的空气蒸熟或者大量二氧化碳闷死的。”
　　“在所有该死的人都死亡后，他才彻底死去，最后被一拥而上的火焰吞噬，只余灰烬。”
　　“是不是很解气？”
　　顿了一瞬，许阑珊笑出声：“要是他没死我还想问问他叫什么来着，或许是炮灰反派杂役弟子N号？”
　　系统语塞，它对祁穆然的印象好像与现实不是很相符。它静静地看着许阑珊像孩子一样笑着用脚摩擦地面，将灰烬抹开又聚拢，而后一脚踢散。
　　［那……那个少年呢？］无话可说的系统想起了这几天跟着许阑珊追的剧的主角，尝试转移话题。
　　“啊，我刚才想起来了正想跟你说。”许阑珊走向不远处的井，抬脚轻轻磕了磕井沿，“这呢。”
　　［……死了？］
　　“不然呢？你没事待井里干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白灯吗？］
　　“当然不。”许阑珊笑得很放肆，“像他这种无能又带点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会为了白灯要死要活？他只会把白灯当附属品，最多只是会因为所有物的不受控而难以置信而已。”
　　［不是……可……他为什么要自杀？］系统想反驳些什么，最后还是顺着许阑珊的话头问出了问题。
　　“因为他人被当做跟白灯同等级的东西了啊。”许阑珊睁大了眼睛，眼眸中是满到快要溢出的兴奋，“原以为有人比自己还低级，连未来都替人家考虑好了，结果呢？白灯上山了，自己被群。哈，谁知道是不是自杀呢。”
　　“或许，是被人搞废了扔井里毁尸灭迹呢？”
　　系统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作什么回应才是正确的，它能感觉到许阑珊的情绪很不对劲，不如说，这几天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对劲，只是现在情绪冲破了屏障，决了堤。
　　它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轻轻问：“你要给少年收尸吗？”
　　许阑珊一脚踹塌了半边井沿，碎石接二连三地滚落进井里，有人被声音吓得探出头又因不见一人恐惧地缩了回去。
　　“收尸？”
　　从许阑珊身上猛然泄出的灵力裹挟地面的焦灰和空气中残存的焦糊味，撞上了远处的石板路。
　　“这种恋童癖，他配吗？”

　　灰烬与落叶如写意般在石板路上随风落了一层。
　　却不会有人再来认真清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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