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说掰三观

作者:叫我兔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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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销社


      作为一个直男,云无忧对生理期的了解仅限于多喝热水。但看着知微一脸幸灾乐祸发样子,他直觉这绝对不简单。
      出了这个意外,两人忙回了家。
      白天干的活重,村民们都早早洗了脚上床。只有各家的黄狗还保持着警戒。一人一猪走到哪里,狗就叫到哪里,寂静的村庄顿时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摸到家门口,周招娣正拿着把破扇子坐院子前看星星,见到抱着两只猪的云无忧,气不打一处来:“人家赶集赚钱,你倒好,又买了只猪。说吧,今天赚了多少?”
      云无忧把收入折半折半再折半,最后报了个零头:“1块3毛。”
      在地里刨食一年,卖的粮食有百来块也算顶了天。一天之内就赚了一块多,周招娣眼睛亮了亮,嘴上却依旧不饶人:“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非得买猪,给你哥攒个十来块不成问题。钱呢?”
      云无忧只觉得下身一股温热的血液涌出,也顾不上没到交钱日子,从怀里随手掏了把硬币数也不数往周招娣怀里一塞,逃也似的冲进了柴房。
      周招娣还在后面直嚷嚷:“你轻声些,仔细吵醒了你哥。灶上没给你留饭,你别去看了,饿上一顿死不了人的!”

      云无忧其实不饿,他只是纠结得要命。月黑风高夜,不宜去旱厕,但总不能任由鲜血滴滴答答落一地,这怕不得被人误以为是什么凶杀案现场。
      最后还是知微想出了法子,找了个周招娣原本打算腌咸菜的破陶罐,让云无忧先坐上面,这才解救了他。
      云无忧巴巴看向知微:“知微,这方面我没经验。”
      知微倒是经验丰富,但她也没法扒了云无忧裤子传授啊!她干巴巴抛下句“我帮你找卫生巾”,顺拐着出了柴房。
      卫生巾当然找不到,还好煤炉子上每晚都会温着壶热水给王家宝喝。知微给云无忧倒了盆,让他稍微擦洗下。又寻了些洗干净准备给王家宝纳鞋底的破布条,让他在屁股上垫着。
      不到一个小时,新换上的裤子又被湿透了。
      知微一想到等天亮要帮云无忧洗一盆的衣服就脑壳痛。云无忧忙道:“我自己洗。”
      “别,我妈说了,生理期用冷水洗衣服会痛经的。我们现在还没止痛药。”知微烦躁道,“实在不行你脱了裤子去陶罐上坐着。等来完再出门。”
      那估计得得痔疮。云无忧挠头:“你上次来是怎么办的?”
      知微掰着手指头算了:“对哦,好像已经延迟一礼拜了。会不会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维持猪形?你要不变成男身看看?”
      云无忧试了试,果然清爽了。但是王翠花莫名失踪一礼拜太突兀,知微一锤定音:“明日我们就去供销社买你要用的。”
      鼓鼓囊囊的钱包给足了云无忧底气:“多买些!”
      “你买单就行。”

      次日天才刚擦亮,蹲麻了腿的云无忧换了新裤子,揣上还在会周公的知微,一瘸一拐得直奔有驴车的老黑家。
      老黑正蹲在他家青砖房前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袋,见到云无忧,笑着抬起头,露出和身后驴子如出一辙的黄色大板牙:“翠花啊,有什么事吗?”
      云无忧从衣袋里摸出十枚分币,塞到老黑手中:“叔,我想去镇上的供销社打酱油,还得劳烦你捎我一程。”
      “村东头有村长婆娘新开的豆腐坊,你跑这么远作什么?”老黑嘴上说着,手却紧紧攥着钢镚儿不松手。
      “今晚得给我哥炖肉,供销社的酱味浓。”云无忧答道。
      “炖肉啊,炖肉是得买些好的。”老黑赶紧把钱揣兜里,从栅栏里拽出还咀嚼着干草的毛驴,一拍板车:“来,坐!”

      但收钱的是老黑,跟毛驴没有半点关系。早饭只吃了一半的毛驴老大不乐意了,一路上不是打响鼻,就是撅蹄子,晃得车上的一人一猪晕乎的很。
      正当知微思考是不是也该贿赂一下毛驴,老黑一拉缰绳:“到啦!”
      印入眼睑的是刚刚上好漆的木门,几块清透的玻璃上还贴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红纸。
      一个大爷正拿着畚斗往外扫炉灰,看到几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忙什么忙,没开门呢,等着!”
      云无忧踮起脚往里头一瞅,嘿,哪里没开门,里头几个阿姨正绕着毛线团唠着嗑。他刚要上去理论,就被老黑一把抓住,赔着笑脸道:“您给行个方便,我们几个还急着回大队干活呢!”说着递上支烟。
      大爷接了烟往耳背后一别,推开门喊了声:“建国,有人买货!”
      一个男同志答应着走向柜台,看到云无忧,两人四目一对,不由得都愣了一下。还真是冤家路窄,眼前那位,恰好是前不久刚被云无忧讨回钱的朱建国。

      70年代的供销社是蛮吃香的单位。即使在里头做临时工,也有把户口迁到城里的可能。朱建国走了自家大伯父的路子,如今也算吃上了公家粮。
      乍一见旧未婚妻,他不由得正了正衣领,又擦了下皮鞋,举起手,特意露出手腕上新买的表:“你好,要买些什么?”
      云无忧很好心的提醒道:“你姿势不对,要手心摊开朝上,别用手背。”
      废话,我要用手心,还得费力气把手表正面转过来。重点是……“我俩现在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朱建国抬起下巴傲慢道。
      云无忧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创造的人物该如何称呼自己,诚恳道:“我可以算是你爹吧!”
      这话倒是真话,就是侮辱性略强。朱建国气得就差冒烟了。知微在云无忧怀里笑得直打跌。
      云无忧又来了句:“快给你爹我来包卫生巾。”
      女同志们买卫生用品都是红着脸悄悄扯了女售货员们私底下说的,哪有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的?朱建国再次确信,云无忧就是来找他茬。找茬就找茬,他奉陪到底。朱建国沉着脸道:“没有。你买这种洋玩意儿,是不是□□的?”
      云无忧大学时思想政治课基本都在打瞌睡,听不懂朱建国说的,悄悄低下头去问知微:“啥意思?”
      知微也是个学渣,且是个好面子的学渣。听不懂,但会编,当下用口型道:“走狗!”
      云无忧怒了:“你才是走狗呢!”
      朱建国一拍柜子门,捋起袖子就要揪住云无忧的衣领。知微用力一蹬,把云无忧踹倒在地,又狠狠掐了一把他大腿。云无忧顿时飙出两行热泪:“疼!”
      知微在他耳边低声道:“哭,哭大声点,就说供销社的售货员打人了!”
      云无忧刚想说他哭不出来,知微就用蹄子举起块帕子往他脸上一擦。眼泪顿时滚滚落下。云无忧边嚎边抹着眼泪,边在心里头纳闷:知微什么时候在帕子上挤了洋葱汁?

      正好是各个厂子上班时间,供销社又在肉联厂旁边。路过的工人们见有热闹可以看,路也不赶了,班也不上了,哗啦啦把供销社围了个严实。有劝云无忧别哭的,有让朱建国道歉的。还有几个扯着嗓子道:“哪个是供销社领导?快出来主持下公道啊!”
      来的晚的工人悄悄扯了那人一把:“小芳,发生了什么?”
      小芳义愤填膺:“我也不晓得,就看到那女同志在地上哭。她家猪扯着供销社一个男同志的裤脚不放,一看就是被欺负了。”
      工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转头对身后的人道:“供销社的售货员欺负了人女同志,还把人女同志给抛弃了。连猪都看不下去了。”
      流言传了一圈,供销社主任原本在家休假,听到后连滚带爬赶了过来,一边叫着“都让让”,一边亲自扶起地上的云无忧:“同志,你小心着些,如今还怀着孩子呢!”
      我什么时候怀的孩子?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云无忧一头雾水的被主任连拖带拽扶了起来。主任又扯了朱建国来跟云无忧道歉:“都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你还不快打结婚申请!”
      朱建国前脚刚做完儿子后脚就喜当爹,比云无忧还蒙圈:“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一片混乱中,知微悄悄凑到云无忧耳边道:“我刚听到的最新版本,你和朱建国滚稻草堆后有了孩子。朱建国始乱终弃,你因爱生恨闹到单位。哦,目击证人连稻草堆上插了朵小雏菊都说了出来。”
      云无忧目瞪口呆,高声澄清道:“我刚问朱建国买卫生巾,他说我走狗还推我!”
      朱建国露出副我此身终于分明了的表情,连声道:“主任,就是这样!”
      终于听清事情经过的热心观众齐齐切了一声,各自失望的散了。

      主任心想着,就这点破事,把我从快胡了的麻将桌上给拽下来?朱建国,你好的很。当下皮笑肉不笑道:“这就是你服务人民的态度?”
      朱建国冷汗滴了下,忙道:“主任,主要这位女同志说是我爹,我一时嘴快,话赶话的就说得难听了些。我这就跟这位女同志道歉。以后保证再也不会了。”
      主任侄子今年中专毕业,主任原想让侄子来供销社的,偏巧朱建国占了这个缺。眼见着他做错了事,哪肯放过:“以后?以后你都不用来了!你今天干的事尽给咱供销社抹黑,我会原原本本上报上面。”
      朱建国还要求情,主任已转身对云无忧笑道:“是我们售货员的不是,您请坐。”

      老黑怕耽搁下地,早在几人起争执时自赶着驴车回了村。云无忧和知微只能自己走回去。来时两手空空,回时一个大包裹。两封挂面,一包奶糖,外加一罐子麦乳精。
      知微嚼着奶糖:“主任可真客气。对了,你买的东西呢?”
      云无忧一愣,一拍大腿:“坏了,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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