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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拍场·千手骨针
法租界黑市深处的巷弄比梅雨潭还湿冷,青石板缝里渗着黑油,混着鸦片的腐香和尸油的腥气,黏在裤脚甩都甩不掉。
邵清楠提着盏浸过龙气的青铜灯走在最前,灯焰蓝幽幽的,将两侧挂着的人皮灯笼照得愈发诡异——那些灯笼的“灯面”竟是绣着鬼纹的人皮,眉眼处的丝线随风吹动,像在无声哭嚎。
“跟着灯走,踩青石板的中线,别碰两侧的铺子。”邵清楠的短刀敲了敲身旁的“锦绣阁”招牌,木板后立刻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这些铺子都是龟甲会的幌子,里头藏着炼到一半的尸傀。”
沙沐攥着镀金长针,护在苏苗苗身侧,眼神扫过铺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上次莲心窟的尸傀还没打够,正好再练练手。”她刚要抬针挑开铺帘,就被苏苗苗按住手腕——女孩指尖泛着淡淡的银雾,目光落在铺檐下挂着的绢花上。
“那是‘引魂绢’,碰了会被缠上怨灵。”苏苗苗声音软糯,却精准地捏住沙沐的手腕往回带,“姐姐的金针是索命的,别浪费在杂碎身上。”话音刚落,铺帘后的人影突然撞出,竟是个浑身缠着绣线的尸傀,线缝里渗着黑血,直扑苏苗苗面门。
邵清楠的短刀比尸傀的动作更快,“唰”地劈断它脖颈的绣线,雪线莲火顺着刀身窜起,将尸傀烧得只剩半片焦黑的绢布:“护宝阁的规矩,邪物不隔夜。”她甩了甩刀上的火星,看向身后慢悠悠踱步的周显,“周阁主,影卫都布好了?”
周显把玩着护宝阁的龙纹扳指,金丝眼镜后的眼映着□□,笑得温雅:“前后门各二十个影卫,连老鼠都跑不出去。不过——”他看向苏苗苗,语气带着点纵容,“苏绣师要是想亲自动手,我不介意让影卫再等等。”
苏苗苗刚要开口,前方拍卖场的方向突然传来喧哗。一个穿黑袍的邪绣师被人扔出来,摔在青石板上吐出黑血,胸口绣着的龟甲会标记被针挑烂:“敢抢总坛主看上的东西,活腻歪了!”
“是龟甲会的‘鬼绣使’,负责拍卖场的秩序。”邵清楠压低声音,领着众人躲进巷口的阴影里,“今晚的重头戏是‘千手观音断手’,传闻是能自己绣花的邪物,其实——”她顿了顿,看向苏苗苗,“是苏家先祖的手骨,当年护宝阁的档案里记过,手骨上刻着锁魂针的秘纹。”
苏苗苗的指尖突然发烫,藏在袖中的银针“嗡”地颤了——那是血脉共鸣的征兆。她刚要往前走,就被两个黑袍人拦住,为首的歪嘴邪绣师瞥了眼她的云绣坊旗袍,嗤笑出声:“哪来的小丫头片子,也配进拍卖场?先过了爷爷这关!”
他挥挥手,两个尸傀立刻扑上来,绣线缠成巨网罩向苏苗苗。沙沐的金针刚要射出,就见苏苗苗手腕轻翻,三枚银针如流星般飞出,精准扎在尸傀的眉心、喉结、心脉三处——那是锁魂针的“封魂三穴”!
“锁魂针·定!”
银雾瞬间暴涨,尸傀僵在原地,缠网“哗啦”散成碎线。歪嘴邪绣师脸色骤变,刚要催动邪绣,就被苏苗苗指尖弹出的银线缠上手腕,线尾绕着他的脉门一收:“龟甲会的狗,也敢拦我?”她声音依旧软糯,却带着刺骨的冷,银线猛地一扯——邪绣师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疼得他惨叫着滚在地上。
周围的黑袍人瞬间围上来,邵清楠的短刀和沙沐的金针同时出鞘,蓝火与金光交织成网,将黑袍人逼得连连后退。周显慢悠悠地走上前,龙纹扳指在灯下发亮:“护宝阁的人,你们也敢动?”
黑袍人看到扳指,脸色瞬间惨白,连滚带爬地跪了一地:“不知是阁主驾到,属下有眼无珠!”
拍卖场是座地下穹顶,中央的红木拍卖台上摆着个黑丝绒托盘,托盘里的断手泛着玉色光泽,五指蜷缩着,指骨间缠着半缕金线,竟在自主绣着极小的莲花纹。台下坐满了邪绣师和古董商,看到苏苗苗四人进来,立刻投来忌惮的目光——刚才歪嘴邪绣师的惨状,早被人传了进来。
“各位贵客,今晚的压轴拍品——千手观音断手!”拍卖师敲了敲木槌,声音尖利,“此手能自主绣制邪绣,更能引动怨灵为己用,起拍价,黄金五百两!”
台下立刻有人竞价:“六百两!”“八百两!”
一个穿和服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正是松本一郎的师弟佐藤,他举着折扇冷笑:“一千两!这等神物,只有大日本帝国才配拥有!”
邵清楠刚要开口加价,就被周显按住手腕。他漫不经心地举起号牌,金丝眼镜后的眼扫过佐藤:“三千两。”
全场瞬间死寂。佐藤的脸涨成猪肝色,咬牙道:“五千两!”
“一万两。”周显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买颗糖”,“再加价,我不介意把整个拍卖场买下来,赶你出去。”
佐藤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开口——他带来的经费早已见底。拍卖师连敲三槌:“一万两成交!”
周显让影卫将断手送到苏苗苗面前,指尖擦过她的手背,低声道:“我不信佛,也不信什么邪物,我只信你。”
苏苗苗指尖刚触到断手,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涌来,指骨上的秘纹突然亮起,与她袖中的银针共鸣。她闭上眼睛,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针谱——那是苏家失传的“千丝引”针法,能以一化百,针丝如网。
就在这时,穹顶突然传来“沙沙”声,无数黑丝从石缝中窜出,直扑托盘里的断手:“龟甲会总坛主有令,断手归我们!”
“早就等你们了。”邵清楠的短刀劈断头顶的黑丝,沙沐的金针同时射出,银线缠成巨网挡住袭来的邪绣师。周显的龙纹扳指亮起,影卫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将黑袍人围在中央。
苏苗苗握着断手,指尖的灵力顺着指骨蔓延,断手的五指突然展开,竟射出数十道金线,与她的银针交织成网:“千丝引·缚!”
金线银线瞬间缠住所有黑袍人,将他们捆成粽子。佐藤刚要催动蚀魂绣,就被苏苗苗甩出的银针刺中脉门,灵力瞬间溃散,瘫在地上。
离开拍卖场时,苏苗苗摩挲着断手的指骨,对周显笑道:“周老板花了这么多钱,就不怕我拿了断手没用?”
周显弯腰替她拂掉肩上的黑丝,语气宠溺:“你要是没用,我就把它做成摆件,放在你房里,日日看着。”
沙沐翻了个白眼,和邵清楠走在前面,两人背靠背挡着暗处的窥探,短刀与金针偶尔碰撞,竟生出几分默契。
穹顶深处,总坛主秦忠看着手下送来的密报,青铜面具后的眼闪过狠厉:“苏家的小丫头,倒真有点本事。传我命令,斗绣大会上,用‘活人绣屏’的阵眼,困死她们!”
而苏苗苗握着断手,指尖的金线与银线缠在一起,眼底闪过锐光——她不仅要赢下斗绣大会,还要查清断手背后的苏家秘密,更要救回那些被龟甲会绑架的贫民窟少女。
沙沐瞥了眼邵清楠握刀的手,突然摩挲起自己颈间的半块莲花玉佩 —— 这是她记事起就戴着的物件,刚才鬼市遇险时,玉佩突然发烫,帮她挡了道邪绣攻击。
你刀鞘上的莲花纹,和我这玉佩纹样一样。” 她把玉佩递过去,“我和苗苗相认时就知道是双生,但我一直想不通,当年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
邵清楠捏着玉佩比对刀鞘纹样,指尖划过刀身的刻痕:“十年前龟甲会就盯上了苏家,秦忠说苏家双生女的血脉能催化邪绣,要抓你们炼阵。
苏振南为了保你,让陈妈把你送到乡下避祸,没想到半路上被沈沛之截走了。”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沈沛之根本不是好心收养你 —— 他是秦忠的傀儡,收养你就是为了用你的双生血脉养‘蚀魂绣’,你每次执行任务后头痛欲裂,就是他在偷偷抽你血脉里的灵力。”
沙沐的镀金长针 “当啷” 掉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就说他凭什么养我二十年!当年我重伤濒死,他不送我去医院,反而用黑绣线缝我的伤口,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她突然攥住邵清楠的手腕,“那我父亲呢?他还活着吗?”
“苏振南当年为了掩护陈妈送你走,被秦忠的邪绣重伤,护宝阁的人救了他,现在藏在北平的暗桩里。” 邵清楠刚说完,暗处突然射来一道淬毒绣针,直奔沙沐面门 —— 是龟甲会的暗探!
“小心!” 苏苗苗突然回头,指尖银线如闪电般飞出,精准缠住绣针尾端,猛地一扯,暗探惨叫着从房檐摔下来,银线已经缠上他的脉门。
她冲沙沐甜甜一笑,语气却带着冷意:“姐姐,这种杂碎,不用你动手。” 月光下,她袖中的千手骨针泛着金光,刚才早已布下莲花阵,就等着暗探现身。
周显站在她身边,把玩着龙纹扳指,低声道:“沈沛之的阴谋,等解决了活人绣屏案再彻底清算。
现在最重要的是千手骨针 —— 它不仅能解锁新针法,还能感应到你父亲的位置。” 苏苗苗点头,弯腰捡起沙沐的镀金长针,递过去时故意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腕:“姐姐,别气,账我们慢慢算。先完成交易,周老板的报酬可不少。”
这场鬼市风云,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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