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熏香
陆堂到底什么时候和那药铺老板通上气的?明明自她重生以来,就一直在监视陆堂。
驸马府内有他自己的人替他做事?可就算是这样,他从哪里找到一个老家正好是宜州,拥有和真正的送信之人一样口音的、又正好是开药铺精准锁定孙华的人?
并且这个人也愿意陪他勤勤恳恳演上半年的戏?
陆堂用什么拉拢的药铺老板?钱财?可是她查了他的账本,没有私账,驸马的俸禄和花销每一笔都要详细记录,管账的又是她的人,她清楚陆堂每一笔钱的来源和用途。
靠他驸马的身份?空中楼阁也能吸引想要登上云层的人吗?
所有的念头像一团乱麻,不断被她剪短,又不断滋生,它们缠绕着盘旋在她脑海中。
那种头疼的感觉又来了。
宋知乾见她脸色不大好,眉间一皱:“怀章身体可是不适?”
宋怀章轻轻揉着额角:“自皇子满月宴后,我就时常头痛,太医诊脉也只说是思虑过重,后来便不大疼了,我便也没在意,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又疼了起来,应当是我想的太多,回去休息便好,皇兄不必挂怀。”
“你昨日去过驸马府,莫不是陆堂做了什么古怪?”
“我不曾用过驸马府的任何东西,连茶水都冷在那未喝一口,若说是他做的古怪,这几个月来我见他的次数寥寥无几,更是只昨日去了驸马府,也说不通。待我来日问问庭玉,若她同我一样,便是陆堂弄的鬼。”宋怀章摇了摇头道。
她很是疲倦地望着宋知乾,长长叹了一口气。
“皇兄,为什么所有事情都笼盖着雾呢,花费那样大的精力扒开一层,却发现还有千千万万层迷雾等着我。”
“阿瑜,你不必如此忧心,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再过几日,朕派的人就会从宜州赶回来,那药铺老板的底细届时也会知晓。”
宽慰完自己的妹妹,宋知乾转而宣太医为宋怀章把脉。
王守元是太医院的院使,医术了得,但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也未曾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得细细询问她这段时间的饮食有何变化。
“其他倒也没什么,就是这段日子天气转凉,本宫有时会饮些菊花酒,上次头痛后便停了,这样说起来,本宫这几日倒是来了兴致贪了几杯。是菊花酒有问题?”
“具体还要微臣验过那菊花酒才能下定论。”
宋知乾闻言,用手一指他,不容置喙道:“你随公主一同去公主府,将她近日用过的东西都一一验过,定要仔细,不能有半点疏忽。验完后去嘉善公主府中,也为她把个平安脉。”
“微臣明白。”
公主府内,王守元验过那酒后,眉头紧皱:“殿下,这酒是十分平常的菊花酒,瞧不出异样,殿下可再想想,您头疼发作的那几日,与往常不同的便是喝了这酒吗?”
皇子满月宴已是近两个月之前的事了,宋怀章实在想不起来别的,便只能想想昨日情形。
茶楼、驸马府……她昨日在那茶楼饮了两杯清茶。
是茶?可是茶水她日日都喝,难不成是相克?
宋怀章命人将她平日里喝的茶拿给王守元。
谁料王守元沉吟半晌也未发现什么问题,问他茶水和酒共饮是否会有碍身子,王守元却说最多只是影响就寝,睡得不如往日安稳,几乎不可能会导致头疼。
眼见这边是查不出什么了,王守元便要告辞去给宋庭玉诊脉。
宋怀章正欲让他退下,想了想,命揽月带上酒和茶,叫住要离开的王守元:“你等等,本宫同你一起去看看嘉善。”
她倒不是怀疑庭玉,只是若是背地有人使坏,她总要查个清楚,庭玉素来与她走得近,极易被人动手脚,她不能不忧心。
“我不想喝这个安神的药,太苦了,只是睡得不好,又不是什么大事,诶呀,嬷嬷,你知道我最怕苦了。”
还未走进内室,便听得宋庭玉的耍赖声。
宋怀章存心想逗逗她,提高声音道:“这么大的人了,因为自己怕苦不愿吃药,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脚步声噔噔噔地接近,宋庭玉的头从帘子后探了出来,颇为不忿:“只要皇姐你不说,谁知道我怕吃药?”
宋怀章身后,王守元恭恭敬敬行礼:“拜见殿下。”
那头又“嗖”一下收回去。
安静了几瞬,帘子后面传来她低低的抱怨声:“怎么王院使来了也不通传一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整理衣裙的声音过后,宋庭玉提步款款而出。
王院使虽是年纪大了,但依旧耳清目明,很是识时务地重新又行了次礼。
“陛下口谕,命微臣来为殿下把平安脉。”
宋庭玉疑惑,却也乖乖照做,伸出手腕来让他把脉。
“殿下近日可是精神不佳,睡得也不安稳,多梦少觉?”
“正是。”
“除了这些呢,殿下进来可有感到头痛难忍?”
“这倒是不曾。”
揽月上前几步,将茶叶和酒水递上前,躬身道:“殿下可有饮过菊花酒和几个月前上贡的普洱清茶?”
宋庭玉满头雾水地看向宋怀章:“这都是皇姐素日爱喝的,皇姐你也知道我怕苦,菊花酒和普洱平日里不会喝的,只前段时间去你府中尝了几口,我是万万不会再饮第二口。”
宋怀章自然清楚她的口味。
那她是因何而少觉多梦?
王守元细细询问了她最近的吃食,未发现异常,须臾,像是感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往前几步,停在内室附近,在空中嗅闻一番。
“恕微臣无礼,只是不知殿下可否将您常用的熏香拿来让微臣看几眼。”
宋庭玉自是无一不应。
王守元仔仔细细闻了闻那香,又转而探了探揽月手里的茶和酒,面色凝重。
宋怀章见状,不由问道:“可有不妥?”
“回殿下,这熏香中含有石菖蒲,本应是缓解痰湿阻重的好东西,少量用可让人神清气爽,但是香里加的量实在是太多了,反而会让人过于清醒,难以入睡,这当是嘉善公主近来睡不好觉的缘故。”
“单单是睡不好觉便也罢了,这石菖蒲的气味配上普洱茶与酒,更是会加重症状,使人头昏脑涨、异常疲惫,从而导致头疼,昭阳殿下这几次头疼前后,可有与嘉善殿下长时间相处过?”
“正是。”宋怀章的面色沉了下去。
王守元点点头,继续补充道:“其实若是别的酒和茶倒也就罢了,也不至于会导致头痛难忍,偏偏是菊花酒与普洱清茶,也就是生茶,菊花与生茶都属性寒,再加上过量的石菖蒲,头痛是难免的事,时间一长,往轻了说会记不清事情,心力憔悴,往重了说只怕会神志不清,状若疯癫啊。”
“放肆!”惊诧中,来不及思考太多,宋庭玉脱口而出。
宋怀章及时扶住惶恐下欲下跪的院使,倒是平静:“你同王院使撒什么气?他还诊出坏来了?若不是他,本宫倒还不知,竟是有人谋算地如此细心,真是难为那人这般曲折了。”
语毕,她冷笑一声,声音冷得像萃了冰。
“要本宫说,日日在你府中有机会接触到这熏香的人,那才可能是真真切切放肆的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下人全都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吭一声。
“辛苦院使,你先回宫禀报陛下吧。”
“微臣告退。”
叮嘱完王守元,宋怀章环视了一番众人,示意揽月封锁公主府,不让人进出。
她则点了点宋庭玉身边的贴身婢女司棋,唤她起身问话:“这熏香是何时开始用的?”
“回殿下,大致是中秋后不久,内务府送过来的,说是新制的熏香,殿下您不爱用香,这多出的份额便都给了我们,加之嘉善殿下也喜欢这香味,便一直时不时用着。殿下也确是从中秋后时常睡不安稳。”
“内务府送过来的?”
宋怀章颇为诧异。
她最初还在想,这其中是否有陆堂的手笔,毕竟知道她爱喝普洱和菊花酒的人不算多,他便是其中一个。
怎么还有内务府的参与。
司棋稍稍抬眼,小心翼翼道:“殿下,那普洱生茶,也是内务府送上门的贡茶。想必是两位殿下府上都送了,只是我家殿下不爱喝,便堆积在库中。”
居然是皇宫里的人,怎么会是宫里的人?
查得越深,事情便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宋怀章下意识否定了这一想法。
不,茶本身并没有什么差错,也可能是庭玉府上的人做的手脚。
“这香是谁管着的?”
“是奴婢和刘嬷嬷,刘嬷嬷是府中老人了,内务府送来的和府中采买的东西都是她管着,至于每日的香也都是经奴婢的手,在库中是否有旁人碰过,奴婢实在不知。”
闻言,宋庭玉催促道:“去唤刘嬷嬷过来。”
话毕,她望向宋怀章,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不安,肉眼可见地焦躁。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此事与你无关,你安心当你的公主,大事自有我和皇兄撑着,你不必这般忧心。”看着她这幅样子,宋怀章不禁失笑。
宋庭玉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着:“你惯会拿这些话哄我。”
等了片刻,人还没来,宋怀章有些不耐烦,正要派人去看,先前去唤人的执画步履匆忙冲了进来,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殿下,刘嬷嬷,刘嬷嬷她……”
她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身子忍不住地抖。
“她死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