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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
平白眉梢轻挑,饶有兴味地打量丁姚,又看着柏易。
“现在这些学生,一点儿也不腼腆,挺好的。”
他这表情,恶劣又玩味,很容易让本就敏感的青春期孩子心乱。
出乎意料的,丁姚和柏易的反应寡淡,脸蛋很冷白,一丝薄红也没有。
平白觉得很无趣,像个坏叔叔一样恐吓,“让你们家长知道,非打断腿不可。”
这话彻底点燃了丁姚的厌恶。
她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成年人,将少年人的敏感当作有趣的把戏,轻佻又玩弄,还乐此不疲。
柏易性情本就冷淡,她看不透他的想法。
但她自己,早就不是那个因为一句调侃,就脸红的十五岁学生。
直视恶劣的平白,少女的话天真而纯洁。“平叔叔,你听起来好有经验的样子,你长这么高,难不成也是断骨增高的?”
那时正是零几年。
家长对“高个儿”有执念,他们补充蛋奶,推崇营养食谱,只为让孩子周正又高个儿。
甚至,断骨增高这种广告也满天飞。
平白神态冷冷的,“小同学,你长得水灵灵的,脑子怎么不好使?首先,你该叫我哥哥。其次,你们早恋,会被家长打。”
丁姚笑容不变,“你才是傻子。我可是能考上京大的好学生!”
其实,丁姚的成绩虽好,但离考上京大,还有一定的差距。
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气平白。
平白也的确被气到了。
他气极反笑,唇角弧度冰冷,“呦,这么厉害呢。她能上京大,你也能考上京大,是不是?”
他问的是柏易,目光满是挑衅。
柏易没否认。
少年的确也不用谦虚。
梧桐巷的人都知道,沉默的柏易,是最早慧的孩子。
三岁看老,七岁看小。
有的人,生来如暗夜里的白珍珠,天赋的光泽怎么也藏不住。
丁姚想起来,柏易的成绩比她要好。上一世,他是芜城理科状元,在京大读计算机。
“好好好。”平白夸张地鼓掌,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假笑,“两位都能轻松考上京大?真是祖国的希望,了不起。”
丁姚故作乖巧:“是的。”
“没错。”柏易平静却笃定,“我们都很优秀。”
丁姚微微一怔。
少年说的是“我们”。
其实,她最欣赏柏易的,就是他身上近乎冷酷的理性,以及极强的自我认同感。
他清楚自己的天赋,懂得扬长避短,会把人生路走得又稳又远。
如果,他没有选择救她,就不会得罪骆家。那么,华国也会多一位顶尖的计算机才俊。
可是没如果。
前世的柏易死了,她的成绩离京大也差了一大截。
平白轻嗤,傲慢和恶意暴露无遗。
“只有小孩子才迷信名校。说实话,你那个京大的哥哥,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丁姚不是哥控,丁杳也不靠谱,但这也并不是让人侮辱丁杳的理由。
她抬眼看他,语气平静:“平先生,你又在吹牛?”
平白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就很挫败。
金丝眼镜的男人气极反笑,连说了三声“好。”
丁姚清楚,他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一定是被气晕了。
这时候,少年问了一句。“平先生,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他的嗓音,低沉,冷漠,是清凉的薄荷音,撩人心扉。
丁姚想起之前看的那张照片。
那个男人文质彬彬,一股书生气,一看就是那种高级人才,现在应该四十岁上下,可是,梧桐巷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平白的视线如冰锥,刺向丁姚:“这话该问她。”
丁姚一头雾水,“我怎么会知道?
平白的声音不耐。“半小时前,你说知道‘陈永’的下落。”
丁姚在他的逼视下,终于明白了什么。
“…那个修水匠,”少女迟疑地开口,“我猜他是陈永。”
空气一片死寂。
平白指节收紧,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爱说谎的孩子。“你耍我?”
丁姚矢口否认,“没有。”
“操。”平白彻底失了风度,额角青筋跳动,“老子千辛万苦跑这一趟,是给你当免费警力使唤的?”
丁姚抿了抿唇,“平先生,我只是想帮忙。”
平白冷笑,觉得少女假惺惺。
柏易站了出来,“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
平白正在气头上,怒火瞬间转向那个少年。
少年气质劲劲的,鼻梁高挺,瞳眸黑而深,倨傲又很冷漠。
平白看着他,心中只有一个感受。
拽死了。
他妈的。
真是拽死了。比他老板骆程都要拽。
平白眉头皱得很紧,“你问什么问?难道你会知道?”
柏易身姿挺拔,鼻梁高挺,深黑的眼眸里透着冷峻。“你只管说。”
平白顿时就炸了。
他似乎轻笑了声,脸蛋俊秀却刻薄。“你是我上司?我需要向你汇报?”
有能力的人脾气都差,平白更是。这世上能使唤他的,只有老板骆程。
柏易性格冷峻,为防止事态恶化,丁姚试图缓和气氛:“平先生,你可以拿着照片找警察帮忙啊。”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
平白声音陡然拔高,“找警察?我的钱包被偷了,照片也不见了,怎么看?给谁看?”
丁姚和柏易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
平白环顾四周,眼底浮起一层嫌恶:“这地方,果然什么都留不住。”
来芜城不到一周,他的钱包就被偷了。
钱丢了事小,骆程会往卡里打钱。
可没了照片,平白就找不到陈永。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忽然冷冷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丁姚被问得一怔。
她随口扯谎:“你之前打过骚扰电话。”
平白眉头拧得更紧。
在京市,多的是人想巴结他,到了芜城这个破地方,竟被人当骗子。
他扫过丁姚和柏易,恶劣道:“我要把你俩都拉黑。”
九十年代,大哥大风靡一时。但零几年的新手机,却多了拉黑功能。在后来看平平无奇,在当时却堪称神奇。
丁姚:“......”
柏易:“......”
他们是学生,还没手机。
梧桐巷口,那辆黑色卡宴又出现了。
虽然是第二次见,但梧桐巷的人,仍是像初见那样,将黑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呦,真气派。”
“这得是奔驰吧?少说好几万。”
“到底是谁家的?”
几天前,这车就来过一回。
这时,一辆三轮装着泔水桶,晃晃的拐进巷子。
大老远的,就飘着一股馊臭,引得几条野狗摇尾跟上。
保安在门口气得跺脚:“刘大志,你存心的?巷子通风不好,你拉一车臭货熏人!”
刘大志嘁了一声,指着那辆卡宴,“老王,你未免太势利眼了。豪车能进,我的破三轮就不配了?”
郑竹君挎着布包走过,包里蔬菜鲜灵,叶上还淌着水。
老王看到了郑竹君,“郑老师,你有文化,给我评评理,刘大志上次偷摸从这儿过,那股味儿好几天才散。”
郑竹君听到了巷子的动静,警察在丁家门口逮了个砸门的。
她是教师,骨子里清高,不像其余人关心豪车,只是捂着鼻子。
“老王,梧桐巷最近来了不三不四的人。巷里这么多妇女儿童,你可得盯紧点。”
老王连连点头,“是呀,郑老师说的是。刘大志,听到了没有,别把自己搞得跟泔水桶似的。”
刘大志脸一黑:“嘿,老王,你说话真难听。”
“让让!都让让!”
巷尾忽然冲来个骑车的女人。
巷口窄,堵着轿车和三轮,女人骑着车,肯定过不去。
她一直喊着“让让”,可惜,没人听进去。
一时间,泔水桶洒了,满地脏水,臭烘烘的,像是炸了下水道。
邻居纷纷捂鼻:“臭死了!水芳,你怎么骑的车!”
那个叫何水芳的女人,高颧骨窄鼻梁,一身臭水。
“刘大志,你眼瞎耳聋了?老娘一直喊让让,没一个人听!还被泼了一身臭水,哎呦,真晦气。”
刘大志也很硬气,“放屁,这么宽的路,你自己不长眼,还打翻了我的货。”
有人看了眼卡宴,惊叫:“坏了!车被刮了!”
何水芳脸色骤变:“刘大志!你眼瞎弄坏人家车,等着赔钱吧!”
刘大志梗着脖子:“何水芳!是你自己撞的!你自己担着!”
何水芳叉腰怒骂:“刘大志你要不要脸?要不是你挡路,能有这事?”
正吵得不可开交,车主人来了。
还是那个年轻男人,俊秀,倨傲,眉眼间意气风发。
只是,这次他没戴墨镜,一双眼睛明亮逼人,盛着被戏弄的恼火。
一个少女在后边问,“那个小偷......真送警局了?”
平白大步流星:“不知道。下次有事别使唤老子。”
他掏出车钥匙,看到一地狼藉,眉头紧蹙:“谁干的?”
柏易和丁姚也看见了卡宴那道刺眼的刮痕。
众人齐刷刷后退,只有何水芳和刘大志僵在原地。
平白冷笑:“你们弄的?知道这车多少钱吗?一百八十万!”
全场哗然。他们知道这车贵,却没想到这么贵。
零几年,一百八十万,可是天文数字。
何水芳和刘大志,更是脸都白了。他们月薪两千,这辈子都赔不起。
丁姚细看一圈,轻声说:“只有车盖划了,加上洗车费,应该不用那么多钱。”
平白睨她:“闭嘴。”
丁姚:“……”
郑竹君静静打量着平白。
他年轻俊秀,形象气质俱佳,根本不属于这座小城。
片刻,她收回目光,轻声问:“姚姚,你表哥回来了?”
丁姚一愣。
其余人也一怔。
丁姚是有个相差十来岁的表哥,早年去了京大读法律。
这个陌生男人的年纪对得上,可他的模样,却与众人记忆里的丁杳,没有半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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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郑竹君第一次见未来女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