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爱成局

　　林晚兮刚在工位上坐定，指尖还没碰到键盘，那点因找到住处而生的微弱暖意，就被周围投来的目光冻得冰凉。办公区里静悄悄的，可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像带着刺似的 —— 有秘书刘倩毫不掩饰的敌意，有隔壁工位同事假装看文件却偷偷瞥来的好奇，还有几个老员工欲言又止的审视。她太清楚了，昨天门口那场闹剧，早让她从 “不起眼的落魄千金”，变成了整个部门的 “麻烦中心”。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桌上的市场调研数据，纸张的边缘被她攥得发皱。她强迫自己盯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试图用工作隔绝那些窥探的目光，可耳朵却忍不住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 哪怕是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都让她心跳加速。
　　没等她看进去两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的 “白清妍” 三个字，像块石头砸在她心上。她的手指顿了顿，指尖有些发凉。
　　林家没出事时，白清妍是她最好的闺蜜，两人一起逃课、一起分享秘密，甚至约定以后要做彼此的伴娘。可自从父亲破产、母亲住院，白清妍就像变了个人，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上次她鼓起勇气上门求助，还被白清妍的母亲拦在门外，说 “我们家跟林家不是一个层次了”。昨天那通满是辱骂的电话，更是让她彻底寒了心。
　　手机震了又震，林晚兮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她想，或许该彻底了断，省得以后再被纠缠。
　　“喂……”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晚兮！你这个贱人！还敢接我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即便林晚兮刻意把手机拿远，还是引得周围同事纷纷抬头。“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勾引顾言？你明知道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你居然抢我男朋友！你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
　　白清妍的话像鞭子，一下下抽在林晚兮心上。她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我没有勾引他，进顾氏是我自己投简历面试的，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 白清妍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他天天在公司门口等你，为了你跟江昊打架，你说没关系？林晚兮，别装清高了！你现在就是个没爹的穷鬼，你母亲还躺在医院等着交钱，你不就是想靠顾言攀高枝吗？我告诉你，你这种……”
　　“够了！” 林晚兮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按下挂断键，手机 “啪” 地一声摔在桌面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赶紧低下头，用手臂挡住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她没想到，二十多年的情谊，最后会变成这样不堪的辱骂。如果不是为了母亲的住院费，她真想立刻辞职，再也不待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把眼泪憋回去，刚要伸手去拿文件，就听见 “砰” 的一声巨响，市场开发部的玻璃门被人狠狠推开。
　　白清妍站在门口，穿着一身亮红色的名牌连衣裙，妆容精致得像要去参加晚宴，可脸上的表情却狰狞得吓人。她手里攥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杯盖都没盖，显然是特意找上门来的。前台小姐跟在后面，急得满脸通红：“这位小姐，您不能进去！……”
　　“滚开！” 白清妍一把推开前台，径直冲向林晚兮的工位，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 “噔噔噔” 的声响，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林晚兮！你给我站起来！” 白清妍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尖利，“你敢挂我电话？你以为你躲得掉吗？”
　　林晚兮猛地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白清妍手臂一扬 —— 那杯滚烫的咖啡，带着浓郁的香气，径直泼向她的脸！
　　“哗啦 ——” 褐色的液体瞬间溅在林晚兮的脸颊、脖子和胸前，滚烫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尖叫一声，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西装外套上立刻晕开一大片深色污渍，咖啡顺着衣领往下流，烫得她皮肤发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周围的同事 “哇” 地一声炸开了锅，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却没人上前帮忙。秘书刘倩站在不远处，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眼神里满是 “早该如此” 的痛快。
　　白清妍扔掉空咖啡杯，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扯林晚兮的头发：“你这个贱人！我让你勾引顾言！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脸，让你知道抢我男人的下场！”
　　林晚兮吓得往后躲，双手紧紧护着胸口，屈辱和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滔天的怒火，瞬间让整个办公区安静下来：“给我滚出去！”
　　陆谨不知何时站在了部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可他的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场，黑色西装仿佛都被怒意染得更沉了。他几步走到白清妍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投下的阴影将白清妍完全笼罩。
　　白清妍的动作僵住了，她抬头看向陆谨，眼神里闪过一丝怯意，却还强撑着喊道：“你是谁？我跟林晚兮的事，跟你没关系！我是白家的小姐，这集团我家也有股份，你敢管我？”
　　“白家？” 陆谨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在顾氏集团，别说白家，就算是集团的顾总裁在这，也没不能在这里撒野。” 他转头对着门口大喊：“保安！”
　　两名保安立刻冲了进来，恭敬地站在陆谨面前：“陆经理，您吩咐。”
　　“把她拖出去，列入顾氏所有产业的黑名单，永远不准她踏进来一步！” 陆谨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清妍慌了，挣扎着想要推开保安：“你们敢！我父亲是白宁，我认识顾言！我要找顾言！” 可保安根本不理会她的尖叫，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像拖重物一样把她往外拉。白清妍的高跟鞋掉了一只，头发也乱了，哭喊着被拖出了玻璃门，声音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谨没有再看门口，他转过身，看向浑身狼狈的林晚兮。她的脸上还沾着咖啡渍，眼睛红红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像只受了伤却不敢哭的小猫。他的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命令的意味：“去洗手间，用冷水敷一下脸，把衣服擦干净。”
　　林晚兮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了句 “谢谢”，转身匆匆跑向洗手间。冰凉的水泼在脸上，她才稍微冷静了些，可胸口的委屈和愤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等她回到办公区时，陆谨正站在部门中央，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员工。刚才还热闹的办公区，现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热闹好看吗？” 陆谨开口，声音冰冷得像寒冬的风，“这里是市场开发部，是顾氏集团的核心部门，负责的是上亿的项目，不是你们看热闹的菜市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前台和秘书刘倩身上，语气更沉了：“一个外人能闯进部门，对员工进行人身攻击，你们的安保意识在哪里？这是严重的失职！”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语气带着警告：“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如果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是谁，只要涉及安保失责，全部辞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他们都知道，陆谨向来说到做到，他能年纪轻轻就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靠的就是这份铁面无私。秘书刘倩的脸涨得通红，又白又青，她偷偷瞥了眼林晚兮的工位，眼神里的怨毒更深了 —— 她觉得，都是林晚兮，才让她在陆谨面前丢了脸。
　　陆谨没再多说，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震得墙壁都似乎颤了颤。
　　林晚兮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湿纸巾，脸上的咖啡渍擦干净了，可衣服上的污渍却怎么也弄不掉。她能感觉到，周围同事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八卦，而是多了些愤怒和迁怒 —— 他们觉得，是她引来的麻烦，让整个部门被陆谨骂了一顿。
　　林晚兮咬了咬下唇，默默走回自己的工位。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辩解只会引来更多非议。她打开电脑，把所有的委屈和屈辱都压在心底，指尖落在键盘上，敲下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她必须变强，必须撑下去。在申城这个地方，眼泪和懦弱换不来同情，只会让她摔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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