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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淮吓得，手里的串都掉了。
再一眨巴眼，异常的景象便全都不见了。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顾寒声忧心忡忡地问。
“没……”程清淮刚要下意识否认，转念想起了顾寒声的身份，赶紧道：“一个小姑娘，呃，至少看身形是吧，但脸看上去很老，很奇怪。”
说着，他一把抄起糖豆，狠狠吸了两口，以平复狂跳的心脏。
“长着老太太脸的少女……”顾寒声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再发生异常。
吃饱喝足后，顾寒声离去，程清淮去结帐，却被老板告知：“你领导已经给你买单了。”
“啊？”程清淮惊讶：“什么时候？”
“就刚刚，拿的还是现金，说不用找零了。”
程清淮心头疑惑重重，可老板还忙得要命，不好继续打扰，只能先抱着猫回去。
洗漱过后，他躺下玩了会儿手机，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行进在一片焦土之上。
这里仿佛刚刚发生过什么大战似的，赤地千里，残垣断壁，四周静得要命，唯余一片风声呜咽，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一身白袍，哪怕扫过这片惨烈，也是纤尘不染。
就在他以为，这片土地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时候，一片草丛动了动。
他立刻止住脚步，右手警惕地摁住腰间剑柄。
那草丛晃了好几下后，一只兔子，从里边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
肥兔子看起来年龄不大，雪白的毛发滚上了血污，惨兮兮的，一条后肢还断了，行进间拖在地上，十分狼狈。
它爬了没多久，就没了力气，蜷在地上抽搐。
“原来还有活口，是个小兔妖啊。”程清淮听自己轻叹了一句，俯下身子，抱起那只兔子。
兔子似乎知道他能救自己，没作任何挣扎，相反，还用毛绒绒的尾巴，讨好地扫了扫他的手指。
他抱起兔子，检查了一番。
却在拨开它后背的毛发后，眉毛紧拧在了一起。
那下边赫然是个红色的印记，散发着森森魔气，险些灼伤了程清淮的手指。
“嘶……”
程清淮叹道：“这个魔印，恐怕不太好搞啊……”
兔子在他怀里，蜷得更厉害了。
“罢了，即便你真有那人的血脉又如何？到底还是稚子，无辜至极。”
程清淮手掌拂过，隐去了那枚印记。
与此同时，兔子的毛发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看得出，是一只毛绒绒胖乎乎的可爱兔子。
“玉碎寒烟里，犹存寸心温。”
他低头，对上兔子湿漉漉的红色眼睛，轻声道：“往后，你便叫‘寒声’吧。”
兔子伸出了嫣红的小舌，舔了舔他的手指。
程清淮醒来的时候，人有点懵。
他认识的人里，叫这个名字的，只有顾寒声。
偏偏那还是只兔子……
贺国明说顾寒声的外号，是因为他的外貌来的，想想也是，白毛红眼睛，确实跟兔子成了精似的。
这样想着，程清淮洗漱的时候，居然忍不住地哼起了那首童谣。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当然，还有暗黑版的。
“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唱着唱着，程清淮就暗自鄙夷自己——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人家？
今天他继续休息，不用急着去上班。
所以，洗漱得不紧不慢，还给自己点了羊肉粉丝汤和肉夹馍的外卖，当早餐吃。
等外卖的时候，他就给糖豆做猫饭。
就在他一个一个剥虾仁的时候，景州市公安局网警大队的值班室内，关烽正坐在工作电脑前，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屏幕。
上边是正在被监控的一场短视频平台直播。
几天前，该平台的审核员多次收到关于一个直播间的举报，因为该直播间的内容确实太过诡异，平台不敢自己轻举妄动，就上报给了网警。
做直播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自称家中有秘术，可以帮年老色衰的女性“换生”，换上一张年轻漂亮的脸。
保健品永远有大市场，更何况这女生真的找了三位不同的老太太，一通操作后，老太太真变得，如妙龄少女一般。
霎时，她直播间的链接就变得极为火爆。
如果仅仅只是简单的行骗，让平台把直播间连同账号封了就完了，可是，审核员不知道为什么，根本就动不了这个号。
警方介入后，发现了更诡异的事。
其中一位老太太变成少女后不久，邻省省会城市的警方接到报案，说是该省师范大学的一个女学生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而那个女生的长相，和老太太“返老还童”后的模样，如出一辙。
目前就是，那边警察还在继续找失踪女生，这边网警盯紧了直播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这个叫“换生秘术唯一传人”的账号一开播，关烽就点进去了。
“家人们，今天是景州的刘大妈换生第一天，大家不要着急，想要的拍一号链接啊，只要拍下链接，主播早晚都会安排的！”
那女生一边说，一边将刘大妈拉到镜头前坐下，开始唠家常。
“大妈，您紧张吗？”
“有点，不过更多还是高兴。”
“没事，不用担心，我们家这秘术已经传了好几百年了，慈禧太后都用过，不会出问题的。”
女生脸上堆着亲和力十足的微笑，安慰着身子微微发抖的刘大妈。
“来，您先挑一挑，想要哪一张脸。”
刘大妈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十几张年轻女生的照片，她看了一眼，犹豫道：“这些照片是……”
“您放心，这都是AI生成的，我啊，只是帮您变成这个样子罢了。”
“哦哦，好。”
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刘大妈挑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她指着其中一张说：“就这个了。”
照片上的女孩子梳着丸子头，笑容甜美地望向镜头，唇边两个小梨涡，大眼睛跟荡漾着秋水似的。
“确定了？就她了？”
确认过刘大妈的想法后，女生点点头，开始了做法。
关烽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只见女生搬出一座半身石头神像，压在女生照片上，然后从身边的笼子里，拎出一直公鸡，动作麻利地割断了它的脖子。
取了鸡血，点在神像上，女生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念了五六分钟后，女生把神像交给刘大妈：“大妈，接下来七天，你要去那个房间里，守着这石像，每天早上起来拜一拜，七天之后，就可以换生了。”
“哎。”
还要等七天？
就在关烽着急的时候，女生却话题一转：“家人们别急，七天前下单的吴奶奶，算算日子，也到时间了，我们去看看吴奶奶怎么样了。”
说着，她拿起手机，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推开门后，关烽发现那个房间极小极黑，只有一扇巴掌大的窗户，微微透着点外边的光。
窗户下边是一张供桌，桌上摆着半身石像。
除此之外，没有贡品，没有线香，只有一个虔诚的，一次又一次颤颤巍巍下拜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年逾古稀，话都说不利索了。
女生检查了一下石像后，应该是没问题了，便神神秘秘一笑：“好了家人们，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说完，她将那石像底下压着的照片抽出来，先是给镜头展示了一下。
年轻的女孩子柳眉杏眼，巧笑倩兮。
确认大家都看到后，照片就被拿打火机烧了，燃烧后的灰烬用一碗清水接住。
然后，将那碗清水递到了老太太手中，示意老太太喝下去。
老太太双手捧着碗，颤抖了好几下，最后还是在女生的帮助下，才将水送到唇边。
尽数喝完后，没过多久，老太太突然伸手，去抓自己的脸，一副难耐的模样。
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嘀咕：“痒、痒……”
女生急忙抓住老太太的手：“奶奶，痒是正常的，可千万不能抓啊。”
关烽屏住了呼吸。
两分钟后，老太太平静了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腰深深地埋了下去。
确实很神奇，她皮肤的褶皱正在飞快消退下去，原本堆积如老树皮，慢慢变得光滑细腻，犹如剥了壳的鸡蛋。
再一抬头，双手拿开的时候，下边的脸，已经是之前照片上的女生，一模一样。
七旬老妪，就这样在直播间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花季少女。
登时，直播间就被刷爆了。
“不要着急抢，不要着急抢，我这个链接是永久有效的，不会下架，大家慢慢来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关烽也会认为，这是个骗子。
他呆呆地坐在原地，揉了好几下眼睛，又抽了自己一巴掌后，痛感告诉他，并非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反应了一会儿后，关烽猛地站起身，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抓起手机，拨通内线：“技术组立刻追踪直播信号！这件事情，要报给刑警队！”
屏幕里，那张青春脸庞正对着镜头微笑，笑容里盛满违和的沧桑，关烽看着，寒意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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