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蚀

作者:碎银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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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者的棋盘



      苏河画廊的灯光设计得极妙,冷白光束精准地打在每一件展品上,将抽象画的色彩与肌理烘托得淋漓尽致。空气里漂浮着香槟、香水与松节油混合的微妙气味,绅士淑女的低语像是某种背景音效。

      朱雨洁站在一幅巨大的色块抽象画前,酒红色丝绒裙摆吸收着光线,让她像一团沉默燃烧的火焰。她能感觉到李铭的视线,黏着在她裸露的脖颈和光滑的肩线上。那目光带着评估,兴趣,还有一丝上层男性对漂亮猎物本能的追逐欲。

      她维持着侧身欣赏画作的姿态,睫毛微微垂下,指尖虚虚点向画布上某处激越的红色:“这颜色的情绪……很强烈。”

      声音不高,恰好能让几步外的李铭听清。这是她研究李铭资料后得出的策略——他喜欢“有艺术见解”的女性,而不是只会附和的鹦鹉。

      果然,李铭端着香槟走了过来。

      “你也喜欢K的这幅《炽红》?”他的声音比电话录音里更清朗,带着受过良好教育的松弛感,“很多人都说这红色太具侵略性,但我觉得,艺术本来就应该有侵略性。”

      朱雨洁缓缓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侵略性?我更觉得这是一种……求救。”

      李铭挑了挑眉:“有趣的说法。为什么是求救?”

      “太强烈的感情,有时候不是宣泄,而是被困住了。”她指了指画布上那些被黑色线条切割、覆盖,却又倔强迸发出的红色,“你看这里,红色想冲出来,但每次都被压回去。像不像一个人在心里尖叫,但脸上还得保持微笑?”

      她顿了顿,眼神黯淡了一瞬,又迅速亮起:“抱歉,我胡说的。我是朱雨洁。”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是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二十遍的结果——要脆弱,但不能软弱;要展现深度,但不能显得矫情。

      李铭眼中的兴趣更浓了。他伸出手:“李铭。很少遇到对K的画有这么特别解读的人。你是艺术家?”

      “学艺术的,不敢自称艺术家。”朱雨洁与他轻轻握手,指尖一触即分,留下若有若无的触感,“现在……算是自由职业,帮朋友做些策展和艺术顾问的工作。”

      这是宁渊为她准备的身份,干净,体面,有足够弹性解释她的时间和社会关系。

      “艺术顾问?”李铭笑了,“难怪眼光这么毒。我们公司最近正好在筹备一个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或许可以找你聊聊?”

      “那要看李总的计划有没有诚意了。”朱雨洁歪了歪头,半开玩笑,“我可不会因为一幅画的解读,就随便答应合作。”

      李铭大笑起来,显然很享受这种带点挑逗的对话节奏。他又问了几个关于其他展品的问题,朱雨洁按照背熟的资料和宁渊请的老师教授的术语,谨慎地回答,偶尔加入一点自己的“感受”——那些感受其实是从艺术评论网站上摘抄后重新组织的。

      她表现得很好。好到李铭主动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并约了下周一起看一个私人收藏展。

      离开画廊时,李铭亲自送她到门口。他的手掌轻轻搭在她后腰,一个绅士又不失亲密的动作。

      “雨洁——可以这么叫你吗?今晚很愉快。”他站在霓虹灯下,眼神在夜色里显得很深,“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聊点更私人的话题。”

      朱雨洁回以微笑:“那要看李总的话题,够不够有趣了。”

      坐进宁渊安排的车里,她脸上完美的笑容瞬间消失。她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虚脱和后怕。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精心设计的表演。她像是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一边是宁渊的掌控,一边是李铭的试探。

      但奇怪的是,在恐惧之中,她竟然感到一丝……兴奋。

      那是她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不是收到奢侈品时的虚荣满足,不是霸凌同学时的扭曲快感,而是一种更复杂、更危险的东西——她在玩弄一场真正的大人游戏,而游戏的两个玩家,都比她强大得多。

      回到铂悦顶层套房,宁渊在书房等她。

      他坐在书桌后,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听到她进来,他没有抬头,只是问:“如何?”

      “他约我下周看私人收藏展。”朱雨洁如实汇报,声音平静,“要了我的联系方式。聊得……应该算不错。”

      宁渊终于抬眼,目光在她酒红色的裙子上停留了一秒:“我准备的裙子,你不喜欢?”

      朱雨洁心头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我觉得这件更合适。白色太清纯了,不像‘艺术顾问’,更像学生。李铭的资料显示,他不喜欢太幼稚的类型。”

      这是实话,但也是试探——她想看看宁渊对她自作主张的反应。

      宁渊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像倒计时。

      “你很聪明,雨洁。”他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聪明过头,有时候会引火烧身。李铭不是徐皓那种蠢货,他能在李氏第三代里脱颖而出,靠的不是运气。”

      “我知道。”朱雨洁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沿,微微俯身,“所以我才需要你的指导。但你也说过,如果我只听指令,就永远只是一把刀。我需要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你让我接近李铭,不就是为了获取信息吗?如果我能让他对我更感兴趣,甚至产生感情,那我能得到的东西,会不会更多?”

      宁渊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许久,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你在和我谈条件?”

      “我在向你证明,我有更大的价值。”朱雨洁的心脏狂跳,但她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不只是传递信息,而是真正影响他,引导他,甚至……控制他。”

      这个词说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控制李铭?那个李氏集团的继承人?她凭什么?

      但宁渊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真正的兴趣,甚至可以说,是赞赏。

      “很好。”他靠回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膝上,“那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从今天起,你和李铭的接触,我不再事事过问。每周给我一次简报,重大情况随时汇报。但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如果玩脱了,后果你自己承担。我不会救一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这是她想要的“自主权”,但真正得到时,朱雨洁却感到一阵寒意。宁渊撒开了缰绳,不是给她自由,而是要看她这匹刚学会跑的马,会不会自己摔死。

      但她没有退路了。

      “我明白。”

      接下来的两周,朱雨洁像上了发条一样运转。

      她一边继续学习宁渊安排的课程——金融、法律、企业管理,一边精心经营与李铭的关系。他们一起看了三次展览,听了两场音乐会,还共进了一次“偶遇”的午餐。

      李铭对她越来越着迷。她完美地扮演了他梦想中的女性:懂艺术,有见解,独立又神秘,偶尔流露的脆弱感恰到好处地激起他的保护欲。她从不主动索要什么,反而总是巧妙地回避他过于亲密的试探,这让他更加心痒。

      与此同时,朱雨洁开始偷偷做一件事。

      宁渊以为她所有的精力都在李铭身上,但他错了。每天晚上,当宁渊离开套房,或者她确认自己不会被监视时,她会用一台偷偷买的、不记名的旧手机上网搜索。

      搜索关键词:“宁氏集团竞争对手”。

      她没文化,脑子也不算顶聪明,但她有一个被虚荣和求生欲磨砺出的本能——她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宁渊是她的庇护者,也是掌控者。李铭是她现在的任务目标,可能也是未来的踏板。

      但她需要更多选项。万一宁渊某天厌倦了她?万一李铭其实和宁渊是一路货色?

      她需要一个……对家。

      搜索结果很多,但大多是企业层面的竞争分析,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财务数据和市场策略。直到她在一个财经论坛的匿名板块,看到一条半年前的旧帖:

      “宁渊最近吞了城东那块地,陆家怕是要睡不着了。”

      下面有人回复:“陆沉舟也不是吃素的,等着看戏吧。”

      陆沉舟。

      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在宁渊带她出席的某个商务酒会上,有人提过这个名字,语气忌惮。当时宁渊的反应很微妙,只是淡淡说了句:“跳梁小丑。”

      能让宁渊评价为“跳梁小丑”的人,一定不简单。

      朱雨洁开始搜索陆沉舟的信息。与宁渊的低调神秘不同,陆沉舟在媒体上露面更多:三十出头,继承家族的地产和酒店生意,近年涉足文化投资,风评两极——有人说他手腕凌厉,有人说他风流倜傥,私生活混乱。

      最重要的是,陆氏集团与宁氏在多个领域是直接竞争对手,尤其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城东新区开发项目,两家争得你死我活。

      完美。

      朱雨洁的心脏怦怦直跳。一个宁渊的对头,一个可能对“宁渊的女人”感兴趣的对手。如果她能搭上陆沉舟……

      这个念头疯狂又危险。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筹码,也没什么本事。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是“宁渊的女人”。而这个身份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

      但她想试试。

      她研究陆沉舟的公开行程,发现他下周会出席一个高端酒店的开幕酒会。那家酒店是陆氏旗下的新品牌,定位奢华艺术主题。

      机会来了。

      酒会当天,朱雨洁对宁渊说她约了“艺术圈的朋友”看一个小型展览。宁渊没有多问,只让她注意安全——他最近似乎很忙,李氏集团内部权力斗争进入白热化,他需要集中精力操控局面。

      朱雨洁穿了一条黑色吊带长裙,剪裁极简,没有任何多余装饰,只戴了一对珍珠耳钉。这是她从时尚杂志上学来的——“less is more”,越是简单的装扮,越需要气质和身材来撑。而她经过几个月的严格训练,已经有了那种“看起来就很贵”的仪态。

      她打车去了那家新开幕的酒店。果然气派非凡,大堂里陈列着当代艺术家的装置作品,来往的宾客非富即贵。

      她混在人群中,拿了一杯香槟,目光不动声色地搜寻。很快,她在酒店中庭的巨型水晶吊灯下看到了陆沉舟。

      他和照片上很像,但真人更有压迫感。比宁渊高一些,肩膀宽阔,穿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正被几个人围着交谈。他笑起来很张扬,牙齿很白,手势幅度很大,与宁渊那种内敛的掌控感截然不同。

      朱雨洁没有立刻靠近。她先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整理头发。然后,她走到中庭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观景台,那里正好能看到整个中庭,也摆放着几件展品。

      她选了一尊造型奇特的青铜雕塑,驻足观看,侧脸对着中庭的方向。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她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身上。不是李铭那种带着欣赏和欲望的目光,而是更锐利,更探究,像是要把她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她知道,陆沉舟注意到她了。

      果然,几分钟后,脚步声靠近。

      “喜欢这尊雕塑?”男人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比宁渊低沉,带着一丝玩味。

      朱雨洁缓缓转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然后是礼貌的微笑:“很特别。像是……挣扎着想要变形,但又被固有的形态束缚。”

      这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台词,针对这件作品的艺术评论。

      陆沉舟打量着她,眼神毫不掩饰地从她的脸滑到脖颈,再到裙摆下的脚踝。那目光不猥琐,但极具侵略性。

      “朱雨洁小姐,对吗?”他突然说。

      朱雨洁心头剧震,但脸上努力维持平静:“我们认识?”

      “宁渊的女人,我想不认识都难。”陆沉舟笑了,那笑容里有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兴趣,“财经杂志上那张照片拍得不错,但你真人更……生动。”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

      朱雨洁深吸一口气,既然伪装没用,那就换个策略。

      “陆总对宁先生的女伴都这么关注吗?”她微微挑眉,带上一丝挑衅。

      “只关注特别的。”陆沉舟走近一步,他身上有雪茄和某种冷冽木质香水的味道,“比如,会独自出现在我的酒店开业酒会上,还对我的艺术品评头论足的。”

      “艺术属于所有人,不是吗?”朱雨洁没有后退,反而迎上他的目光,“还是说,陆总的酒店不欢迎喜欢艺术的客人?”

      “欢迎,当然欢迎。”陆沉舟的笑容更深了,“尤其是漂亮的、有品位的、还是宁渊的女人的客人。”

      他刻意加重了“宁渊的女人”几个字,像是在品尝某种美味。

      “我和宁先生只是朋友。”朱雨洁说,声音很轻,但足够让他听清。

      “朋友?”陆沉舟嗤笑,“宁渊可没什么女性‘朋友’。他对女人的态度,要么是工具,要么是藏品。你是哪一种?”

      这话刺中了朱雨洁最深的恐惧和愤怒。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语气依旧平静:“陆总对宁先生很了解?”

      “对手嘛,总要知己知彼。”陆沉舟从侍者盘中拿了杯威士忌,晃了晃,“不过说实话,我没想到他的‘藏品’会自己跑出来。是笼子没关好,还是……你想换个主人?”

      赤裸裸的挑明。

      朱雨洁感到一阵眩晕。她知道自己很冒险,但没想到陆沉舟这么直接,这么……肆无忌惮。

      她必须给出回应。示弱?不行,他会看不起她。强硬?她没有强硬的资本。

      那么,只剩下……

      “主人?”她重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陆总觉得,女人一定要有主人吗?”

      陆沉舟眯起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大部分女人是的。”他说,“但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想要自己当主人。问题是……你有那个本事吗?”

      朱雨洁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决定她的生死。

      “本事不是天生的,是学来的。”她抬起下巴,眼神直视他,“陆总愿意教吗?”

      沉默。

      中庭的音乐、人声、杯盏碰撞声,都像是隔了一层玻璃。陆沉舟看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有审视,有算计,还有一丝……被挑起的兴味。

      “教什么?”他慢悠悠地问。

      “教我怎么从一个‘藏品’,变成能和你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判的人。”朱雨洁一字一句地说,手心全是汗,但声音稳得可怕,“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一些……关于宁渊的信息。”

      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但陆沉舟笑了,那是真正开怀的笑,甚至拍了拍手。

      “有意思。”他喝了一口威士忌,“宁渊知道他的小宠物有这么锋利的牙齿吗?”

      “如果他知道,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朱雨洁说。

      “你想要什么?”陆沉舟问,“钱?地位?还是单纯想报复宁渊控制你?”

      “我想要选择权。”朱雨洁回答,这是她这些天反复思考后得出的答案,“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当成物品。宁渊不行,你也不行。”

      陆沉舟看了她很久,久到朱雨洁几乎要撑不住脸上的表情。

      “下周一下午三点,西郊马场。”他终于说,“我教你骑马。马是最能检验一个人是主人还是奴隶的动物。如果你能驯服一匹烈马,我们再谈下一步。”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告诉宁渊。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说完,他转身走回人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朱雨洁站在原地,腿有些发软。她拿起香槟,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做到了。她真的搭上了陆沉舟。

      但这不是胜利。这只是打开了另一扇更危险的门。

      她不知道陆沉舟是真心想和她“交易”,还是只是在玩弄宁渊的“藏品”。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周旋于宁渊和李铭的同时,再应付一个更危险、更不可预测的陆沉舟。

      她只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回铂悦酒店的路上,朱雨洁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灯火。那些光点连成一片,像是巨大的棋盘,而她,是棋盘上最微不足道、却妄图同时与三个棋手对弈的那颗棋子。

      愚蠢,疯狂,自不量力。

      但她竟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以前,她活在虚荣的幻想里,以为攀上高枝就能变成天鹅。后来,她活在恐惧的阴影里,以为依附强者就能苟且偷生。

      现在,她依然虚荣,依然恐惧,但她开始明白:这个世界没有童话,没有救世主,只有交易和博弈。而她,必须学会在博弈中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哪怕她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本事,甚至没什么道德底线。

      那又怎样?

      她至少还有这张脸,这具身体,和这颗被逼到绝境后反而破釜沉舟的心。

      车子驶入酒店地下车库。电梯上行时,朱雨洁看着镜中的自己:黑色长裙,珍珠耳钉,妆容精致,眼神深处却燃烧着某种近乎癫狂的火焰。

      她想起了李薇,那个被她失手杀死的女孩。如果李薇还活着,一定会指着她鼻子骂:“朱雨洁,你真是一滩烂到骨子里的烂泥。”

      也许李薇是对的。

      但她这滩烂泥,现在想要糊上最高的墙,看看墙那边的风景。

      哪怕最后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电梯门打开,顶层套房的走廊寂静无声,铺着厚厚的地毯,吞没了所有脚步声。

      朱雨洁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宁渊熟悉的、温顺得体的微笑。

      然后,她推开房门,走进那个华丽的金丝笼。

      游戏升级了。

      而她这个愚蠢的玩家,刚刚押上了全部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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