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

　　回到房间的何逆，想给红姐打个电话，反复斟酌了一下，还是放下，打开电脑，写今天的Blog。
　　“三十而立，做你自己”，何逆如是写道，网络上对于泳装派对的新闻充斥着各种猜测，也不乏看热闹的。
　　圈内对此的看法则相对统一，这部戏拍完，红姐三十，职业生涯必将有大的调整，过往戏路多讨好与讨巧，虽然演技了得，但是终究易被诟病。陈太一向呵护有加，不乏投资人牢骚满腹，吃饭应酬滴酒不沾，这是多大的排场。
　　红姐忙着最后的杀青，对外界热议丁点不知。倒是大姐来了一通电话，问今年生日要不要在家里先做，毕竟也是大日子。
　　红姐沉默，连家人都快忘了真正的时间，外界炒的再火热，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与开机时候不同，杀青当日，拍完夜戏，导演一句杀青，引得一众欢呼之后，连一顿宵夜聚餐都无，各人便都收拾着四散离开，没有媒体，没有仪式。
　　助理早早打包了红姐的行李，银紫拼色的宾利，在夜色里泛出细腻妖冶的光泽，红姐换了戏服，并未卸妆便匆匆上了车。
　　“红姐辛苦了！”助理递上保温杯，打开，居然是香甜的芝麻糊。
　　甜甜腻腻，一口下去，嘴唇都是黑的。
　　“你们才是辛苦，等下是去宵夜还是休息？”
　　助理同司机略一商量，两人都婉拒，知道太晚了，红姐心里想的必然是休息。
　　“这芝麻糊哪里买的？居然还有花生碎。”
　　古早的做法，现在还保留的店家不多了。
　　助理憨憨一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到：“傍晚时候，何小姐带来的。”
　　有点意思，没有请全剧组，却独独给了她一份，到底是何氏姐弟，吃起东西来的确讲究，想来是绕去上环的老店买的。
　　还没消化完，便有电话进来，竟是陈太，邀请宵夜，说是三五老友相聚，当中有她影迷，请她出面略见一见。
　　红姐犹豫片刻，问了地址，只得答好，所幸，距离寓所不远。
　　叮嘱助理将她送到万不可离开，又转了帐叮嘱带着司机去吃饭。
　　助理递过来化妆包，抽出折叠镜子，借着车内的光线，得亏没有卸妆，略有斑驳，却还能看，最要紧，将疲态遮蔽一二，显得红姐依然气色俱佳。

　　是一处极隐秘的院落，二层小楼，约五百平不到，庭院紧凑摆布着各色绣球，只得一棵凤凰树，树下放着一桌一几，隐约有水流声，夜色里看的并不真切，许是布的水局也未可知。有人出来接着，款步上楼，三绕两绕，到得门前，轻轻推开，印入眼帘的居然是张开阔的八仙桌，正对上首坐着何逸并一男子，右边位置空着，但碗筷都在，半盏茶还冒着热气，应该是临时离席。坐左边的陈太看见她来，赶忙站起来迎接。
　　“这么晚还让你出来，我也很不好意思，不过不耽搁你休息，稍坐一会儿就可以。”
　　“都是熟人，无妨。”红姐半永久微笑唇，此刻施展起来毫不费力，人困倦到极致，反而头脑一片澄澈，何逸不直接约她，说得过去，但是陈太上赶着催她来，就有点意思。
　　“这位罗生，是这部戏幕后大老板，我妈咪的契弟。”
　　何逸扶着男人的肩，柔声介绍。
　　原来又是资本，红姐大方招呼，不待陈太使眼色，便端起杯子敬了一杯。
　　这罗生年纪不轻，四十奔五，着深蓝毛衫，倒是与何逸身上玫红绒裙反差强烈。
　　彼此寒暄过，右手的茶杯，热气已无，人，还是没有露面，也不知是人早已走了，还是特意回避。
　　一刻钟很快，红姐起身便想离开，陈太快步跟出来，送下楼来，又问生日派对可有心仪的地方，需要什么色系布置。红姐皆答由她全权做主便好，陈太眉开眼笑着应下，又告诉这两天放她假期，记得约裘老复诊，好好调理身体。

　　等车子驶出院子，陈太才回来，右手的位置已然有人坐下。
　　“哟，红姐刚走，可巧就错过了。”
　　边说边打量着何逆。
　　“无妨，本就是罗叔要见，我不过给你们提供地方一叙。”
　　掸掉烟灰，又深吸一口，何逆隔着烟雾打量着何逸的脸色。
　　“我记得你不抽烟，今晚怎么？有烦心事？”
　　“小逆都这么大了，你还管？”
　　罗生开口，顺便给何逸斟满茶。何逸被堵，只能以眼神向何逆表达不满，端起满杯的茶，终究不免洒出淋湿了手，偏生是罗生倒的，还不能说什么。
　　“今晚阿红状态不佳，等改日生日派对再请罗生来。”
　　“人多，就没意思了。”罗生也点了支烟，忽然看向何逆，“刚才是Angela的电话吧，看你接完回来，都魂不守舍了。”
　　何逆笑笑，并未接话。
　　陈太眼看局面要僵，顺着试探，“Angela并不想往圈内发展吧？前几日我听闻老陈那边有部戏邀请她客串，她都拒了。”
　　“她呀，小孩子心性，不过出来玩一玩，再说，家里也不允许。”何逸有点儿百无聊赖，今天这个局纯粹是罗生要见红姐，说是投了这么多钱，女主角都没敬杯酒，感觉投了像没投，何逸没工夫弄清楚他葫芦里的药，却不想陈太反而积极张罗，居然开口邀请了何逆作陪，何逆回说入手三四年有余的小院终于装修完毕，不如今天请家姐参观兼试菜，今后打算用作私人会所。

　　一群人酒未喝多少，菜吃了少许，茶倒是一杯接着一杯。
　　“可惜这里没有泳池，要不然就借这里办派对倒是再合适不过。”
　　“陈太想要？那我明天着人把院子里花花草草拔了，现挖一个。”
　　何逆今晚有些毒舌，仿佛文字化身现实，陈太有点招架不住。
　　“何公子玩笑了，已经有红馆附近的酒店伸出橄榄枝，建议我们办一场生日歌会，落幕后统统前往酒店顶层酒吧，特调鸡尾酒‘明珠红’畅饮……”
　　“不是要办泳池派对？”何逸挑眉。
　　“那自然是要定向邀约方可……”陈太看着姐弟二人都不算友善的目光，解释的声音也小了。
　　“玩归玩，注意尺度，再有三个月影片上映。”
　　罗生一锤定音，陈太连连称是。
　　“这陈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庇护了红姐十来年，这是打算做回恶人？”
　　何逸挽着罗生的胳膊缓缓下楼，今天她穿了一双珍珠白漆皮高跟鞋，足足十寸鞋跟。
　　罗生不显山露水地应着：“我们不管他们之间，我只看这部戏的结果。”
　　联想起这阵子的各种传闻，何逸呵呵一笑，放下挽着罗生的手，理了下裙摆，向着何逆道：“现在看来，二人斗争恐怕早就开始，红姐离经叛道，一次露的比一次多，逼着陈太放弃她，没曾想陈太顺势而为，直接推她出去，恐怕今后戏路再不能够是小白花。”
　　如果这么简单，倒也好了。

　　第二天中午，何逆电话红姐，那头声音清脆。
　　“醒这么早？”
　　“都快午餐时间，怎能不醒？”
　　那头隐隐有厨房的声音。
　　“在做饭？”
　　“是，再不学习，恐被家庭抛弃。”
　　那头爽朗大笑，“你会在意这些？”
　　红姐停了手上的活儿，走出厨房。
　　“我并不在意，但是也须得一个人的时候填饱肚子。”
　　“我去接你出来，城中馆子吃到天荒地老。”
　　“终究少点烟火气。”
　　二人都沉默，他懂她的意思。红姐从不是贪食的人，他还记得第一次送下午茶去探班，她对着满桌的餐点眼神充满惊喜，犹豫半天，拈了只蛋挞，托在手心，细细的品尝，旁边助理过来低语了一句，便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她看看还剩的半只蛋挞，又看看他，两眼亮晶晶，唇角弯弯，同他道谢：“很好吃，谢谢你！”
　　六个字，他便觉得开了一个多钟头的车都值得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他脱口而出，看到她脸色变了变，皆是遗憾，便觉得自己令她为难了，“等下了戏我再请你好不好？”
　　年少时很难懂得去为他人考虑，他能想到的便是，助理限制她，那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再说，演戏是她的工作，那就找不工作的时候。
　　静默有时候让人觉得时间特别漫长，红姐端了杯水轻啄一口，那头何逆便马上打破了沉默。
　　“今天打来是想问，那个生日会……”
　　“你都知道了？”是问句，也是肯定，照片的事，虽未流传，但是世间终究无不透风的墙。
　　“需要帮忙吗？”他指照片。
　　“不用，大不了道歉退圈。”多大点事，红姐冷哼，又不是见不得人。想当初，陈太天才的“十大未解之谜”，顺势将她贴上神秘标签，一边是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青春玉女，一边是上流圈层口口相传的神秘价码，她从不辟谣，任由流言四散，从此勒令她穿短裙。从此她穿校服的照片一并被销毁的一张不剩，那些被遗忘的少女时光。
　　“倒也不必如此悲观……”她这么多年只剩工作，他不能想象如果一旦失去，她会怎样。
　　“为什么都觉得退圈是坏事？”红姐漫不经心的打断。
　　何逆瞬间明白，声音里难掩兴奋与开心。
　　“你能这样想最好！”
　　下午，一堆戏剧文学、摄影的书籍资料便着人送了来，中间还有一本煲汤食谱。包裹里有张便签，龙飞凤舞的写着：想申哪所学校，乐意奉陪。
　　他懂她，她很高兴。也没有说谢谢，将书逐一翻了翻，有新有旧，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

　　统共两天假期，第二日下午不得不出门，约了裘老先生复诊，想了一下，自己开了车。大约是天气不错，心情也明朗，红姐换了身浅紫色喀什米尔线衫，下面是灰色渐变百褶长裙，一双白色玛丽珍鞋，显得整个人小巧玲珑，青春写意。
　　“红小姐，请坐。”
　　红姐一愣，旋即笑了，这称呼第一次有人叫，甚是有趣。
　　“裘老，叨扰了。”她知今天并非他坐诊时间，将带来的礼盒奉上。
　　“客气了客气了。拍完戏了？”
　　示意她伸出手腕来，轻轻搭上去，细细的思忖。
　　“哪里有什么完，无非是从一部戏到另一部戏。”
　　“你虽年纪不大，作品倒是比很多前辈多，”顿了顿，看着红姐认真聆听的神态，便继续说，“人生时间的浓度太高，一顿饭吃尽半生的份，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红姐微笑，点点头。换了只手出来。
　　“中医比较慢，我给你开的方子，你坚持吃，最近有空可以去西医那里配点药，先治标。”
　　“好。”红姐乖巧答应，并不问什么病症。不过以她今时今日身份，去趟医院恐又有漫天新闻。
　　裘老又看了一回舌苔，下笔开方，边写边斟酌。
　　红姐就这么安静的看着，鼻间有淡淡的药材味道，倒是觉得颇为安心。
　　“你一个人来？”
　　红姐点头。
　　“罢了，这些药材我都还有些私藏，也不必拿出去配了，我先给你抓齐七付，回头吃完，你再着人来取，方子，你收好，就不要与外人看了。”
　　裘老先生郑重交代，一时间，红姐也感觉到这病症恐怕流传出去，容易引得坊间猜忌。

　　裘老进了里间药房找药材，红姐坐着等，正细细打量房间的布置，却不想迎面走进来一个人。
　　“怎么样？”二人并不寒暄“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样啰嗦的话题，何逆单刀直入问结果。
　　红姐失笑，是咯，何家、裘家如此熟络，他知道她就诊时间也不奇怪。
　　“裘老进去配药。”
　　何逆点头，“他很厉害，这次，你可放心了。”
　　红姐点头，“其实，我知道我恐怕出了问题。”
　　她略一指太阳穴，有点为难的表情。
　　“太累，就歇歇，你已经算半生荣誉。”
　　“我并不想一生皆献给演艺，死后奏着礼乐，被司仪悲切念叨‘此人一生十分之九长度全在片场度过’。”
　　红姐一向台词绝佳，一句话被她演绎的惟妙惟肖。
　　裘老自里间出来，听了后笑着打趣。
　　“你这孩子……有些话说不得。”
　　看了何逆一眼，算是招呼，何逆亦点点头。
　　“少演一些，少想一些，远离颠倒梦想，心无挂碍，便能好起来。”
　　何逆听到此话，想起那日在片场裘老的话，脸色正了正，满含关切的看了一眼裘老。
　　裘老权当做没看见，把包好的药递给红姐。
　　“一日三煎，每次放三碗水，煎做一碗，喝下。”
　　红姐收下，道了谢，裘老又补充：“放了蜜茯苓，不会太苦。”
　　红姐失笑，这位老先生，真是通透玲珑之人，倒是和何逸不像亲戚。
　　裘老按了桌上的铃，另有助理出来，带了红姐去付诊金。
　　“劝她认真对待，比之先前，又加重了。”
　　何逆点头。裘老并不问他们的关系，但是知道何逆做人做事比其亲姐靠谱太多。
　　“这个病……会不会有幻想症状？”何逆斟酌着问出。
　　裘老点点头，他也有所耳闻。
　　“幻听、幻视，乃至幻想，病人仿佛活在另一世界，这个世界一应全有，但都是想象之中，譬如，脚下是红毯大道，一脚踩下……”
　　何逆听懂，人在悬崖，眼中却是康庄大道，自己以为的秀场步履稳健，却是失足陷阱。
　　“回去同你姐姐说，记得来配第三疗程的药，还想生崽，就不要半途而废。”
　　这是送客的意思，何逆挑眉，有这句话，何逸倒是不敢再和他叫板。赶紧谢过裘老，真心诚意。
　　裘老旦笑不语，挥挥手。

　　出来门口，红姐坐在车内，一看就是在等他。
　　“要送你吗？”
　　何逆摇摇头。“司机会来接。”
　　“那好。”
　　“如果，不想办生日会……”
　　红姐点头，“没有不想。”
　　对着何逆弯起嘴角，“你放心。”
　　何逆点头，二人告别。红姐升起车窗，飞驰而去，银紫配色的车子，于霞光里划出一道弧线。
　　看着副驾放着的药包，红姐眼神暗了暗，一个转弯，调去了开往公司的路。
　　“怎么不多休息？”
　　陈太今日没戴眼镜，眼角细纹、眼下青黑皆展露无疑。
　　“你知我是贱命，休息久了就要怕失业。”
　　说毕，两人皆笑，陈太亲自倒了杯温水来。
　　“生日会已经确定放在维港凯悦，池畔有建筑遮挡，安保相对更容易做。”
　　不是说好公开，还怕被偷拍么？红姐并没问出口，只微笑点头说好。
　　“为了配合新戏宣传，届时罗生会致辞，作为投资圈代表。”
　　依然点头微笑说好。
　　陈太便打住了，殷切地问：“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
　　“大姐不要出现。”红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陈太挑眉，旋即明了。
　　“她最近往新晋小生面前凑，那孩子比她小足九岁。”
　　“李家的远亲？”
　　“是。”陈太纳罕，这是对自家姐姐上了心才能关注到，莫非这次剧组冰释前嫌？
　　“对了，明年大戏，你选哪部？”
　　这是真的默认让她休息一阵，红姐倒是真没想到，本抱着需要再三应战的准备。
　　抽屉里拿出来的剧本，看来还未见光。
　　并没有悉数递出，而是翻了一翻，拎出其中两本，“回去看看？”
　　“好，那我先回，还要煎药。”
　　“你去看了裘老？”
　　“是，说我气血两亏，就快成黄脸婆。”
　　陈太噗嗤笑出来，起身送她。
　　“怎么会，红姐永远二八。”
　　“连你也取笑我？”伸手轻轻攀上胳膊，作势拧了一把。
　　电梯到了，便未作停留。到了车库，取了车，竟觉得后背已经寒浸浸，是出了薄汗。

　　两个本子，反差都很大，一个女扮男装反串戏码，一个太空战士变异生物，都不再是整个剧组最鲜亮的那一个，选哪个，着实有点难。前者，情深意重，迎合当下取向问题的热闹非凡，后者，脑洞颇大，以未来生物预见当下任人宰割之众生。
　　“选第一个，至少帅气，不负皮囊。”
　　呵，也是，第二个被基因改造被喂药，无坚不摧却口不能言，只懂暴力相向。
　　一杯红酒下肚，红姐才有些后悔，开始喝中药，应该忌酒的。罢了，从明日再开始服药吧。
　　“长回剑眉，穿起男装，雌雄莫辨，老少通吃。”
　　皮囊的兴奋丝毫不隐藏，上蹿下跳怂恿她。
　　她逐渐懂它的路数，跳脱、自我、大胆、恣意。
　　“呵，我早就老少通吃。”
　　“也可男女通吃。”
　　“又不是没有女粉丝。”
　　“再接再厉。”
　　头疼，她只想休息。
　　一连数日，补录音，订礼服，见发行方，路演方案定了，少不得空中飞人，就这么日夜忙碌中，生日会已然近了。

　　前一日，陈太便着人接了红姐去往酒店。
　　奢华总统套，礼服已经挂在房间。开幕着香槟金修身礼服，裙摆逶迤，袅袅娜娜。活动时是两件套泳衣，内里小黑裙风格设计，穿着出街都不怕，外搭缀满满天星碎钻的黑纱披肩，于腰间束上缎带，下摆垂至脚踝，若隐若现，遐想无限。最后一套是酒会宴席用来酬宾，白色无袖短裙，下摆呈花苞状，有半幅流苏装饰，穿上后凡走动，必须有一双美腿半露不露。
　　红姐一一看过，并未表态，助理放好行李，又照着她的习惯，摆好红酒与水果，这才站起身，走过来轻声问，要不要叫餐。
　　“出去吃吧，还能看看场地。”
　　也好，助理点头，今晚诸多工作人员正在赶工，酒店方也异常配合，封掉两个楼层，电梯总不许停，除非有刷卡。
　　泳池边已经搭建的七七八八，粉色的花束、粉色的的气球，辅以金色缎带，一片喜气洋洋又梦幻甜蜜。
　　公司里的人看到红姐，只当是来视察，点个头打个招呼，手里的工并不敢停。
　　“陈太不在？”
　　助理马上回复，“听闻今晚有应酬。”
　　也是，这种监工的活，哪里轮得到她亲力亲为。
　　“就在三楼中餐厅，要去么？”助理消息灵通，到底跟的久了，马上为红姐分忧。
　　摇摇头，去干什么，明天还要早起化妆，下午便要登台唱戏。

　　到底还是没有吃饭，让助理去自助餐厅随意，挂了她的房帐，独自一个人上楼，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操持这些俗务，终究也不过是又一场戏。
　　电梯叮咚，门开启，意外地看到罗生正矗立门外。
　　“罗先生。”红姐礼貌招呼，笑容完美。
　　“红姐，”罗生点头，二人擦肩而过，“期待你明天的表现。”
　　电梯门关上前，罗生满怀祝福，红姐点头，看着门关上，灯灭了，这才转身回房间。这一层一共两个套房。
　　倒也不奇怪，罗生这样的人，需要这样的规格，只是，他不是也是本地人士么？
　　第二日一早，便有礼物陆续送到房间，都是日常往来熟悉的，故此早早来贺，红姐一边化妆一边闲话。助理往来送迎，间或下楼接人，忙碌异常。
　　有人拍了布置现场，剧透一番，网上已经热议起来，今天谁能得到邀请函，必定值得朋友圈大肆炫耀。
　　大姐电话打来的时候，助理正用吸管给红姐喝咖啡。
　　“需要去帮忙么？今日不知怎地，陈太安排我来影视城谈综艺，不过始终你那里事情最大……”
　　“不必，你安心工作要紧。”
　　并没有生日祝福，红姐似乎也习惯了，今日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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