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摄：幻想战士FantaX

　　水晶球内，肖毅承变身为幻想战士天暮，引动天雷将斯拖莱克（Strike）彻底湮灭的画面正缓缓消散。

　　以太的目光从水晶球上移开，非但没有丝毫愤怒，反而爆发出了一阵洪亮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失败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甚至微微前仰，一只手按在自己覆盖着暗色铠甲的腹部，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

　　“这个叫肖毅承的家伙，真是不容小觑啊！刚刚获得力量，就能将斯拖莱克那种货色玩弄于股掌之间。战斗干净利落，甚至带着点艺术感。梵他那个老家伙，眼光确实毒辣。他选中的人，果然不是庸碌之辈。”

　　单膝跪在王座下方的珀费克特，深深低着头，头盔下的面容紧绷。

　　“黑暗王大人，是属下无能，派遣了不中用的斯拖莱克，折损了王朝的威严。另一个家伙……那个名叫郑傅的人类，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测试他的实力吗？”

　　以太的笑声渐渐平息，他换了一个更慵懒的姿势靠在王座上，手指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如同深渊星辰般冰冷而好奇的光芒。

　　“当然！为什么不呢？”以太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兴致，“既然梵他播下了两颗种子，我们自然要看看另一颗，是会开出更绚烂的花，还是…结出更扭曲的果实。”

　　“珀费克特，这次，派个像样点的手下去。别再让我看到轻敌的蠢货白白送死。”

　　“谨遵您的意志，陛下！”

　　珀费克特略微思索，便做出了决定，回头向阴影中喝道：“阿泰克（Attack）！现身听令！”

　　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他的体型远比斯拖莱克更加魁梧雄壮，全身覆盖着厚重的暗红色铠甲，造型狰狞得如同愤怒的牛魔。

　　“陛下，大统帅。”

　　阿泰克的声音如同两块巨石摩擦。

　　他单膝跪地，动作间铠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地面似乎都微微震动。

　　以太打量着阿泰克，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沉重的力量’，阿泰克。不错。珀费克特，这次的人选还算靠谱。”

　　珀费克特得到肯定，信心倍增，对阿泰克厉声下令：“阿泰克！陛下有令，命你即刻前往人间世界，找到目标郑傅，全力测试他的实力！”

　　“允许你使用一切必要手段，但要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评估，而非必杀，除非他有威胁到你生命的迹象。”

　　“不过…若他实力不济，死了也就死了，明白吗？”

　　阿泰克抬起头，头盔下两点深蓝的光芒闪烁了一下，沉闷地回应：“明白。测试…或者，碾碎。”

　　他站起身，向王座和珀费克特各行一礼，随后迈着让地面震颤的步伐，走向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入口。

　　夜色深沉，老街被寂静笼罩，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居民。

　　阿泰克在“老李餐馆”那紧闭的卷帘门前停下，眼睛扫过门上挂着的简陋“打烊”木牌。

　　“阿泰克中将，”一名黑暗特工上前一步，指了指卷帘门，“这店，好像打烊了。”

　　“管它什么打不打烊的！”阿泰克的声音如同闷雷，在狭窄的街道内回荡，“把门掀开便是！我们的目标在这里，难道还要等他明天营业吗？”

　　“哐当——！”

　　老李餐馆那不算太结实的卷帘门，被一只覆盖着暗红色铠甲的巨大手掌硬生生从外部扯开，发出巨大的噪音。

　　阿泰克庞大的身躯几乎堵死了整个门口。他带领的十几名黑暗特工迅速占据了狭小的餐馆大堂，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另一名特工粗略检查了一下后厨和储物间，返回道：“这，楼下没人啊…”

　　“没人？”阿泰克头盔下两点蓝光扫向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粗壮的手臂一指，“那不是有楼梯吗？楼上总有人吧！难道目标还能插翅膀飞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的铠甲随之扩张，朝着楼上怒吼：

　　“郑傅！谁是郑傅？！给我下来！”

　　声浪得楼梯口的灰尘簌簌落下。

　　楼上只有两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李老板和他的女儿李洁玉雪，以及借住的郑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吼声惊醒。李老板惊恐地从自己房间探出头，脸色发白。

　　另一间房内，睡在上铺的李洁玉雪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她下意识地向下铺望去，声音带着颤抖：“郑、郑哥……下面有人找你…这，发生什么了？他们是什么人？”

　　下铺，郑傅早已坐起身。

　　在吼声传来的第一瞬间，他全身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黑暗中，他的脸色煞白，呼吸变得急促。

　　[是……是他们？父亲欠债的那伙人……他们追到这个城市来了？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是因为我吗？]

　　无数的念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翻腾。父亲被打断腿的惨状，那些债主凶神恶煞的脸，以及自己失控将父亲……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绝不能再连累李叔和洁玉！

　　他猛地掀开被子，动作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你和老板待在楼上，锁好门，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他一边说，一边胡乱地套上那件旧外套。

　　“可是…下面听起来很多人，他们很凶…”李洁玉雪抓住他的胳膊。

　　“没事…”郑傅深吸一口气，用力掰开她的手，“我…我下去看看。可能…是找我的。你们别管。”

　　他的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李洁玉雪对视，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眼底深藏的恐惧和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迈向深渊。楼下那粗鲁的吼叫和密集的脚步声，与他记忆中那些暴力讨债者的形象重叠在一起，让他几乎窒息。

　　他走到楼梯口，向下望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如同魔怪般魁梧的暗红色身影占据了视野中心，周围是影影绰绰、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铠甲士兵。

　　这阵仗，远比他想象中父亲招惹的那些债主要可怕得多。

　　郑傅扶着摇摇欲坠的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了下去。

　　来到大堂，他站在阿泰克面前，微微佝偻着背，头低垂着。

　　“你就是郑傅？”

　　“我…我就是郑傅。”

　　“知道我们来做什么吗？”

　　“各、各位大哥…是不是…是不是郑方行…他欠了的那笔钱还没还清？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怎…怎么样都行！请，请你们不要为难李老板他们…”

　　“嗬嗬嗬……钱？郑方行？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也没兴趣知道！”

　　他上前一步，沉重的脚步让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阴影将瘦弱的郑傅完全笼罩。

　　“小子，听好了！我来这儿，不是讨什么债的！”阿泰克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响，震得郑傅耳膜嗡嗡作响，

　　“我是来给你下战书的！奉黑暗王大人的命令，特地来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战…战书？”郑傅猛地抬起头，“要…要打架？”

　　“废话！”阿泰克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如同被激怒的公牛喷吐着鼻息，“不然你以为我大半夜带着兄弟们是来你这破餐馆吃饭的吗？！”

　　“不过……看你现在这副怂包样子，面无人色，站都站不稳，啧啧……怕是连我随便一拳都承受不住吧！哈哈哈……那可太无趣了！”

　　他狂放的笑声在寂静的餐馆里回荡，震得货架上的碗碟微微颤动。

　　笑罢，他随意地挥了挥那巨大的手掌，仿佛在驱赶苍蝇。

　　“那就，先让他们热热身，会会你！”阿泰克冲着身后的黑暗特工们歪了歪头，“给我上！别打死了，留口气让我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名特工一记沉重的右勾拳狠狠砸向郑傅的腮帮，郑傅下意识地抬起左臂格挡。闷响传来，郑傅感觉小臂像是被铁棍砸中，剧痛钻心，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右侧踉跄了好几步。

　　他还没站稳，另一名特工已经从侧面逼近，一记阴狠的扫堂腿精准地踢在他的脚踝上。郑傅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眼镜也飞了出去。

　　不等他爬起，第三名特工已经抬起的脚，狠狠踩向他的后背。郑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一口酸水混合着血丝从口中喷出，身体动弹不得。

　　第四名特工俯下身，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提起来，然后又用力往地上一磕。额角与地面亲密接触，染红了他模糊的视线。

　　更多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逐渐模糊，耳边是特工们的哄笑和嘲讽。

　　“废物就是废物！”
　　“看来根本不需要阿泰克大人动手！”
　　“真没意思，这么快就不行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
　　[如果我…现在，死在这里的话…]
　　[就要在地狱…看到那个，恶心的家伙…了…]

　　“依呀啊啊啊啊啊——！”

　　特工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吼震得动作一滞。就在这瞬间，郑傅猛地弹了起来。眼睛布满血丝。

　　他一头撞进了离他最近的那名特工的怀里，张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朝着对方没有铠甲保护的脖颈侧面狠狠咬了下去。

　　旁边另一名特工反应过来，挥拳打向郑傅的太阳穴。郑傅硬生生吃了这一拳，却借着这股力量松开了嘴，五指死死掐住了这名攻击者的咽喉，指甲甚至渗进了对方的皮肤下方。

　　第三名特工从侧面扑来，郑傅看也不看，左手胡乱地向旁边一抓，竟然幸运地抓住了餐桌上一只半满的玻璃啤酒瓶。他反手就将瓶子狠狠砸在了这名特工的头顶。酒瓶应声而碎，玻璃渣四处飞溅。

　　第四、第五名特工同时从前后夹击。郑傅如同背后长眼，猛地一个狼狈却有效的蹲身，同时右腿向后踹在了后面特工的膝盖关节处。那名特工抱着扭曲的腿倒下，而郑傅已经就势抄起了旁边一把沉重的木质餐椅。

　　木椅在巨大的力量下四分五裂，而那两名特工也被砸得惨叫着跌飞出去，撞翻了好几张桌子。

　　“一群废物！你们在发什么呆？是被这家伙吓破胆了吗？！他就一个人，还是强弩之末！都给我上！拿下他！”

　　在阿泰克的怒吼驱使下，剩余的四名黑暗特工互相看了一眼，鼓起勇气，再次从不同方向同时扑向郑傅。

　　郑傅不闪不避猛地一个头槌，用自己坚硬的额头狠狠撞向对方的面甲。特工面甲被撞得凹陷下去，惨叫着捂脸后退。

　　几乎在头槌的同时，郑傅的左臂手肘借着身体前冲的势头，猛地向后捣去，精准地击中了从左侧试图抱住他的一名特工的肋部。

　　趁着郑傅攻击左侧同伴的间隙，第三名特工从右后方贴近，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向郑傅的脖颈。郑傅却仿佛背后长眼，猛地一矮身，躲过手刀的同时，一记带着全身力道的沉重耳光狠狠扇在了这名特工的头盔侧面。那特工被打得脑袋猛地一偏，头盔甚至出现了裂纹，整个人晕头转向，踉跄着差点摔倒。

　　最后一名特工见同伴接连受创，心生怯意，但还是在阿泰克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从正面低吼着踢出一脚，直踹郑傅膝盖。郑傅任由对方的脚踢中自己的大腿外侧，而他则利用前扑的势头，双手死死抓住了这名特工的肩膀。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额头再次狠狠撞向对方的面门。

　　一下！

　　两下！

　　直到对方软倒下去。

　　郑傅喘着粗气，站在一片狼藉中，汗水、血水和污渍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最后，也是最大的敌人——阿泰克。

　　“不错，不错。像条疯狗一样挣扎的样子，倒是比刚才那副怂包样顺眼多了。看来你确实有点实力，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过，也仅仅是‘有点’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疯狂，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现在，热身结束，该我了！”

　　话音未落，阿泰克那庞大的身躯竟爆发出与之不符的速度，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猛地冲向郑傅。简单直接地一记右直拳，拳风压得郑傅几乎睁不开眼。

　　郑傅瞳孔猛缩，凭借本能向左侧极力闪避，同时抬起双臂交叉护在身前格挡。拳头的边缘还是擦中了他的手臂。郑傅双臂瞬间麻木，整个人重重撞在餐馆的墙壁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

　　靠着墙壁滑落在地的郑傅，眼中狠色一闪，猛地抓起手边一个倒地的椅子腿，挣扎着爬起，低吼着冲向阿泰克，将尖锐的断口处狠狠刺向阿泰克铠甲连接的缝隙！

　　阿泰克甚至发出一声嗤笑。他任由那木刺扎向自己，只是在接触的瞬间，胸腹部的肌肉猛地一绷，暗红色铠甲光芒微闪。那根结实的椅子腿就像是撞上了钢铁，应声而断，连在阿泰克的铠甲上留下道白痕都做不到。

　　“挠痒痒吗？”阿泰克嘲讽着，巨大的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郑傅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郑傅脸色剧变，感觉手腕像是被液压机夹住。他拼命挣扎，另一只手握拳砸向阿泰克的手臂，却如同砸在钢铁上。

　　阿泰克手臂猛地发力，将郑傅整个人如同布娃娃一样抡了起来，在空中划了半圈，然后狠狠砸向旁边一张完好的餐桌。

　　木制餐桌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郑傅躺在废墟中，全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剧痛席卷全身，一时竟无法起身。

　　阿泰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郑傅面前，俯瞰着在碎木中挣扎的他。他抬起巨大的右脚，那足以踏碎岩石的战靴，朝着郑傅的胸膛缓缓踩下。

　　郑傅却向旁边一滚，阿泰克的脚踩空了，将地面踩出一个浅坑。而郑傅虽然躲开了致命一击，但动作已然变形，呼吸急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几个回合下来，郑傅与阿泰克之间的实力差距暴露无遗。他此刻浑身是伤，气喘吁吁。

　　“哈哈哈哈哈哈！废物果然是废物！看看你这副德行，像一滩烂泥！连让我热身的资格都没有！黑暗王大人竟然会对你这种货色感兴趣，真是瞎了眼！”

　　耳边阿泰克的狂笑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与记忆中某些刺耳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丧门星！耷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
　　“看看你这副德行，跟落水狗一样，真是老子一辈子的晦气！”
　　“小杂种！你敢打老子？！”
　　“废物东西！”
　　“没用的玩意！”

　　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阳光，猛地在他记忆深处炸响——

　　“但归根结底，靠外物不如靠自己。只有变强，真正地变强，才能够保护自己不受别人欺负啊，小郑。”

　　“你说……谁是废物！！！”

　　郑傅那原本因剧痛而涣散的眼神，此刻被一种熔金般的炽烈光芒所取代。

　　“还敢嘴硬？！我这就把你碾成肉泥！”阿泰克怒吼着，巨大的右脚再次抬起。

　　郑傅那布满污血和伤痕的右臂猛地抬起格挡。

　　就在阿泰克的右脚接触他手臂的瞬间，郑傅整条右臂从指尖到肩胛，瞬间覆盖上了璀璨而冰冷的金黄色泽。

　　阿泰克志在必得的一脚，竟被这条黄金手臂硬生生架住，再也无法下落分毫！

　　“什么？！”阿泰克惊骇万分，反震之力让他小腿发麻。他立即借力后撤半步，巨大的左拳随之呼啸而出，暗红色的铠甲能量涌动，直轰郑傅的胸膛。

　　郑傅只是将黄金右臂横在胸前。

　　铛——！！！

　　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整个餐馆。

　　阿泰克这足以轰塌城墙的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黄金手臂上，却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白印，反而震得他自己拳甲发麻，关节欲裂。

　　“你这怪物！！”他狂吼着，双拳如同连珠炮般疯狂砸向郑傅。

　　郑傅那黄金右臂五指紧握成拳，迎着那漫天拳影向阿泰克轰出，

　　砰！！！

　　阿泰克那看似狂暴的拳影，在黄金拳锋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洞穿。

　　阿泰克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并抬起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郑傅的瞳孔中只剩下冰冷的疯狂，黄金右拳去势不减，重重地砸在了阿泰克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咔嚓——！

　　阿泰克那足以抵挡重炮轰击的暗红色臂甲应声而碎，无数铠甲碎片四散飞溅。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战意，巨大的身躯踉跄着向后倒退。

　　郑傅如影随形，一步踏前，第二拳紧随而至。

　　阿泰克忍着双臂剧痛，拼命扭动腰肢，妄图侧身避开这致命一击，同时右腿扫向郑傅的下盘，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郑傅根本不理会那扫来的腿。

　　黄金拳头以毫厘之差擦着阿泰克的胸甲边缘掠过，但那恐怖的拳风已然在坚实的胸甲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而阿泰克的扫腿踢在郑傅的黄金右腿上，只发出“铛”的一声闷响，未能撼动其分毫！

　　剧痛彻底摧毁了阿泰克这个纸老虎的斗志。

　　看着步步紧逼、如同金色恶魔的郑傅，他终于崩溃了，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哀嚎。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废物！求求你，放过我！我立刻就走，再也不来了！”

　　“下战书的，可是你啊。”

　　郑傅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

　　“不要呀啊啊啊啊啊——！”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细微的“滋滋”声，如同高温的金属溶液在急速冷却、固化。

　　璀璨的金色瞬间掠过了阿泰克的头盔、脖颈、宽阔的肩膀、壮硕的胸膛、粗壮的手臂与双腿……

　　………

　　当她下楼时，眼前的景象让李洁玉雪倒吸一口凉气。

　　餐馆大堂一片狼藉，桌椅碎片、溅落的食物与酒水混杂在一起。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十几尊姿态各异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黄金雕像。

　　它们凝固着惊骇、攻击或是逃窜的瞬间，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在这片废墟与“艺术品”中央，是那个她熟悉又陌生的郑傅。

　　他背对着她，身体因剧烈的情绪而剧烈颤抖着，原本略显单薄的背影此刻却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狂乱气息。他正对着其中一尊尤其魁梧的黄金雕像，一次又一次地用拳头，甚至是用额头，疯狂撞击、捶打着那坚硬的黄金躯体。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餐馆里回荡，伴随着他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废物！我是废物！我是没用的废物！！”

　　他的拳头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混着金色的碎屑黏在手上，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发泄般地重复着攻击。

　　“正因为我没有力量……一点力量都没有！我才守护不了外婆！守护不了妈妈！才让她们……让她们遭遇那样的悲剧！啊啊啊啊啊——！”

　　他猛地一头撞在黄金雕像的胸口，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然后身体踉跄着后退两步，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哀嚎。

　　李洁玉雪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

　　“郑哥！别这样！停下！快停下！” 她带着哭腔喊道，伸手想去拉住郑傅再次抬起、血迹斑斑的手臂。

　　“走开！” 郑傅猛地一挥臂，力道之大，直接将李洁玉雪的手打到一边，甚至让她踉跄了一下。

　　他回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焦距，只有一片混沌的痛苦和自我憎恶。

　　“不关你的事！走开！”

　　看着郑傅又要转身去捶打那尊雕像，她心一横，猛地从后面扑了上去，双臂死死地环抱住了郑傅的腰，将脸颊紧紧贴在他因剧烈喘息而不断起伏的后背上。

　　“放开我！”

　　郑傅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开始剧烈挣扎。他想掰开李洁玉雪箍在他腰间的手，但那双手臂却像藤蔓一样坚韧。

　　“我不放！我绝对不会放的！”

　　“郑哥！求求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是我啊！”

　　“我说放开我！你听不懂吗？！”

　　他低吼着，双手猛地抓住了李洁玉雪环在他腰前的手腕。

　　李洁玉雪惊愕地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从被郑傅抓住的手腕开始，正泛起一种诡异而璀璨的金黄色泽。

　　黄金化！

　　“啊！”

　　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因这超自然的可怕现象而本能地战栗。

　　郑傅也感受到了手下触感的变化。

　　他猛地松开手，看到李洁玉雪那正在迅速变成黄金的手臂。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一个怪物！一个控制不了自己力量的怪物！你不怕吗？！你不怕和他们一样，变成一尊冷冰冰、硬邦邦、永远沉默的黄金雕像吗？！放开我！趁我还能……还能控制一点点的时候……滚啊！”

　　他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带上了难以掩饰的哭腔和颤抖。

　　她非但没有松开怀抱，反而将那双正在逐渐失去知觉的黄金手臂，更紧、更用力地箍紧了郑傅的腰。

　　“我才不怕！”

　　她顿了顿，感受着黄金化已经蔓延到了她的上臂，声音却更加响亮。

　　“郑哥才不是废物！更不是怪物！”

　　“我看到的郑哥，是那个即使自己很辛苦，也会默默帮爸爸扛最重货物的郑哥！”
　　“是那个看到流浪小猫，会偷偷省下自己早餐去喂它的郑哥！”
　　“是那个刚才明明那么害怕，却还是选择下楼，想要保护我和爸爸的郑哥！”

　　“你善良！你正直！你今晚守护了我和爸爸，你就是我们的英雄！！”
　　“我相信你！我相信像郑哥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也永远不可能真正地伤害我！”

　　那原本已经蔓延过李洁玉雪手肘，正向着肩头侵袭的、冰冷而璀璨的金色迅速褪去，重新变回了温暖、柔软、带着健康血色的白皙皮肤。

　　郑傅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依旧沾着血污和金屑，却刚刚从失控边缘被拉回的手。那双曾经夺走生命、制造恐惧的手，此刻却因为一个女孩无条件的信任，而停止了毁灭。

　　“……英……雄？”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与他自我认知截然相反的词，声音干涩而沙哑。

　　李洁玉雪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紧绷的肌肉也开始放松，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依然没有松开怀抱，只是将脸颊更紧地贴着他，轻声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说道：

　　“嗯，英雄。我的英雄。”

　　郑傅一直紧绷如石的身体，彻底松弛了下来。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抽动，和那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脚下冰冷的地面上，与血污、金屑混合在一起。

　　后来，李老板从那十几个黄金雕像上只取下了一点点黄金变卖，作为重建店面的费用。剩下的那些黄金雕像，都一点一点地以废品价卖给街坊的邻居和收废品的人了。

　　郑傅看着重修的店面，脑海里不知怎的想到了郑方行。

　　[如果母亲…或者那群讨债的去医院看到变成黄金的郑方行，他们也会像李老板这样做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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