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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天刚微微凉,一行人锦衣华服、车马相连地驶出了云都。
车马摇晃,明帝闭目养神,微微窝在车里,腿上盖着一条毛毯,一旁还有火炉燃着,整个车里都暖洋洋的。
楚煦与楚忻分坐两旁,低头垂目。
他觉得车内憋闷,便微微掀开蒙得结实的车帘,舒了口气。
“怎么?想出去吹风?”明帝突然开口。
楚煦干脆掀起半个帘子,“太热了。”
一股风灌进来,明帝被迫睁开眼,扫了眼他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裳,“当心凉了。”
“凉不着,儿臣身子好着呢!”他有些别扭地摔了帘子,扭身坐了下来。
他只是觉得好笑,摇了摇头,“你呢?热不热?”
楚忻松了松领口,“有点。”
“阮自名,把炉子撤了。”
“再拿两碟点心。”楚煦加了一句。
明帝瞥了他一眼,“没吃早饭?”
“走这么早,哪有饭吃。”
明帝不再搭理,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车马一路摇摇晃晃,终于摇到了猎宫。
江离也很疲惫,等忍冬她们一收拾好,她便懒了下来,脱了衣裳就就拿被子将自己一裹,躺在了床上。软绵绵的床,让她十分满意,蹭了蹭,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谢景进来时,江离早已经沉睡了。他有些无奈地坐在一旁,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喂。
江离一翻身,就看见侧卧在一旁拿着点心的谢景,正调笑地看着她。
“几时了?”
“该吃晚饭了。”
“哦。”她蹭了蹭暖洋洋的被子,非常依恋,又想睡过去。
谢景连忙撑开她的眼睛,“还睡,还吃不吃晚饭了?起来。”
然后他就翻身去拿她的衣裳。
江离实在无奈,只好翻身起来。
看着端上来的烤肉,她夹起一筷子,问道:“大冬天的,居然还有猎物在外面跑?”
谢景给她倒了一杯茶,笑道:“都是猎宫存的。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出来打猎的。”
她看了眼屋外暗沉的天色,听着呼呼的风声,“估计又要下雪了。到时候大雪封路,干脆,年也在这儿过算了。”
“好主意。”
“好什么好,哪儿好了!”她略有些嫌弃的打量着四周,“谁过年不好端端的在家待着,非要跑到这种地方来。”
他夹了块肉放到她的碗里,“旁人想来都来不了,你居然还嫌弃。”
江离看着碗里略有些油腻的肉,支吾道:“我可不可以不吃?”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谢景皱起了眉,沉声问道:“什么人?”
不等有人出去,便有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喘着粗气,站在了江离面前,衣裳也有些凌乱。
他们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请安。
楚煦颇为烦躁地挥了挥手,“都给孤出去。”
江离十分不赞同的扫了他一眼,还是挥手让她们退下。
“你为什么称病不见我?”他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质问她,“要不是因为冬猎,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见我?你知不知道......”
“你在质问我吗?”
“什么?”
“我问,”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你是在质问我吗?”
他眨了眨眼睛,回了神,沉默了下来。
“我还不曾质问你,大晚上闯进这儿,你到先来质问我了。”
楚煦脸色一僵,谢景拉着江离坐了下来。
“殿下前来有何贵干?”
楚煦看着笑得温和可眼中透着凉薄,不由得一愣。
谢景接着问道:“殿下真的认为柳大人合适春闱主考吗?”
“他出身翰林苑......”
“可他是江家门生,且刚被贬。就这么一条,他就不合适。”
楚煦不说话,垂着头,许久,他才抬起头,“可是,他的人也不可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怎知,拿到主考官一职,便能将学子囊入笼中。”谢景看着略显执拗的楚煦,微微叹了口气,“陛下是不会同意你的人选和邺城王的人选。因为,他才刚刚扳倒了统领天下士子的江家,他不会允许,再出现一个江家的。而前太师,沈时屿便是最好的人选。”
楚煦抬头看着他。
“第一,他早已不问朝政,第二,他是本朝鲜有三元及第之人。论才论德,他当得起!最重要的是,他是曾经的天子门生!”江离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我费尽心思挑的人,你倒好,净顾着和他争锋,连脑子都不用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离打断了他的话,“他们告诉我,你如今将一桩桩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本末倒置!天色不早了,世子送一送殿下吧!”然后就往内室而去。
江离和衣窝在床上,身上胡乱裹着被子,闭着眼睛,仰躺在那儿。
谢景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惯着他了?”江离突然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哥哥在世的时候,他活的很快乐,帝王之道也学得很好。可是到底不曾经历过什么。最切肤之痛的,也不过是失去了老师。他不曾感受到死亡临近的样子。”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那就让他去经历吧。”
江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谢景连忙替她搭好,“你要把他带到?”
“对,让他去献州府吧。父亲去了北境,明年盐政一事一翻出来,江南一带必定大乱。我也会去北境。反正他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再等等吧。”
反而谢景有些诧异,“你不是一直......”
“我的确很信任他,可你看看他今天,哪里有半分沉得住气的样子。他们将性命托付于我们,即便我们没有谋反之心,也不能草率。”
“他要是不听话,揍他就好了!何必如此!”
江离弯了弯嘴角,“他是储君。”
“可他也是你的弟弟。你不可能不管他,对不对?”
她靠进谢景的怀里,“我,已经不太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谢景将下巴搁在她的头发上,拍了拍她的后背,“很快就结束了,很快我们就能走了。”
次日一早,明帝射出第一支箭后,一群骑着马的少年便急冲冲地往林子里冲去。
一群贵妇睡眼惺忪,拢着胸前衣裳,有些郁郁寡欢。
“说实话,要是挑个别的时候来,我也能有些兴致,可你们看看,这么冷。”她一边抱怨一边抱紧了手中的火炉。
“我倒觉得挺好,反正我也不太喜欢打猎,什么时候来,我都是坐在原地懒得动弹的。”说完年轻妇人就笑了起来。
“我也是。不过啊,不用打理家里那些琐事,我乐得清闲。”
“就是,每每到了年关,我头都大了。年夜饭吃什么,过年玩什么,去别人家拜年送什么,一桩桩一件件,烦都烦死了,哪里还有心情过年哦。”
妇人们嬉笑玩闹着,江离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默默地喝着茶。
不知道是谁往她这个方向指了指,妇人们便纷纷看向她。
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问道:“听闻前些日子,世子夫人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以前江离是江家的独女,又是少傅的亲妹妹,一众贵族妇人小姐们望而却步。即便如今江家没了,她也曾被没入教坊司,可她到底是靖安侯世子夫人,是过了明旨、封了诰命的世子夫人,谢家也不是好惹的。故而也都不敢轻看她半分。
江离听到后,淡淡一笑,“好多了。”
接着无言,她们也是一阵尴尬。
“好了就好。”那妇人讪讪一笑。
“难不成是当日在教坊司落下的毛病?”
一瞬间,整个空气都寂静无声了,一众女眷也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搭话。
“而且,”那女子依旧自顾自说着,“您嫁进侯府已经三年了,三年无所出,这,不妥吧。听闻世子身边也没妾室女婢......”
江离不搭理她。
她却似乎格外有兴致,“我娘家有一妹妹,姿容绰约,可与世子为妾。”
“你说的可是被你丈夫养在外面的那位堂妹?”
一瞬间妇人的脸色格外精彩,她看了看周围人的眼色,有些撑不住,却又强打着精神,“男人嘛。”而后她又将话题引过来,“我家那妹妹......”
“夫人口才颇好,红袖招的妈妈都没你口才好。”
江离淡淡怼了她一句,其他女眷纷纷笑了起来。
她瞬间羞愤不已,“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后......”
“砰”的一声,一个杯子碎在了妇人身边,她被吓住了,只能愣愣地看着江离。
而那人面无表情,神色肃杀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迈向她,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轻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那人瑟瑟发抖,“我,我.......”半天也没敢说出一个字。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没上场的男宾,他们纷纷望过来,就连明帝也被吸引了。
“罪臣,谁是罪臣?嗯?”
扑面而来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竟然晕了过去。
江离无趣的收起手,接过忍冬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随手扔掉了。然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
“那边怎么了?”明帝远远看去,只觉得江离情绪不太好,“去问问。”
不一会儿,李成回来了,看着明帝的脸色,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
明帝等得不耐烦了,“说!”
“她们问世子夫人身体可好些了。夫人说好多了。另一家的夫人就问,是不是在,在......”
“说!”
“是不是在教坊司染的病!”他像倒豆子一样飞快的说完,在明帝还未发火时,麻溜的跪在了地上。
明帝平息了一会儿,“继续。”
“又说,世子夫人三年无所出,夫人善妒,她想举荐一人给世子。”
明帝听完,瞬间冷笑起来,“哪家的,管男人,都管到别人家去了!”
“还说,说世子夫人是罪臣之后,夫人这才发脾气的。”他最后几句,如蚊呐声。
阮自名看了眼明帝沉如锅底的脸色,闭了闭眼,忙给李成使眼色,他才慌忙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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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了,O(∩_∩)O哈哈~
难得勤快,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r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