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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师傅黄战
蒋门海猛地睁开眼睛，窗外月色如水，渊虹的嗡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伸手按住黑匣，刀身传来的震动似在预警。
"安静。"他轻声低喝一声，识海中灵力化作锁链缠绕在那血色印记上。印记不甘地扭曲着，最终缓缓沉寂下去。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是三更天。
睡意再无，披衣起身来到院中。天星城的夜空繁星点点，与蜀山那被灵雾笼罩的天穹截然不同。他想起梦中破碎的山河，父母在天魔爪下的惨状，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盘膝坐在老师以前爱坐的位置，少年入定开始冥想，不知不觉间清晨的暖让照射在身，暖阳阳的感觉驱除了昨晚的烦心，整个人都倍感舒爽。
天已经大亮，是该去武馆看看师傅、师叔还有黄尘兄弟！
一匹快马冲出蒋府后门，朝着天星城内城而去！一刻钟后马车来到星极武馆门口，少年还没下车就听到里面整齐划一的吆喝声！其中时不时参夹着师叔黄傲那雄浑的大嗓门。
“一个二个都没吃饭！马步都练不好还怎么学武，还不如回家睡大觉”
蒋门海透过门缝看见师叔拿着藤条狠狠朝着一个学员背后招呼上去！
“给老子蹲好了，在让我看见你耍小聪明偷懒，打断你的狗腿！”
晨光洒在星极武馆的青石地面上，蒋门海站在院门外，听着里面熟悉的吆喝声，恍如隔世。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熟悉的红漆大门。
"谁啊？这么早..."黄傲粗犷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中藤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位向来严厉的武师瞪大眼睛满是差异："小..海子？"
院中五十余名弟子齐刷刷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素蓝袍的少年站在门口，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少年眉眼如画，腰间悬着一个黑匣，其周身似有若无地萦绕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师叔。"蒋门海深深一揖，声音有些哽咽。
黄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少年肩膀，上下打量着："好小子！长高了，也壮实了！
"他猛地回头吼道“看看什么，今天老子高兴，就不操练你们，放假一天都滚去玩吧！”
练武场顿时喧哗无比，一众学员顿时做鸟四散，离去时少年们都投来感谢的目光，大家知道因为这人到了他们才有难得的假放。
蒋门海不由好奇“师叔！黄尘和师傅呢？”
被问起此事大大咧咧的黄傲声音都变得小了很多，他靠近两步才低声耳语。
“你师傅在后院练刀呢，他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应该会好很多。”
“尘儿被你师傅赶去荒野历练去了”
“历练？为何？现在荒野可谓凶险，师傅应该知道才是！”
“哎……也怪黄尘它自己，前一段时间他突破到了先天，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突破后整天到处嘚瑟，结果把你师傅给惹毛了才有历练一事。”
蒋门海顿时无语，这是黄尘能搞出来的事！被赶出去历练也理所当然。
“先别聊黄尘的事了，我这几天偷偷去看过他，臭小子在外面过得自由自在好不舒服，不用你我担心！
走走走……我带你去见大哥，他要是看见你回来了，定会高兴！”
黄傲拉着蒋门海穿过前院，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日子武馆发生的事。后院的青石板路上落着几片枯叶，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远远就听见刀锋破空的锐响。转过假山，只见一名男子正在院中练刀，刀光如雪，每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那人鬓角已见斑白，但身形依旧挺拔如松——正是星极武馆馆主黄战。
"大哥！你看谁回来了！"黄傲扯着嗓子喊着！
刀势骤停。黄战转身的瞬间，蒋门海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恢复平静。
"师傅。"蒋门海大步向前跪地大礼拜上！
黄战将刀插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少年。在触到徒弟肩膀时又如触电般连忙收回。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他声音低沉，“你的体内有东西？”
蒋门海愕然，他没想到师傅居然能发现他体内的异常！
黄战见蒋门海吞吞吐吐，他的声音变得冷俊“说……”
看见师傅严厉的眼神少年鼻头一酸，缓了好一会少年才将天魔印记一事缓缓到来！
“天魔印记？影响心神？”这下轮到黄战有些不知如何处理此事，毕竟他不是修仙中人。
回想起碰到海娃子身体那一瞬的感觉，“有东子在怕他却又是事实，为何印记会惧他？”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黄战神情变得郑重：“我怀疑天魔印记怕的不是我本人，而是我所领悟出来的“刀意””
“刀意？”
应该就是刀意，之前你离开武馆时还没踏入先天我只是偶尔和你提过“意”这个概念。如今为师就演练一遍，你且看好……
黄战右手握住插在地上的长刀，刀身嗡鸣一声，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召唤。他转头看向蒋门海："每个人领悟的意属性都不一样，为师之意名为“锋锐”。"
刹那间，整个后院的空气仿佛凝固。黄战并未摆出任何起手式，只是简简单单地站着，可蒋门海却感觉师傅的身影突然变得无比高大，仿佛一座巍峨山岳矗立在面前。
"刀有形，意却无形，对敌时！刀斩肉身，意可斩万物。"
黄战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悠远。他缓缓抬刀，刀尖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蒋门海瞪大眼睛看着——他看见师傅的刀刃上竟凝聚出一层肉眼可见的光晕！
"武者练到极致，精气神合一，便能将意志融入兵器。这便是'意'的境界。"
刀光乍起！
没有花哨的招式，黄战只是平平无奇地向前劈出一刀。可这一刀劈出的瞬间，蒋门海识海中的天魔印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血色纹路疯狂扭曲，像是遇到了天敌般想要逃离。
"呜——"渊虹在匣中发出尖锐鸣叫，蒋门海不得不伸手按住刀匣。他震惊地发现，师傅这一刀看似缓慢，实则快得不可思议，刀锋所过之处，空气竟被生生劈开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斩！"
黄战一声轻喝，刀锋所指的三丈外，一块半人高的青石无声无息地裂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仿佛被神兵利器切割过一般。
这一刀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纯粹是武者对"刀意"的领悟！这才是真正的先天可斩化神，若是李存笑三人遇上师傅，必死无疑……
收刀而立，黄战鬓角已见汗珠。他转身看向徒弟：“看懂了几分？”
“不知几分，似懂非懂！”
黄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并未急着出第二刀，而是将长刀平举至胸前，刀身映着晨光，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笔直的影子。
"意由心生，刀随意走。"黄战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当年我群观大江奔流，见其势不可挡，遂悟'锋锐'之意。水本至柔，汇聚成江却能劈山裂石，这便是'意'的真谛。"
他手腕一抖，刀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蒋门海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师傅的刀尖带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银线，那银线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看好了。"
黄战这次的动作更慢，刀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完整的圆。蒋门海瞳孔骤缩——他看见有细小的光粒从师傅持刀的指缝间溢出，这些光粒并非灵力，却带着某种更原始的力量。当刀锋行至圆弧顶端时，整个院子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仿佛所有光芒都被吸入了那个刀光构成的圆中。
天魔印记血色纹路疯狂收缩。蒋门海强忍头痛，死死盯着师傅的刀——那刀锋上凝聚的光芒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时而锋利如山崩，时而又似水般汹涌。
"斩！"
刀光破空而出的刹那，蒋门海恍惚看见一座雪山虚影崩塌在涛涛黄河之中，刀气未至，十步外用作练功的木人桩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等刀芒真正掠过时，铁木桩同时截断，断口依旧平滑如镜！
"这就是..."蒋门海喉头发紧，"以武入道？"不知不觉间一股淡淡的意正在少年身上迸发！
黄战收刀时身形微晃，被眼疾手快的黄傲扶住。这位向来威严的武馆馆主此刻面色苍白，但眼中却燃烧着惊人的神采："臭小子，接下来看你能领悟几分。”
身旁的黄傲早就目瞪口呆，领悟意！他大哥又不是没有教过他，十几年来他连门槛都没触碰。
如今臭小子才看了两遍，一只脚就已经踏入意得门槛了？“天理何在？”
沉醉在师傅最后一刀中，蒋门海早就忘乎所以，渊虹悄然出现在手，少年随心起武！那股淡淡的意愈发浓烈！
少年忽然强行断开意之明悟，隐约可听见他口中在喃喃自语，“不，不对！锋锐是独属于师傅的意，它不属于我，也不适合我，我得去寻自己的意！”
一旁黄战听闻非常满意的点点头，“本心依在，如子可教也。”
待蒋门海缓和了一会儿，黄战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领悟“意”急不得。以后需要你慢慢探索属于自己的路。
修行上的事先放一边，出去几年学会喝酒了没，我好久没喝酒了，今天陪你师叔和我喝上两杯。
黄傲一听有酒喝两眼放光，什么“意”什么武，都被他抛到了一边！
“大哥，你这...”黄傲搓着手，眼睛直往酒窖方向瞟，“上次那坛三十年的'火烧云'...”
一把钥匙抛飞而来，钥匙到手黄傲眉开眼笑“好的，大哥你且等好……”
“还是那个熟悉的师叔……”
三人对坐而饮，从清晨到日落再到月挂中天。蒋门海早已迷迷糊糊，他没有动用修仙手段逼出酒液。
后来——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记得夜深院中，仿佛响起过某个少年哭泣之声。
次日清晨，蒋门海在武馆客房醒来，头疼欲裂。推开窗，看见师傅已在院中晨练，一招一式依旧沉稳如山。
少年整理衣冠，来到院中，他还未招呼出声，
背对着他的师傅淡漠开口。
“知道你这次回来待不了多久，去吧！去寻你自己的路！但！你要记住下次回来时，我要见你的意成型，不然就不要回来了！”
看着师傅的背影少年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师傅，弟子定不会辜负你的重望。”
黄战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去吧。记住，武道一途，贵在坚持本心。”没人注意到的是他那舞刀的手在少年额头触地时，也在微微颤抖。
蒋门海再磕三个响头，起身时眼中已噙满泪水。转身离去时，听见身后传来师傅低沉的声音：
“以后路，要你自己一人独行！为师只能送你到此。”
离去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他只是重重地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武馆后院！望着少年不知何时变得高大的背影，黄战轻声：
“臭小子，修仙界凶险万分，可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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