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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
不日,张钊被迫端正态度,重新诵读一篇道歉信,戴夫子和南老夫子才将此事轻轻揭过。
明日便是休沐日,德怡学堂众学子这几日埋头苦读,天气苦寒,学子们走到屋外,稍微哈一口气,便会凝上一层白雾。
“明天终于要休息了——”
朗画打着哈欠,双手上举,狠狠伸了个懒腰,一股懒软感瞬间遍布全身,她蔫蔫地坐在书席前,一回头,就看见于萱草和项文君正交头接耳。
项文君指着下午戴夫子批阅过的策论,问其中一处典故的由来。
于萱草想了想回应,两人你来我往,探讨得很是投机。
朗画:“......”
莫采薇怼她一下:“看什么呢?她俩和南致知都是学疯子,过几天要和男士堂互换策论批阅,据说吴齐贤他们这几日向南坚夫子请教得很勤。”
朗画瞥了眼窗外的天色,漆黑一片,堂内只有几盏油灯点着,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学习的精神。
她无精打采道:“没看什么,我这不是想着大家都在干什么吗?明年二月府试,不会只有我什么都不会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莫采薇很能理解她。
她耸耸肩,拍了拍朗画:“放心吧,这不有我呢嘛。”
莫采薇最近在琢磨新的绣纹花样,她跟学堂里的其他学子不太一样,她家资丰厚,只关心吃喝玩乐。
朗画起码还可以走武举,莫采薇则什么都只学个新奇。
女士堂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朗画、莫采薇与于萱草和项文君打了个招呼,便也跨出门去。
于萱草见天色漆黑一片,也动手收拾卷宗。
慕容拂、安成玉几名学子见堂内只点着两站油灯,油灯即将燃尽,也争先恐后开始收拾书桌。
何纯桦转身将今日的策论题目塞进书箱里,见自己卷面上的一堆勾和叉,抱怨道:“这该死的策论,我从未得过甲等。”
安成玉几个深有同感。
学堂门口,思楠快步掀了门帘走进,她穿着新绿色的棉袄,打扮得整洁又得体。
“小姐。”思楠一福身,将项文君挤到一旁,快速替她收拾起东西来。
于萱草打趣:“思楠,你这赶上要给文君当老妈子了。”
思楠笑了笑,“哪算是老妈子,小姐学了一天,我这贴身伺候得自然要尽心。”
说着,笔墨纸砚尽归于书箱。
项文君朝着于萱草一颔首:“走了,过几日见。”
明天有一日休沐时间,项文君想在家睡懒觉,现下出门的步伐也急匆匆的。
于萱草也快步出门去。
两人走后,女士堂才升起议论。
“刚才那个是项文君的丫鬟?”何纯桦提了一嘴,好奇道。
安成玉诧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众人立马把耳朵凑过来。
“知道什么?”何纯桦莫名其妙。
“项文君,项这个姓,可是咱们凤阳的大姓之一,你想想县老爷姓什么?”
安成玉故意卖关子,她从座位上起身,打算回家。
慕容拂皱眉:“跟县老爷有什么关系?”
“笨,项文君是县老爷的闺女,你们消息可真不灵通,也只有这种大户人家才雇得起奴仆了。”
安成玉摇摇头,绕过桌椅书席出门去了。
议论声则爆发在女士堂中,还没归家的几名女学子来了兴头。
/
今日上午刚落了一场雪,还有一个月年关将至,清水镇的路面上也全都是上冻的冰层和厚雪。
现下到了傍晚,于萱草借着雪层的反光,感觉脚下的路都清晰了些。
“嘎吱——”
男士堂的学子们掀起门帘,木门被重重推开,一群人快步走出来。
“丹臣兄,你说得可是真的?”
“久裕府挖矿真的死了人?”
“这也太邪门了,久裕府和咱们凤阳挨着,怎么一点儿死人的风声都没听见?”
黑夜中,于萱草的身形掩在门柱之后,众人见院落里无人,便七嘴八舌地说开此事。
安丹臣背着书箱,神态倨傲,“我的消息还能有假?你们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依我之见,这久裕府挖矿死了人,上面指定要派人来查。”
“那什么时候来查?”许州智好奇道。
“那谁知道,”安丹臣被众人簇拥着走出大门,等人群走远了,于萱草才抬脚回家。
冬日天黑得早,她看似乘夜而归,实际比前些日子早回家不少时间。
推开院门,小长工正甩着尾巴在院子里啃雪。
见于萱草回来了,它呲开牙花叫了两声。
屋里的文凤霞正在赶制一个双面绣,这几日她在城里找了个闲散的绣工活儿,价钱公道,她闲来无事还能赚些银子。
听见小长工短促的驴叫,文凤霞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手撑在炕沿下地,穿上鞋披衣服往外走。
屋檐下“吉祥”“如意”两个长灯笼还在亮着,于萱草借着那温暖的光迎进屋里。
“姑娘——你回来了?”
文凤霞听脚步声像她,一边从西屋走出去,到堂屋里把油灯点上。
见不怎么亮,她又点上一盏,这才见于萱草围着厚实的围脖走进来。
“我回来了,娘,”于萱草将书箱“砰”一声放在桌子上,搓手跺脚半天,才缓过来。
文凤霞见她脸颊冻得通红,“今儿个早上下雪的时候还不算冷,下雪之后好像冷水往身上泼似地,学堂的炉子点着呢吗?可别去那儿受凉。”
她帮于萱草摘下围巾,帮她把袄子脱下来。
这身袄子是前几日于母新制的,棉花用得比成衣铺厚实,外面的料子也是嫩黄色的绢布,花纹绣着祥云,朴素大方。
于萱草从桌案上拿过一个帕子,狠狠擤了下冻出来的鼻涕,“学堂还行,没有前段时间暖和,但也冻不着,就是总感觉凉飕飕的。”
“我给你缝对儿厚实的护膝和护腕,把膝盖和脚腕都护上,这样就不冷了。”
文凤霞安排道,顺便从屋里的水缸舀一壶水烧上。
于萱草晚上还没吃饭,揭开桌案上还温热的蛋炒饭和大蒸饺,沾着酱,就着醋大口大口吃起来。
她吃东西喜欢把两颊塞满,文凤霞把水壶放到炉子上热好,见她狼吞虎咽,让她吃慢点。
“真好吃,”于萱草大口嚼着香喷喷的米饭,感觉锅气都快顺着天灵盖冒出去了。
“多吃点肉,特意给你炒进去的,”文凤霞手里不缺钱,放的油水也多。
现在永济巷这胡同里的大小人家都知道她富裕,只因百荣坊的肉铺她几乎每日都去。
鸡蛋、牛肉、葱花、腊肠配上粒粒饱满的大米饭,配上纯牛肉的大蒸饺,于萱草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娘,怎么这么好吃啊,你做的饭就是美味珍馐,我回头一定和同窗们显摆显摆,”
于萱草的赞美声不绝于耳,文凤霞被夸得笑意连连。
“我姑娘爱吃就行,娘帮不了你科举,还帮不上你吃口热乎的吗。”
于萱草止不住地点头,频频给她竖大拇指。
大蒸饺是纯牛肉做的,每个能有半边手掌那么大,文凤霞今日下午包了一百来个,挑出二三十个,剩下的放到屋外冻着。
于萱草现下眨眼的功夫已经吃下十来个。
她饭量大,文凤霞不担心她会撑着。
“今儿个学堂有什么新鲜事儿?”
文凤霞见她吃得香,也忍不住夹住一个蒸饺往嘴里送。
于萱草用勺子塞了一口蛋炒饭,“别提了,娘,你知道那个何纯桦吧,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女生。”
文凤霞听她提起过。
“她可真是个势利眼,谁穿得好一些,她就往谁跟前凑,今儿个见项文君头上戴的是银簪子,手上摞了金的和银的手镯,何纯桦恨不得长她屁股上。”
文凤霞立马担忧道,“咱们的衣着不会让人瞧不起吧?”
“谁敢瞧不起我?”于萱草打了个饱嗝,轻哼一声,揉着肚子道,“学堂里没人敢惹我。再说了,靠穿衣打扮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结交,也太蠢笨了些。”
文凤霞见她吃光了,起身将碗筷放到铁盆里,打算一会儿水烧开了再洗碗。
“娘,其实要是没遇见谢渊,我现在还真一定这么从容自在地念书,咱俩也不可能这么安稳地住在镇子上,”
于萱草拄着脸蛋,
“但是有时候命运,真让人琢磨不透,谢渊但凡遇见魏家村的其他人,都活不到风光回京的时候。”
她歇了半晌,起身去炉子上拿水壶,给两人拿来泡脚的木桶,将水倒进去,又匀了些凉水。
文凤霞将鞋袜脱下,听她这般说也感慨不已。
“那时候哪想着他能这么惦记咱们,我光想着就当做好事攒功德了,谁料谢渊转手帮咱们这么多。”
于萱草也脱鞋袜将脚伸进木桶里。
舒适的水温自下而上输送着暖意,于萱草弯腰打肥皂,说道:“这都是他应该的,跟他那条命比,这些算得上什么?但人也不能太贪心,知恩图报,这就很好了。”
文凤霞听她的言论,诧异道:“我以为你会念着他有多好,毕竟当初他走的时候,你俩......”
“一时的情谊算什么,真等他在京城那样繁华奢靡的地方想起来我,那我也太天真了,”于萱草没抱希望在别人身上。
“我们自己的日子,要靠自己来争。”说完这话,于萱草感觉自己明年的县试更有把握了。
文凤霞清醒过来,搓了把脸,“你看看,我这一把年纪,还不如你明白。”
母女俩泡完脚后,起身回西屋。
于萱草出门倒泡脚水,顺手将小长工拉回窝棚里。
她摸了摸窝棚里的炉子,还热着,不用再添煤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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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去呼伦贝尔的话,大家一定要去南屯南达汗小区门口的《阿都沁肉干面》吃肉干,也可以去一校门口的商铺吃布里亚特包子和布里亚特大蒸饺,布里亚特包子都是纯肉的,真的特香,我好久没回去了,想起来就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