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铃

作者:陌上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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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05:又新春


      今年岁暮,裴府比往常还要热闹百倍。也不知究竟是谁先提出来的,一个个的都出现在了禮州这片地上。
      裴庆父子来的时候裴程高兴了好一阵子,心道他这弟弟每年都说要来,结果每年都没来,今年却是招呼都不打,提前七日就抵达了禮州。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这弟弟和侄儿哪里是冲着他来的,根本就是冲着乔家那位来的,起初或许是出于某种莫须有的面子原因,等在府中待了两日都没见到那俩,他才终于发问。
      “说起来,为何没见到敬淮与乔家那位?不是说他们今年会在禮州过岁暮吗?”
      裴程看一眼裴政,直觉这话是裴政告诉他的,可对方却只是无端望着庭外,颇有些心虚的意味。
      裴程当即了然,笑道:“确有此事,只不过他二人一月前前往蕲川,说是今年想将林老太爷与乔氏那两位也一并接到禮州来,大家一同守岁暮,如今怕是正在回来的路上,最快也得过两日才能抵达。”
      裴庆这才好似松了一口气,颔首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许是风大雪寒,又许是老人家经不起颠簸,蕲川一行人竟是岁暮前一天快要入夜时才抵达的禮州。
      裴归渡先是将乔行砚抱下马车,待文修将车凳摆放好后他才又复返去搀扶林敬泓,嘴里低声说了一句“小心”。
      乔行砚本是不想折腾将他们一道接来的,毕竟林敬泓年事已高,天寒雪大,路途遥远实在不便,但耐不住沈璟婉百般邀请,乔婉也念着住在禮州的那段日子。于是一来二去的,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如今站在一旁,看着裴归渡一个一个将人接下马车的样子,他反倒无端觉着心中泛起了些涟漪。
      冬日天本就黑得快,府中的人也休息得早,因此最初迎接他们的只有刘伯与几位还在守夜的家仆,等裴程等人得知他们回来赶到后院的时候,裴归渡已经将人安置妥善,正背对着众人将房门关上。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裴归渡回头看到四人正裹着狐裘看着他,先是一怔,随后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众人噤声,走到众人面前时先是同裴庆父子颔首,喊了一声叔父,继而低声说:“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
      沈璟婉望向对方身后那道门,也跟着压低嗓音:“怎到了也不说一声,若非你叔父察觉动静,我们都还不知你们回来了——临舟歇下了?”
      裴归渡颔首,若只有裴程与沈璟婉在场,他兴许只要点个头就能将事情说明,可如今裴庆与裴政也在,不知出于何种想法,他还是解释了一番:“路上风寒雪大,受了凉,身子不舒服,故而先睡下了。”
      沈璟婉没有多想,又问:“林老太爷安置好了?”
      “都安置好了。”大抵是真的赶路疲惫,以至于裴归渡的嗓音也显得有些沙哑,“雪天路不好走,故而耽搁了些时日。乔氏两位也都休息了,现下天冷,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寒暄等着明日亦可。”
      “自然。”沈璟婉本也是来看看,并无非得叫醒人来说话的意思,因此只是替对方理了理腰间缠在一起的玉佩穗子,温声道,“你也早些休息。临舟若是夜间难受睡不着,不妨去备碗姜汤驱寒。”
      裴归渡出门本也是为了去煮姜汤的,闻言颔首,随即往东厨的方向去了。
      沈璟婉与裴程像是早就习惯了此番景象,反倒是裴庆头一遭见侄儿这副模样,若非裴政喊他,他怕是久久不能回神。

      姜汤很快就备好,可等真正送到榻前时乔行砚又觉得这味道实在难闻,裴归渡如何劝他都不能喝下。
      裴归渡抬手将手背抵在对方额间,蹙眉道:“还是有些烫。”
      乔行砚此刻只用手肘撑着身子,半倚在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厚的被褥,闻言只是低头笑了笑:“暖炉就在榻边,热得人发慌,没有熟透已经不错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关心则乱,裴归渡再次试探了一下对方额间的温度,还是蹙着眉头不肯放下手中的姜汤。
      乔行砚觉着那味道实在难闻,可又担心单手去推搡会失了重心,于是打算坐起身去把那碗姜汤移开,可起到一半又被对方一把压了回去。
      “躺好。”裴归渡又替他将被褥掩得更实了些。
      撑着的手肘失去重心被重新摁回去,他躺在榻上看向坐着的人,有些被逗笑了,但还是坚决:“那你先将姜汤端走,这味道属实难闻,再闻下去我怕是没病都得吐出病来。”
      沉默片刻,裴归渡最终还是起身将姜汤端到了外头的桌上,再回来时只剩珠帘落下的声音,以及攀着床榻边缘枕在他腿上的乔行砚。
      习以为常般,他手掌抚上对方发顶,再往下些掌心落在对方脸颊,内拢五指揉捏一番后,又去捏对方的耳垂,这才发现确实如对方所言,暖炉将他体表的温度提上来了些。
      乔行砚被对方揉捏得犯痒,缩了缩脖颈,两只手从被褥中伸出来,不一会儿就环抱上了对方的腰,掌心在对方后腰上摩挲。
      两个人就这么彼此依偎着,半晌后乔行砚才道:“方才是父亲和母亲来了吗?”
      “是。”裴归渡指腹捻着对方的耳垂,突然想到了先前给他打的那副耳坠,“叔父与兄长也来了。无妨,我已同他们说你睡下了,明日再打招呼即可。”
      乔行砚轻笑一声,往对方怀里又钻了一些:“裴尚书与裴侍郎寒夜出门特地来探望,你一句我睡下了就把人打发,未免有失体统?”
      裴归渡闻言也是抿唇一笑,双手捧着对方的脸颊令其面向自己,又在看到对方睁着的一双眼眸后俯身在其眼睛上轻吻一瞬,对方下意识闭眼,他便也是一触即分,临了又像觉得可惜,又在其嘴角落下一吻。
      “你还会觉得有失体统?”裴归渡捧着对方的脸轻揉,揶揄道。
      乔行砚被对方揉得皱起了眉头,嘟嘟囔囔半天也说不出几个完整的字句,最后还是带着警告意味拍了拍对方的后腰,对方才终于松开不再揉他的脸,却也依旧搭在脸侧。
      “将军就不怕将我的风寒引了去?岁暮期间落病,这可不是好兆头。”
      不等下一句话,裴归渡又俯身落下一吻,这一吻却比之前的还要缠绵,湿润,长久。
      待到后腰上那股力松开,裴归渡才终于直起身来,他低头看着枕着自己腿上那人的唇瓣,比先前还要红润,微微张着,嘴角还有一点若隐若现的银丝。
      “若是我将他引来,能叫你好的话,也不亏。”
      裴归渡在笑,话说得缓,却也认真,比方才着急出去煮姜汤的样子稳了许多。
      “酸话。”乔行砚语气平平,嘴角却莫名扬了几分。
      裴归渡又替对方抚去嘴角那点水渍。
      “阿姐他们呢?”
      “大抵是睡下了。熬制姜汤时他们屋子里的烛火都灭了,到底赶了这么久的路,一旦到了暖和的地方就很容易睡下。”裴归渡掌心抚上对方颈侧,明知故问道,“说起来,你不是一进屋就喊累么,为何现在都还没睡着?”
      乔行砚只看着他,不做回复。
      “等我?”
      乔行砚再次抱紧了对方的腰,将整个脸都埋进了对方腰间,随即感受到一股冰凉贴在自己脸上,那是玉佩。
      “睡吧。”裴归渡说。

      翌日,乔行砚睁眼时整个人还在裴归渡怀里,面前温热,他微微仰头,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面上清醒,看样子已经醒来很久了。
      “岁暮安康。”
      乔行砚顿了一瞬,似是还未全然清醒,眷恋般重新埋进对方怀中,感受那胸前的起伏,好一阵才像是回过神来,说的话也闷闷的,又小声又含糊:“岁暮安康。”
      裴归渡笑了笑,一手搂住对方的腰,一手揉捏对方颈侧:“不觉得闷吗?”
      乔行砚还是不大清醒,耸了耸肩,又摇摇头,整个人又往对方怀里靠了些,像是十分不乐意起身,连清醒都不乐意,恨不得一整日窝在被褥中。
      …………
      …………
      到底考虑到院中还有旁人住着,因此二人也只是相拥就着那腿间一点解决,并未折腾太久,待婢女端来热水时,他们也已然穿戴齐整。
      婢女进门时乔行砚正在为裴归渡佩戴腰间的玉佩,这玉佩府中人都曾大致瞧过,据沈夫人所言,这是小公子亲手为二公子雕琢的,废了好大心力才制成,因此二公子极为珍视,除非上战场,否则日日都佩戴在身侧。
      而这样的玉佩,小公子有两块,一块是弦月状的,一块是青白方玉,只不过他们见的比较多的还是后面那块。
      “昨夜没来得及问,你叔父他们今年怎的也来禮州了,他们不是向来都在京都城守岁么?”婢女在一旁伺候着递新的帕子,闻言抬眼一瞥,却又在视线触及到裴归渡给乔行砚擦拭右手的那刻收了回来,随即又听到下一句话,“莫不是京都城又闹出什么动静了?”
      一只手出现在婢女视线中,她赶忙将旧帕子收回丢进盆中,又将新的帕子递给裴归渡,抬眼就见他替对方擦拭起另一只手来,这手擦得极为细致,指间掌心无一寸遗漏,瞧着力度也不重。
      “并未听闻有什么大事,若是京都城局势不对,沈昱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我。”裴归渡将帕子放回盆中,又打发了婢女才继续说道,“想来他们也是许久没来禮州,今朝得空,顺道回来与我们一同过个岁暮罢了。”
      乔行砚抽回被对方握着的手,半信半疑道:“你莫不是早就知道你叔父他们会来,这才撺掇着让母亲来做说客,将外祖父他们从蕲川接来?”
      见瞒不住,裴归渡也只是将人搂入怀,颇有些认错讨好的意味:“别看他们一家子平日说不出几句话,其实叔父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当初在京都时没赶上,事后一直在战场上也没再回去,好容易你我都得空,朝堂近日也乐得清闲,他们这才有机会来一趟禮州。你兄长也好容易离开京都,你就不想带他来禮州瞧瞧?”
      乔行砚双臂垂着,既不推开,也不回抱,只是沉默片刻,开口:“我是什么珍贵物件么,还得挑着闲暇时分供人赏看,将军可真会给我戴高帽?”
      裴归渡一怔,松开对方,仿若意外:“你这是应下了?”
      “不过见一面的事情,缘何说得比登天还难?”乔行砚心道我还能拒绝不成,又不是什么大事,可说出口的却是,“说起来,早年父亲在朝堂上也吃了不少哑巴亏,裴尚书功不可没。”
      这个父亲自然是指乔怀衷,想不到对方说的会是这件事,裴归渡片刻后才又装模作样道:“小公子还是悠着些,到底是上了年纪的,可不似宋云那般经得起你吓。”
      乔行砚歪了歪头,满目揶揄:“好说,前些日子文修从敌军营帐中搜罗出了不少稀奇药物,其中不乏毒药,并非不可以一试。”
      “临舟……”裴归渡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
      乔行砚见状嗤笑一声,只抬手推开对方便往外走,留一个背影给对方,又在将要开门之际开口:“哪来什么毒药,将军成日看着,纵使有也早被兰若收缴干净了。”
      裴归渡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跟上对方脚步:“去何处?”
      “去吃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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