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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姚家父子二人自下朝后,便彼此黑着一张脸,各自不说话,闷声闷气地往府里走。
一直准备饭食的婆媳二人,相视一眼,低下了头。
姚益往那儿一坐,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喂。
姚家嫂嫂刚给姚安盛了碗递给他,姚益筷子一撂,“吃什么,还不滚!”
女子手一抖,碗里的粥便撒出少许,她一慌,就要去收拾,却被姚安拉住,他开口问道;“愿不愿意随我去岭南?”
“愿意!”姚家嫂嫂脱口而出。
“那就去收拾东西!”
她看了看公公婆婆的脸色,一时间有些踌躇。
姚安催促道:“快去!还有儿子!”
姚益冷笑一声,“儿子老婆都走了,你还呆这儿做什么!”
陈氏却有些疑惑,“好端端去岭南做什么?待在云都不好吗?”
“娘,圣旨已经下了。不日我就要走了!”
“去岭南前,谁告诉我要振兴姚家的,你就是这么振兴的?”
“我突然间发现,只有在云都,旁人才会在意我是建安伯世子,不对,应该说,是太后的侄孙!”他微微一笑,有些落寞,“可那些在意我身份的人,又是些什么人呢?离了云都,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建安伯府的世子,太后的侄孙,埋没了你不成,非要跑去哪儿个地方?”
“那父亲您,又为什么一定要争到岭南的实际控制权呢?”姚安渐渐有些激动,“哪儿有累世世袭的亲王,有实际掌权的总兵,甚至,有连年不断的流民。您有为什么,非要那个地方不可呢?”
“混账!”姚益猛地一拍桌子。
“我要的建安伯府不是庇护在女子的羽翼之下的。外戚这个词,我厌倦透了!父亲一辈子躺在这哥身份上,不,是姚家历代都躺在这个身份上。”他顿了顿,直视姚益的眼睛,一字一句,“可是,父亲,大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你想要在她身上捞好处,想都不要想。回想起,姚家对她的所作所为,您觉得她会愿意吗?”
姚益脸色铁青,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攥紧,对着姚安怒目而视!
姚安转过头对着陈氏,“娘,我会把二弟也带走。您教养好二妹,掰一掰她的性子,宫里就少去了。另外,她到了年纪也该嫁人了,挑个差不多的、宽厚的人家,多备些嫁妆。他日,儿子会成为你们最坚实的依靠。”
说完他长长地一揖,转身离开了......
三司会审后,北林郡公的小公子数罪并罚,看着北林郡公府祖上的功劳,只判了流徙三千里,至此后,北林郡公就开始称病不上朝......
而姚益自从长子带着次子离京后,也越发力不从心起来,而太子似乎对姚安的示好很满意,也不再对着姚家穷追猛打......
宁子瑜解决河阳侵地一案后,带着楚忻回了云都,明帝对此次的案子非常满意,便让入工部主事......
宁子瑜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有些惆怅地独坐在茶楼里,自饮自酌,忧愁倍增,他看着窗外地那片湖水,伸出手,将茶碗里的茶尽数倒进湖里......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安淮奕按住他要提壶的手,“是因为公主吗?”
宁子瑜收回目光,低垂着头,“最危险的事情在献州府,她虽贵为公主,可有些事情到底力不从心。”他觑了一眼故作轻松的安淮奕,“你呢?”
“陛下,想要狩猎。恐怕也与想要检视一下京城驻防!”他只答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皱了皱眉,摩挲着杯身,“秋狝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很多年也没有秋狝了,怎么突然提起来了?我们半点都不知道。”
“突然间提起来的。”
“有意思!”他微微挑起嘴角。
“另外,靖安侯可能要出征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懵,“这么突然?”
安淮奕叹了口气,“也不突然。都三年了,那些人也安分够了!这几年陛下将靖安侯拘在云都,那些人心思就开始活络,受苦的只有北境的百姓。如果不是闹得太厉害,只怕陛下还是不会让侯爷去北境。”
宁子瑜眉头一跳,感觉不太妙,“怎么了?”
“他们偷偷潜进蓝关,等到驻军发现时,都已经屠了两个村子了。”
他怒气横生,剑眉一竖,放在桌上的手死死抠在一起,两只拳头闷声砸在桌上。
“你回来的前几日,侯爷就曾上奏,要返回北境,被陛下驳回来了。想必,侯爷那个时候就察觉到不妥了。”
“谢景呢?也去吗?”
说到这个安淮奕难得的沉默了,宁子瑜就明白了几分,不知为何,那股怒气,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一颗心像被在寒风中贯穿一样,凉凉的笑了笑。
“你是知道的,除非......世子这几年,是不可能回北境了。”
“所以陛下要挑在这个时候狩猎,安定人心?”他只是觉得可笑,这么多年了,依旧觉得可笑。
“不然,明年的春闱,怎么举行?”
宁子瑜恍然,才发现科考又开始了,他突然很感慨,“三年了,真的是三年了。”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主考的是谁?”
他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想也清楚,太子会极力推荐当初少傅的门生,可惜,他们贬官的贬官,罢黜的罢黜,难啊!”
“反正太子想的邺城王不愿意,邺城王愿意的太子又不愿意。夺嫡之争,终于开始了。”他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不过,怎么看,太子的赢面都很大吧!这毕竟,是士族之首啊!”
“士族也并不一定干净。当初,江离的下场忘了吗?如果没有人操纵,没有人做内应,她怎么会......”他似乎也不愿意提起当日的惨案,话语中带着几分犹豫,“还有,何念先生他们,似乎在清理士族。联系起来,有人居心叵测。不止针对,还有......”
“大玄!”他咧开嘴,面目有几分狰狞,“看来少傅的死,还有别人插了手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拨乱大玄的内政!”
“期间点点,江离不可能不知道。我们都忘了,只当她是少傅的妹妹,却忘了,她真的是少傅的妹妹!看来得找个时间问清楚了。”宁子瑜盘算着。
“找我你也能一清二楚。”谢景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宁子瑜顿时有些心累,“你到底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你总不能把她一直藏起来吧。”
谢景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问了问安淮奕,“来一杯。”
他点了点头。
“说正题!”宁子瑜有些烦躁。
安淮奕无奈地耸了耸肩。
谢景便将以前旧事以及在江南一带看见姜喻人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好端端的,姜喻人怎么冒出来?”他有些心累,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搭在桌上,“然后呢?”
“不是在查吗?反正,岭南一带很有问题。”
“那个人,还没开口?”这么一提醒,安淮奕到是想起了罗清
一提起他谢景就十分生气,磨了磨牙,“没有。一个字都不说。我让他们去找他的妻儿了。”说完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个应该有点难度吧。”
“看他这个样子能没难度吗?”宁子瑜无情地嘲笑他,“你真的不打算让江离露面了吗?”
“她不是在府里养病吗?”
“呸!”宁子瑜唾了他一口,“你唬别人也就算了,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谢景吐了口气,沉吟道:“不过,她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他回想起在临安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高热不退,嚷着要回云都,又想起,那年将她带回府中时,那柄刺入她身体的簪子。不自然,他开始冒冷汗。
“真出事啦?”宁子瑜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回神,深吸一口气,“她有些畏寒,大夫说需要好好养养。云都如今乱成一团,我不想她成为靶子。”
“可是马上就要春闱了。”安淮奕提醒道。
谢景露出一个“所以呢?”的表情。
“主考官啊!”
他还是不解。
“江家一倒,江家的门生无一不受其牵连。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做主考官。过几日太子与邺城王又要因此事争执,争执来争执去,我估计也找不着一个人出来。”
“然后呢?”
“还有谁,比你的夫人,更了解谁更适合做主考官!”宁子瑜友情提示他,“难道你能啊!”说完还不忘泼他一盆凉水。
这倒是个实话。“不是,朝中的人都没长脑子吗?非得让我家阿离出主意?”
安淮奕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几日,应该会有人接二连三的登门拜访。”
“靠!”他难得地爆粗口。
“与其被人堵上门,倒不如先发制人。还有啊,侯爷马上就要回北境了,你们也低调些。到时候,你家门庭若市,不忌惮你,忌惮谁?”
“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明年着手盐政一事,就更没年过了。好好珍惜吧!”安淮奕温温和和地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和邺城王在他面前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以致于现在的明帝,在看着眼前的两人,没了以往的怒气,只有——想睡的感觉。
他隐晦的打了个哈欠,又换了姿势。
底下的两人吵得热火朝天,一旁的老臣也是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
“父皇!”楚煦突然开口。
明帝的思绪瞬间回笼,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儿臣以为......”
“陛下。”赵简突然打断了楚煦的话语,“方才太子和邺城王所论春闱主考官一事,臣有一人可荐。”
“哦?”明帝突然来了兴趣,“何人?”
“前太师沈时屿,沈老大人。”
“臣觉得不妥,沈老大人已经乞老多年,况且老大人年事已高,哪里还有精力。”
“老大人岁年老,可精神好着呢!”赵简驳斥,“况,还有更好的人选吗?还是,任由两位殿下殿前吵闹?”
那人败北而去,不再开口。
“如此,甚好!”明帝拍板而定。
散朝时,楚煦深深地看了眼赵简,而赵简只是微微一笑。
“臣很期待猎场上殿下的英姿!”
他神色莫辨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陷入了沉思。
突然,肩上一重,一件狐裘落在了肩上,暖暖的,温住了他。
“入冬了,天渐渐凉了,殿下出门时,应该多备一件衣裳。”
他看着何陵西,有一瞬间的愣怔,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出宫就这么一条路。”
“哦,走吧!”
他闷头往前走,许久,他才问道:“赵简?是个什么人?”
“殿下何出此问?”
他眼底含着一丝戾气,很快隐去,“只是觉得他有些碍事。”
何陵西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到一丝丝的不妥,有些犹豫地开口,“可是因为今早推荐主考官一事?”
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臣觉得沈太师很好。”
他掀了掀眼皮,“哦?”
“太师当年三元及第,也曾为帝师,德高望重,更加主要的是,他从不涉及党派之争。”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
“党派之争?”他似是嘲笑一般地弯了弯嘴角。
“殿下。近日是太顺风顺水,以致于有些急功近利了。”
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就往前走。
何陵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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