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泪

　　虽然雷伊思昨天说“过几天”洛梦才需要去元老院报到，但元老院显然不打算给她缓冲期，第二天一大早，洛梦就被一通急电召了过去，美其名曰“尽快熟悉内部运作流程”。
　　于是，当洛梦缺席B班早课的消息传来，狄拉、尼琪和艾莉这三个“八卦小分队”成员又凑到了一起。
　　“啧啧啧，”狄拉托着下巴，眼神充满“我早已看透一切”的睿智，“看看，看看！连元老院都成了他俩‘双宿双飞’的借口了！这同步率！”
　　“就是！”尼琪一拍桌子，“都暧昧多少回了？这窗户纸都快捅成筛子了，俩人还跟没事人似的！死鸭子嘴硬！”
　　艾莉深表赞同：“确实，急死个人！雷伊思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在感情上这么磨叽？你们说……雷伊思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啥？洛梦不够漂亮？不够优秀？还是他霍德格诺家门槛太高？”尼琪嗤之以鼻，“我看他就是怂！”
　　狄拉眼珠一转，猛地一拍桌子：“洛梦这边油盐不进，咱们去探探雷伊思的口风！走！”

　　三人一拍即合，趁着课间，风风火火地杀到了A班门口，雷伊思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地看着一本厚重的典籍，阳光洒在他金色的发梢上，侧脸线条柔和。这副岁月静好的画面很快被打破。
　　三个脑袋的影子严严实实地笼罩了他的书页，雷伊思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目光扫过狄拉和尼琪这两个“惯犯”，最后落在艾莉身上，带着点哭笑不得：
　　“艾莉？你也加入他俩的无聊联盟了？”
　　艾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雷伊思合上书，靠在椅背上，一副“我准备好了，放马过来”的表情：“说吧，三位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总不会是来讨论学术的吧？”
　　尼琪清了清嗓子，摆出哥俩好的姿态，一屁股坐在雷伊思前面的空位上，胳膊搭在椅背：“兄弟，最近……有啥打算啊？”
　　“打算？”雷伊思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打算？学业？元老院工作？还是……午饭吃什么？”
　　“哎呀！别装傻！”尼琪大手一挥，直入主题，压低声音但气势十足，“我就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喜欢洛梦吧！”他问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仿佛在问天气。
　　雷伊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看着尼琪那双充满八卦之火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狄拉和艾莉同样写满期待的脸，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被看穿心事的窘迫涌了上来，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像是放弃挣扎般，嘴角扯出一个无奈又带着点自嘲的弧度，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三人耳中：
　　“就算是……喜欢，那又能怎么办呢？”
　　轰——！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狄拉、尼琪、艾莉三人瞬间炸了！
　　“啊啊啊！！！他承认了！他承认了！”狄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压着声音尖叫，“雷伊思！我就知道！快去表白啊！还等什么！”
　　“就是就是！”艾莉也兴奋地拍手。
　　雷伊思还没来得及开口，尼琪就猛地一拍桌子，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抢白道：“他敢吗他？你看他这优柔寡断的样子！我赌他不敢！”
　　雷伊思被尼琪这直白的激将法给气笑了，他看着尼琪那张写着“你不行”的脸，挑眉反问：“哦？听你这口气，尼琪大师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那请教一下，有什么‘表白秘诀’能传授吗？”
　　尼琪被问得一噎，脸上得意的表情僵住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开始飘忽，但嘴上绝不能输：“当、当然有！多着呢！”
　　为了证明自己大师的身份，尼琪开始搜肠刮肚，把他从各种不靠谱渠道听来的、或者自己瞎琢磨的“表白秘籍”一股脑倒了出来：
　　套路版—— “吃饭约会的时候，悄悄在食物里藏个小东西，比如戒指啊、写着‘我爱你’的小纸条啊什么的！等她吃到，惊喜感爆棚！然后深情告白！”
　　解密版——“给她写个数学公式！或者摩斯密码！让她自己去解！解出来的答案就是‘我爱你’！多有格调！”
　　尼琪自创霸总版—— “简单粗暴！先把自己灌个半醉！然后找到她，一把按在墙上，眼神要凶，语气要狠！‘老子今天就要定你了！答不答应？’ 气势碾压！”
　　尼琪说得唾沫横飞，沉浸在自己“精妙绝伦”的策划中。然而，他每说一条，旁边狄拉、艾莉和雷伊思脸上的表情就裂开一分。
　　雷伊思默默转过头，凑近狄拉，用尼琪绝对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狄拉……听我一句劝，如果将来某一天，尼琪用以上任何一种方式向你表白……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请务必拒绝。”
　　狄拉看着还在为自己的“绝世妙计”沾沾自喜的尼琪，一脸的一言难尽，沉重地点点头：“……我想也是。”
　　艾莉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打圆场：“哎呀，尼琪那些太……嗯……独特了！我觉得不一定要那么复杂或者……戏剧化。”她看向雷伊思，认真地说，“其实，真诚最重要！就是……对她好！无条件地对她好！让她自己慢慢感受到你的心意，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雷伊思听着艾莉的建议，心里默默吐槽：对她好？我帮了她多少次了？从加迪尔亚到现在，都快成专属保姆了！结果呢？换来的是反复的猜疑和扒衣服检查……这“好”的效果似乎有点偏差？
　　三人的方法越说越多，越说越离谱，雷伊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疲惫感更重了，他重新拿起桌上的书翻开，挡在自己和这群热心红娘之间，语气带着点认命的无奈：“好了好了，各位大师的心意我领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洛梦……她不是那种容易被追到的类型，而且……”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而且他才刚刚费尽心思打消了她的猜疑，实在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慎又点燃她的疑心，他根本琢磨不透洛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雷伊思这副油盐不进、直接进入“看书遁”的状态，狄拉、尼琪、艾莉三人交换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齐齐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
　　“没救了没救了……”
　　“随他去吧……”
　　上课铃声适时地响起，拯救了被包围的雷伊思，三人只得悻悻然地离开了A班。
　　直到教室恢复安静，雷伊思才从书本后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地看向窗外，等等……他刚才……好像当着那三人的面……完全间接承认了喜欢洛梦？！
　　一股迟来的懊恼涌上心头，完了……这下更不清净了。

　　第一节课下课，洛梦终于从元老院“熟悉流程”的折磨中解脱出来，回到了B班，她一脸疲惫地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怎么样怎么样？元老院好玩吗？”狄拉立刻凑过来，好奇地问。
　　洛梦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就是带着我认门，告诉我哪个部门在几楼，哪个管事姓甚名谁，茶水间在哪儿，咖啡机怎么用……哦，还发了一本比砖头还厚的《元老院新职员守则及行为规范》。”她指了指自己鼓囊囊的书包，“全是形式主义，无聊透顶。”
　　狄拉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眼珠一转，贼兮兮地凑得更近，开始了她的“试探大计”：“洛梦洛梦，问你个问题呗？”
　　“嗯？”
　　“就是……假如啊，我是说假如！”狄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如果有个男的，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的，喜欢你，然后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一旁的艾莉和尼琪立刻竖起了耳朵，假装在整理东西，实则全神贯注。
　　洛梦被这突如其来的假设性问题逗笑了：“噗……这什么问题啊？难道有个男的喜欢我，向我表白，我就得答应？我又不是慈善机构。”
　　狄拉不死心，继续细化条件：“那……如果这个男的长得不错，性格也好，家境也优渥，跟你门当户对呢？”
　　洛梦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那也不行，外在条件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主要得看感觉，看相处。”她放下水杯，似笑非笑地看着狄拉，“你问得这么抽象，有具体点的‘例子’吗？”
　　狄拉被洛梦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盯着，心里一阵发虚，她支吾了半天，最后故作随意地、含糊其辞地说：“呃……就是……差不多……像雷伊思那样的人吧？感觉……和雷伊思挺像的……” 声音越说越小。
　　尼琪在一旁听得直捂脸：完了，这也太明显了！就差直接报雷伊思身份证号了！
　　谁知洛梦听完，依旧是一脸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地再次摇头：“哦，那应该也不会答应吧。”
　　“啊？为什么？！”
　　狄拉、艾莉、尼琪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一脸震惊。
　　洛梦摊了摊手，表情无辜又带着点狡黠的光：“因为……没有相处过啊？不熟悉的人，怎么能随便答应呢？对吧？”她故意把“不熟悉”和“相处过”几个字咬得有点重，眼神扫过狄拉，仿佛在说：你看，你连个具体名字都不敢说。
　　狄拉被洛梦这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噎住了，看着洛梦那副“我就装傻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终于明白自己这点小伎俩在洛梦面前根本不够看。她泄气地垮下肩膀：“行吧行吧……算我白问！不问了不问了！”
　　洛梦这才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站起身，理了理校服：“好啦，下午还要乐团展演呢，我得去音乐教室再练练谱子，艺术节都还没忙完，哪有空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等忙完再说吧！”她轻松地把话题终结，留下狄拉三人面面相觑，徒呼奈何。
　　看着洛梦潇洒离开的背影，狄拉哀嚎一声趴在了桌上：“啊啊啊！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能装！气死我了！”
　　尼琪也无奈地耸肩：“得，两边都没戏，白忙活一场。”
　　只有艾莉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小声嘀咕：“‘没有相处过’……‘等忙完再说’……嗯……好像……也没完全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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