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天才外星姐

　　“ 你哭了，小鴍！你会哭了！” 小聃忍不住开玩笑。“ 恭喜你，恢复了人类的一项缺陷：恐惧! ” 小聃微笑一下。他确实更喜欢人化的鴍一些，她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 你叫得比我还大声！” 鴍不服。

　　潘甯脸上挂着笑，谁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啊！是那种被压着头到地上20年突然被放开的那种感觉。

　　“ 爸，您想清楚了吗？我们怎么走? ” 中国在大西洋另一边。
　　“ 我的想法是先下到巴拿马运河。” 小聃脑袋里已经有了幅地图。
　　“ 别忘了 Tehuantepec 运河。” 潘甯提醒小聃。
　　“ 对哦，2030年在苏伊士运河危机后，墨西哥和中国一起合作建设了这条运河。对，我们确实可以用它过渡到太平洋。”

　　小聃很高兴能和甯想到一块。 Tehuantepec 运河一直陆陆续续有建但根本人力资力缺乏，直到中国力量进来后，2032运河才竣工。通过狭窄的河道可以避开进入国界的麻烦。

　　一等过了Tehuantepec运河，小聃和潘甯都松了口气。

　　“ 别担心你孔叔叔和她的女儿。她叫什么来着? ” 潘甯问道。

　　“ 赫米。” 鴍回答。她现在很开心可以成为“他们” 之一，地球人之一，舌头可以作为舌头用。

　　“ 我在长岛城定居下来后，你孔叔叔有时会来看我。他谈到他的女儿，可我从来没有记住名字。对了，孔叔刚通知我，他和赫米会各自开着他的和你的无人机回上海。” 潘甯说。

　　“ 你可以原谅他吗，你孔叔? ” 潘甯想确认小聃不会记恨。 “ 他对Lily，他过世的太太感情很深。每次他来看我都哭。Lily和我是关系很近的朋友，我们是MIT校友。 ”

　　“ 您得问小鴍，爸! ” 小聃对发生在他朋友身上的事依然有点生气。

　　“ 小鴍，我知道你们星球可能没有犯罪，我希望这件事没有太冒犯你。我为我朋友，孔先生的粗莽行为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他吗? ” 他的表情是如此真诚，是那种似乎没人可以拒绝的真诚。

　　“ 孔先生已经向我道过歉，我也原谅了他。” 鴍答得很快。

　　“ 谢谢你，小鴍! ” 潘甯面露感激。

　　“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只需要问我就可以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帮助他。” 鴍还是不理解人性。

　　“ 人类有时候是奇怪的动物。” 潘甯有点开玩笑地说。“ 孔先生是名商人，他只相信价格，不是价值。这一次，他迷失在价值里。”

　　“ 不过儿子，从赫米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她喜欢你，而且是特别喜欢那种…” 潘甯加了句，脸带笑。

　　“ 爸…! ” 这是小聃最不想提的一件事。“ 我们只是朋友。我今天很感谢她帮了小鴍。”

　　鴍观察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小聃对赫米的反应让她有些高兴。她的人类情感慢慢地回笼了。要是她提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下一个千禧年她的外太空人的生活意味着什么，她就不会让它发生了。

　　“ 爸，你是如何维持如此低调生活的? 你知道，我在7或8岁时曾经疯狂地寻找你，我恨你抛弃了我和妈妈。” 小聃一直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 小聃，我很抱歉! 我真希望当时自己知道事情的因果，而不是做这个愚蠢的决定。” 他叹一声。他何尝不希望时间机器可以倒走。

　　“ 我爱你的母亲，所以花了整整十年去消化我以为发生的事。我把自己隔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活得像只寄居蟹，成了佛教徒。在你们，还有那些龌龊小报们停止寻找我以后，我在长岛城定居了下来，把自己融入这个友善的华人社区。这也是在2035年的萎缩病疫情之后。这十年我一直过着快乐的口罩生涯。”

　　“ 可是现在世界都知道你还活着，且是伸手可及…” 小聃开始担忧。他在遇到鴍和潘甯以前不知什么叫担心，一切都自然如空气。现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让他挂心的人。

　　“ 哪！我已经不在乎了。过够了鼹鼠生活！”

　　潘甯就像一只十七年蝉，而他，折磨的时间比蝉长得多。他会像它们一样由土里出来一周，唱竭，然后死去吗？不知为何，小聃突然想起那些悲壮的蝉。

　　潘甯坐在地板上，脸上若有若无的表情。小聃过去跟他坐在一起，头靠在甯的肩上。他在用心感受他的悲情，这份悲情因他而起。他把自己更依近了甯，虽然悲哀控制住他，但他在甯身边让他感到无边的安全。从甯身上感受到的身体温暖弥补了他从母亲那里没有的，他对坐在身边的这人相当信任。他快20年近乎麻木只有向前冲的身体，从来没有被一种叫“难过”的东西冲刷过。

　　潘甯曾被列为全球最帅面孔，这个称号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背叛他。他的个人魅力和小聃不一样，中年危机并没有把它带走，熟男的感觉却加了分。

　　鴍望着二男人，一个是原装人类，一个是半人类，感到很神奇。他们坐在那像两只忧郁的猫。她也走过去坐在潘甯旁边，他揽住她和小聃，好像揽的是他两个孩子。甯面露满足。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孤独一生，过着感情苦力的生活。

　　“ 你母亲怎么样，孩子? ” 潘甯脑斗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把它搬出来。

　　“ 她很好，爸! 生意也很好。” 小聃想不明白为何他回答得这么短促。也许是因为他想整个拥有潘甯，不跟其他人分享，他孤独了太长时间。在他心里，潘甯是他的英雄，即便他并没有做很多。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对一个人的崇拜感，而且渴望和他做朋友。

　　“ 她是否..谈过我? ” 潘甯小心选择他的措辞。

　　“ 没有。她没有。我们不谈您。” 小聃觉得他得诚实告知。在他家，谈论甯是一个禁忌。在楚夫人的硬皮下，没有个人情感空间。她爱他，但她翻篇了，虽然不是有他人取代。她纯粹是放弃了他。有时她跟孔社音调调蜜，限此而已。

　　“ 知道了…” 甯的脸升起些乌云，但他决定就让一切如斯。他在生命中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已经没有什么是他不可以的。只是，真的可以吗？

　　小聃观察到了。他感受到自己的无力，虽然大家总是对他期望很高。他知道对于他母亲和潘甯，已经发生的就像一列单程火车，没有返程票。

　　“ 原谅 ” 是这么容易写的两字，实践起来不一样。他从未想过他的出生几乎颠覆了楚米兰和潘甯的生活。他依然不知他的生父是谁。他觉得自己跟鴍越来越像绑在一起的昆虫，分享相同的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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