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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王拂站在悬崖边，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蔚蓝，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开阔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这就是东海..."
阳光洒在波涛上，碎成万千金鳞。远处海天一线，几艘帆影点缀其间；近处浪花拍岸，卷起雪白泡沫。与南部修仙界层峦叠嶂的景致截然不同，这里的辽阔让人心旷神怡。
王拂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灵气中夹杂着淡淡海腥味。难怪都说东部修仙界虽不如南部宗门林立，但灵气充裕程度不遑多让，尤其这东海之滨，更是散修的天堂。
"这位仙子，可是初到东海？"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拂转身，看到个精瘦汉子正搓着手冲她笑。这人约莫四十岁模样，皮肤黝黑，眼角堆满皱纹，一身灰布短打，腰间挂着几个颜色各异的布袋，看起来像个市井商贩。
"你是？"王拂暗中戒备。她此刻收敛了气息，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筑基修士，应该不会引人注目才对。
"小的焦勇，是这一带的'万事通'。"汉子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看仙子在此眺望多时，想必是初来乍到，需要个向导？"
王拂挑眉。前世她也听说过，散修聚集地常有这种掮客，靠给新人引路、介绍生意赚取灵石。虽然大多只是图财，但也有不少暗中下绊子的黑心货。
"你怎知我是'仙子'而非普通修士？"王拂故意问道。
焦勇嘿嘿一笑："小的在这海边混了二十年，眼力还是有的。仙子虽隐藏了气息，但这一身气度，绝非寻常散修可比。"
王拂不置可否。她现在的确需要个熟悉本地情况的人，但也不能轻信。
"带路可以，报酬怎么算？"
"看仙子需要什么了。"焦勇眼睛一亮，"若是简单指路，十块下品灵石足矣；若是要找洞府、买材料、打听消息，则视情况而定。小的在这东海城人脉颇广，保管让仙子满意。"
东海城？王拂记下这个名字。她确实需要个落脚处，总不能一直在野外修炼。
"先找个住处吧。要求清净安全，灵气充裕，价钱不是问题。"
焦勇闻言大喜："巧了！东海城北正好有处'碧波轩'出租，临海而建，自带防护阵法，原是位金丹前辈的别院，如今前辈云游去了，托小的代租。月租五十中品灵石，您看..."
五十中品灵石相当于五千下品灵石，对普通筑基修士来说确实不菲。但王拂从太清宗带出来的身家颇丰，这点花费不算什么。
"先看看地方。"王拂不动声色。
"好嘞！仙子请随我来。"
焦勇从腰间一个布袋中掏出一片碧绿荷叶，往地上一抛，荷叶见风就长，转眼变成丈许大小。
"这是'渡海叶'，东海常见的代步工具。"焦勇解释道，"碧波轩离此有三十里，御器飞行更快些。"
王拂暗暗称奇。这种以植物炼制的飞行法器，在南部修仙界很少见。她轻盈地跃上荷叶，焦勇随后上来，掐诀一指，荷叶便腾空而起，向着北方沿海飞去。
飞行途中，焦勇热情地介绍着东海风物。原来这东部修仙界与南部大不相同，没有"一宗二门三教四家"那样的大势力，而是以三大散修城为主——东海城、蓬莱坊、天涯阁。其中东海城规模最大，常住修士过万，由三位元婴散修共同管理。
"咱们东海虽然没南部那么多规矩，但有一点——千万别招惹'海盟'的人。"焦勇压低声音，"那是东海最大的散修联盟，盟主'怒涛真君'是元婴后期大修士，手下金丹过百，控制着近海所有资源点。"
王拂默默记下。看来这东海看似自由，实则也有潜规则。
飞行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座傍山而建的城池。没有高大的城墙，只有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笼罩全城，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那就是东海城的防护大阵，据说是上古遗留，能抵挡元婴修士的攻击。"焦勇自豪地介绍，"进城需缴纳一块下品灵石，小的帮您付了。"
荷叶在城北一处临海悬崖降落。这里建着一座精致的院落，白墙青瓦，院中一棵老松斜伸向海面，颇有几分仙气。
"就是这了。"焦勇掏出块玉牌，在院门上一贴，禁制顿时打开，"仙子请进。"
院内比想象中宽敞，正房三间，厢房两间，还有个面海的小亭子。最让王拂满意的是，后院直接连通一个临海洞府，里面灵气浓郁程度堪比太清宗内门。
"这洞府建在一条小型灵脉上，修炼事半功倍。"焦勇得意道，"若非原主人急着出租，这等好地方至少要八十中品灵石。"
王拂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隐藏禁制或窥探法阵，这才点头："就这里吧，先租三个月。"
"好嘞！"焦勇眉开眼笑，"这是禁制玉牌，您收好。对了，仙子若需要什么修炼物资，小的也可以代购。东海城的'万宝楼'、'灵草斋'都与我有合作，价格绝对公道。"
王拂付了一百五十中品灵石，又额外给了十块作介绍费。焦勇千恩万谢，临走前还留下一块传讯玉简："仙子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小的。"
待焦勇离开，王拂立刻在院中布下几重防护禁制。虽然初步检查没问题，但在陌生环境，小心总无大错。
安顿好后，王拂来到面海的亭子里，望着远处波涛，思绪万千。从太清宗出逃已经半月，想必玄天峰主已经发现她不在秘境中了。好在通过龟仙人的传送阵离开，应该没留下痕迹。
"接下来..."王拂轻抚储物袋，"先熟悉环境，再想办法打听天问阁的消息。"
前世她只是耳闻天问阁在东海之滨，具体位置却不清楚。不过既然号称藏书最全，应该不难打听。
正思索间，传讯玉简突然亮起。王拂注入灵力，焦勇的声音传出："仙子，小的突然想起，今晚'海市'开启，您若有兴趣，可去逛逛。那里常有珍奇宝物出现，位置在城南沙滩，戌时开始。"
海市？王拂来了兴趣。据说东海修士常在夜间聚集交易，形成临时市场，因为多在沙滩举行，故称"海市"。这种非正式交易往往能淘到好东西。
"正好去熟悉下环境。"王拂决定道。
日落时分，王拂换了身普通青衣，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初期，这才出门赴海市。东海城街道纵横，多以贝壳、珊瑚装饰，风格与南部迥异。路上修士来来往往，大多行色匆匆，不少人身上带着淡淡海腥味，想必是常出海猎妖的修士。
城南沙滩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临时摊位沿着海岸线排开，各式各样的法器、灵材、丹药琳琅满目。王拂漫步其间，发现不少南部罕见的物品——深海玄铁、百年珊瑚精、各种妖兽材料...
"这位道友，看看新鲜出炉的'避水珠'？深入海底必备啊！"
"三阶海兽'雷鳗'的妖丹，炼制雷系法宝的上好材料！"
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王拂逛了一会儿，买了几种东海特有的灵草，准备日后研究。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停住脚步。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渔夫，面前摆着几块看似普通的贝壳，但王拂的魂火却微微颤动——有古怪！
"老人家，这贝壳怎么卖？"王拂蹲下身，故作随意地问道。
老渔夫抬眼看了看她："十块中品灵石一个，不还价。"
这价格对于普通贝壳来说简直是天价。王拂更加确信其中有蹊跷，随手拿起一块："能说说这贝壳有什么特别吗？"
"老朽只卖货，不讲解。"老渔夫硬邦邦地说，"买就付钱，不买请便。"
王拂不以为忤，暗中运转《魂灵九转经》，淡蓝色魂火在指尖流转，悄悄探查贝壳内部。果然，在贝壳夹层中藏着一粒米粒大小的晶石，散发着奇特的灵魂波动！
"我要这个。"王拂果断付钱，将贝壳收入囊中。
离开摊位后，她正准备仔细检查收获，忽然感到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王拂佯装不知，继续闲逛，实则暗中留意——是三个筑基修士，两男一女，从她买下贝壳后就一直尾随。
"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王拂暗自冷笑，"东海的'欢迎仪式'还真是热情。"
她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走，很快来到一处僻静沙滩。果然，那三人立刻加快脚步围了上来。
"这位道友，请留步。"为首的男子开口道，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刚才看你买了老刘头的贝壳，我们很好奇，能否借来一观？"
王拂扫视三人——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后期。这种阵容对付普通筑基初期确实绰绰有余，可惜...
"不借。"王拂干脆地拒绝。
男子脸色一沉："道友初来乍到，可能不懂东海规矩。这海市里的好东西，向来是我们'海沙帮'先过目的。"
"所以呢？"王拂挑眉。
"所以..."男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亮出法器，"识相的就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王拂叹了口气。看来无论在哪个修仙界，弱肉强食的法则都不会变。
"你们确定要动手？"她轻声问，眸中蓝芒微闪。
"少废话！"女子厉喝一声，一柄鱼叉状法器直刺王拂面门！
王拂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抬手。刹那间，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大手印凭空出现，将鱼叉一把捏碎！
"太清五行大手印！"三人惊呼，脸色大变。
王拂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手印一转，如拍苍蝇般将三人狠狠拍进沙子里。三个筑基修士连一招都没撑住，就口吐鲜血，骨断筋折。
"现在，谁该识相？"王拂走到为首男子跟前，脚尖轻轻点在他胸口。
男子惊恐万分："前...前辈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回答我几个问题。"王拂冷冷道，"第一，那贝壳里有什么？"
"是...是'魂晶'！"男子颤声道，"产自深海，能滋养神魂，老刘头偶尔能捞到，但自己不知道价值，随便就卖了..."
王拂眯起眼。滋养神魂的宝物确实罕见，难怪魂火会有反应。
"第二，海沙帮是什么来头？"
"就...就是我们十几个散修组成的小团体，专门在海市捡漏..."男子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只是地头蛇。王拂又问了些东海城的势力分布，确认这三人背后没什么大靠山，这才稍微放松。
"滚吧。"她收起威压，"再让我看见你们欺凌弱小，就不是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走了。王拂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忽然感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至少是金丹修士！
"这位道友，好身手啊。"
一个温润的男声从上方传来。王拂抬头，只见一位蓝袍男子凌空而立，面容俊朗，气质儒雅，正含笑看着她。
"在下东海城执事蓝枫，见此地有灵力波动，特来查看。"男子飘然落下，"道友面生，可是新来的？"
王拂暗中戒备，表面却恭敬行礼："晚辈初到东海，方才被人挑衅，不得已出手自卫，惊扰前辈了。"
蓝枫摆摆手："无妨。海沙帮那群人确实该教训。"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王拂，"道友刚才施展的，可是太清宗的'太清五行大手印'？"
王拂心头一紧。这人竟认出了她的功法！
"前辈慧眼。"她不动声色，"晚辈曾有幸得太清宗一位前辈指点，学了些皮毛。"
"是吗？"蓝枫似笑非笑，"能将大手印练到这种程度，可不止'皮毛'那么简单啊。"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王拂暗中运转灵力，准备随时施展太清仙遁逃走。
就在这紧张时刻，蓝枫却突然笑了："道友不必紧张。东海城不问出身，只要遵守规矩，谁都欢迎。"他递过一块蓝色玉牌，"三日后城中有场拍卖会，道友若有兴趣，可持此牌参加。"
王拂迟疑地接过玉牌："多谢前辈。"
蓝枫点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只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期待下次相见，王拂道友。"
王拂浑身一僵——对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东海...果然藏龙卧虎。"她握紧玉牌，心中警铃大作。这蓝枫看似友善，但能认出她的功法，还知道她的名字，绝非普通执事那么简单。
看来得重新评估东海城的危险程度了。王拂迅速离开沙滩，决定先回碧波轩研究那枚"魂晶"，至于拍卖会...去不去还得从长计议。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将海面照得银光粼粼。王拂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中，只留下沙滩上几摊血迹，很快被潮水抹去。
东海的第一夜，就这样在暗流涌动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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