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作者:初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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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5 章


      楚忻猛地抬起头,眸中怒气浓郁......
      宁子瑜丝毫不怵他,“臣出来是办案的,不是来奉承您的,您要是受不了,大可以回云都参我一本。”然后他指了指那个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官吏,“继续说!”
      “他们这些年的账册多有混乱,还曾......”
      “还曾贿赂官员,强买强卖,是不是!”
      官吏擦了擦额头的汗,“的确!”
      “好办!查封商铺、彻查账册,另外涉事官员一应缉拿,找各地知府要人,确保不伤及一个无辜之人,也不放过一个涉事之人。动作要快!”
      “是!”
      “必须赶在,他们上面那些人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一锅端了!”然后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楚忻,“王爷文采那么好,不如这折子就交给王爷吧!”
      “那剩下的事情呢?”
      “我们只负责查案顺便安抚人心,善后之事当然是各地知府的事!”他抻了抻懒腰,“哎呀,累死我了!”
      当他走出门,感觉一股热浪扑来,他皱了皱眉,“今年的太阳未免也太大了吧。”
      “往年不都是这么热嘛!”楚忻撇了撇嘴。
      宁子瑜笑着摇摇头,就要走。
      “诶!你们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楚忻此刻似乎有些孩子气的别扭。
      他转过头略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算了!我走了!”
      “王爷。即便您不是储君,未来也不是一国之君。可您到底是大玄的亲王。可你凭什么就成为亲王了呢?凭你的血脉?”宁子瑜摇了摇头,“你这些年于国政毫无建树,专攻心计,甚至在陛下面前争宠!殿下,那是内宅妇人争宠献媚的伎俩,上不得台面的!你怎么能将其奉为治国的良策,甚至奉为圭皋!”
      “可是,为什么有人一出生就是太子,而我只能是亲王?”
      “您的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嫡子,受万千宠爱,可有些一出生就是庶子,一文不值!可是你看看,何大人家的小公子,也是庶出之子。父亲严厉,长兄虽然严厉却也宽和,家中兄弟无一人不服气!”他顿了顿,“有人问何大人,庶子何必如此费心,依你如今的权势、以你家如今的门第还有你长子的宽和,那些孩子大可一辈子依附何家。你知道何大人是如何答的吗?”
      他很疑惑为什么他要说这些,随即摇了摇头。
      “何大人说,我生了我就能养,我能养就能把他们养好。与其为了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争斗不休,倒不如各自有了奔头,我死了也就能闭眼了,也就对得起他们。你是这天下名分最尊贵的庶子,而且旁人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这是你的福气。至于你要不要,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叮嘱你,不要自寻死路!”
      他的表情有一些瞬间怔忪,“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我来河阳之前,你长姐曾有信给我,她说你不谙世事、行事莽撞,却还有一丝赤子之心,希望我能看护一二!”他想了想,“你还记得你的长姐吗?”
      “她还记得你,可惜你已经不记得她了。她对弟妹从无偏心之处,算得上是个好姐姐。可是当年她蒙难之时,你却不发一词!”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她,照看我?”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想让她如愿,可如果我都不能让她如愿,她恐怕更伤心!”他正要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假如你们兄弟俩有一日要兵刃相向,不要闹到她的面前。”

      等到赵简和姚安返回云都之时,中秋都已经过去半月了。
      原本一直争锋相对,互相看不上眼的两人,竟还有些惺惺相惜。
      他们二人牵着马走在大街上,沉默不语。
      许久,姚安抬起头看着赵简,十分认真,“我上表去岭南。”
      “做总兵?”
      姚安苦笑道:“我没有战功,哪有颜面做总兵?做一个小官就可以了。”
      赵简挑了挑眉,“建安伯世子竟然会甘愿去岭南做一个小官!”
      “你不要取笑我!”他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岭南一带暗流涌动。我想去那儿看看!”
      赵简点点头。
      “你呢?”
      “我啊!待在云都吧,我家老爷子也不让走啊!”
      “在岭南你为什么一直避开谢景?”
      他沉默了一会,“我不敢见他,我一见他我就会想起江离。虽然,江家被抄,与我家没有直接的关系,可到底推波助澜了。”
      说到江家,赵简也是一头雾水,“江家到底是怎么倒的?少傅又是怎么死的?我问过江离,她也不清楚。可是她要是都不清楚,谁还能清楚呢?”他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失望,“我不信,他只是当庭呈上证据、驳斥陛下而被杖杀的。”
      “我也不信。那天陛下的怒气突如其来,一直温和的少傅在朝堂,言辞激烈,可以说得上是狂妄!”他仔细回想着。
      “狂妄?”赵简一愣,少傅被杀的那天他正好生病在家,没去上朝,而一切知道消息的人皆三缄其口,不肯吐露半个字。
      “就是狂妄!临死前,”他凑到赵简耳边,极力压低声音,“还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笑,连陛下都唬了一跳!”
      赵简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得到一个答案,姚安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原本到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想来,处处怪异!”
      “所以你要去岭南?”
      “少傅生前最后一站就是岭南,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谢景也说他们也打算去,后来搁置了!”
      “他们一定知道什么,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别想了,先回去把折子递上去吧!”

      一下又一下,力道一下重似一下,笞杖落在皮肉上的声音,竟有种皮开肉绽的感觉,让人心底发麻,围在周围的人,皆敛声屏息,垂头低目,不敢说一句话,而想要说话的人,此刻都被压在一旁,动弹不得。杖笞的声音期间伴随着成年男子低沉且痛苦的呼吸声......细看他的嘴角,竟还稳稳上扬,一双仿若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静静地.....许久他的脑袋开始低垂,生命的迹象开始流逝......定格在最后一幕的,竟然是他费力抬头与他遥遥相望,还伴着笑意......
      躺在龙床上的人,冷汗直冒,眉头紧蹙,双手绞着身下的床单,睡得极不安稳,嘴里还念叨着,“江淼,江淼,最后赢的人是朕,最后赢的人只能是朕!”
      紧闭的双眸倏地睁开,一瞬间的怔讼,他转过头就看见阮自名的脸,他舒了口气,坐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看见汗涔涔的手,他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几时了?”他的声音略显疲惫。
      “子时三刻。”
      “起身吧!”说着就掀开被子。
      “这离上朝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明帝此刻并不想多说话,穿上鞋穿好衣服,一言不发,就往外面走。
      “陛下入秋了,夜里凉着呢!”阮自名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去拿披风匆匆赶上明帝。
      一直走,一直走,竟然上了宫墙。
      他就这么站在宫墙上,凉风阵阵,吹得衣袂翻飞,他也不在乎。
      “几时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阮自名飞速反应过来,“三年多了。”
      他叹了口气,“三年了,他竟然还不愿意走!这儿有什么好留恋的,还不走?”他侧过头,去询问阮自名。
      “少傅毕竟是人,对尘世总还是有些留恋的。”他心中有些复杂。
      “世人薄情,三五年,还记得他。三五十年后呢,谁还记得他?史书?史书也是朕写得!”
      “陛下,少傅已经仙去三年了!”阮自名苦口婆心地劝解,“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会回不来了!您何必一直执念呢?”
      “你记不记得,他死前,对着朕笑了一下。朕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或许是多年君臣相伴,最后竟如此收场,而感到可笑吧。”
      明帝一双眼睛犀利地射向他,“那他就该早点走。朕的儿子、臣子,无一不爱戴他,那朕呢,朕在哪儿?对了,还有江离......”
      “陛下!”阮自名突然跪倒在明帝身边,眼底透着浓浓的哀求,“她只是江家的小女儿,还只是个孩子。太子的老师没了,连他的姐姐,您也要除掉吗?那毕竟是,太子生活了十几年的江家!留一线吧!”
      “您想想太傅,当年您也曾在他座下聆听教诲,如今,江家已经没了,连江家唯一的女儿,您也不愿放过吗?那他日......您要如何面见您的老师?”
      “可是朕睡不着,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江淼在对着朕笑,就这么一直对着朕笑.......”他像被魇着了一样......
      “三缄其口,就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吗?”一道冷清的女声传来。
      明帝一回头,就看见裹着斗篷、略显疲态的宁师瞳出现在了面前,他头一偏,阮自名就慌忙低下了头,明帝颇感烦躁,“滚一边去!”
      阮自名立马离开了。
      “大晚上不睡觉跑这儿来吹冷风!”明帝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不在意,走到她身边,看着黑黢黢的一片,“您的兴致也好。大晚上的,来这儿与人诉说心中愁苦!”
      他一听,就立马回过头,皱着眉看着她,颇为不赞同。
      静贵妃微微一笑,“怎么,臣妾说错什么了?”
      “朕有何愁苦,需要对人诉说!”
      “江淼,难道不是你心中的那个魔吗?三年了,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三年。你记得还是那么清楚,清楚地记得他的话,他的笑。这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时时刻刻箍着你,半步都解脱不了。”她一步一步向明帝逼近,“害怕吗?”
      明帝手一挥,“够了,你大晚上的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大可不必了!”
      “楚尧,你还记得娅云吗?”她看见明帝突然的沉默,“如果你还想继续,就像刻意忘记她一样,忘记江淼。将他尘封起来,再也不到打开,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你会一直在吗?”
      “你觉得她还在吗?”静贵妃微微一笑。
      二人静静地对视,许久,明帝移开目光,“恨我吗?”
      “你觉得呢?我该对你,感激涕零吗?”
      “可是我们也没必要,像死仇一样!”
      “所以,今晚我还是来了!”
      明帝噙了噙嘴唇,到底没开口。
      “回吧,太晚了!”然后她敛了敛斗篷离开了。
      阮自名看着静贵妃的背影,立马小跑了过来,“陛下,我们回吗?”
      明帝睨了他一眼,“以后少自作主张!”
      阮自名忙低下头应“是”。
      “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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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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