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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侦探林栖环视了一圈,率先打破沉默:“在更深入的分析之前,我们先来整理一下目前的时间线。”
她目光扫过众人,“据我所知,两位死者在昨晚八点左右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没有再出过门。现在,请各位依次复述一下自己昨晚八点前后,具体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情。”
她话音刚落,村长林清哲接过了话头:“如果死者在八点后回到房间就再未出门,那么我怀疑,在这个时间点,他们可能就已经陷入了昏迷。根据我们之前找到的线索,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儿子成舟通过某种方式让他们服下了安眠药,要么就是年轻男人温翎使用了□□。所以,你们两位最有嫌疑,”他转向成舟和温翎,“请问在昨晚八点前后,你们在做什么?”
焦点瞬间聚集在两人身上。在这种推理游戏中,后发言的人往往容易陷入被动,需要不断反驳前面的指控。成舟深谙此道,他想也不想,立刻开口:“昨晚我和我的室友顾青川大概是下午六点下的飞机,七点左右到的家。到家后,我先帮顾青川安顿了一下行李,然后差不多七点半左右,一起和死者吃了晚饭。”
“吃完饭,大概接近八点,我就带着顾青川出去了,想带他在村子里逛逛,熟悉一下环境。路上,我们还遇到了寡妇周明昭,和他打了个招呼。”
被提及的周明昭点了点头,证实道:“是的,我大概八点过几分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他们俩,简单说了两句话。”
然而,林清哲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疑点。他紧紧盯着成舟,追问道:“但是,你和死者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我们怎么能相信,你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和他们共进晚餐,并且什么都不做?”他觉得成舟可能在吃饭时动了手脚。
成舟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辩解道:“你觉得我会在饭菜里下药,是吗?但不管你们信不信,那顿饭我也吃了,如果我真的在饭菜里做了手脚,为什么我能在外面走动呢?再者,表面上,我和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彻底撕破脸,至少在他们看来,我依然是那个可以被操控儿子,在这种时候,我更不可能在明面上做出如此冒险的事情。”
林清哲并不罢休,话锋突然一转:“那么,关于你的安眠药消耗过快这件事,你又怎么解释?两三天吃完一周的量,这绝非常态。”
成舟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睡不着,压力大,就多吃一点喽,这很难理解吗?我们这种要依赖安眠药睡眠的人,多少都有点抗药性。”
林清哲“呵”地冷笑了一声,但确实一时找不到更确凿的理由来反驳这个解释。他沉吟片刻,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年轻男人温翎:“那么,温翎你呢?请你回答昨晚八点前后,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温翎眨了眨眼,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开口:“八点吗?我想想……我好像并没有去过死者家里啊,毕竟我对那两个人不感兴趣。相对而言,我更应该关注的,不是女儿陆怀霜吗?我去找他了。”
“你在试图歪曲事实。”林清哲指出,“利用惯性思维把大家的想法带偏。我现在问的是你昨晚八点前后的具体行踪,但从你目前的回答来看,你并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只是基于你自己性格的托词,你的嫌疑反而更大!”
他继续推理:“基于你之前的表现,我有一个想法:你最初的目标,或许是想用□□迷晕成舟?毕竟他现在是你表面上的情敌。但你或许找错了房间,或者阴差阳错,刚好撞上了死者所在的房间?你发现弄错了目标后,又想到成舟与死者的关系,干脆顺水推舟,改变了目标,决定除掉他的父母,以此来……让他痛苦?”
这个推测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温翎张了张嘴,脸色微变,似乎想反驳,但在林清哲合理的推理下,一时语塞。
成舟秉持着“言多必失,不被点名绝不主动开口”的原则,保持沉默。但他身边的顾青川却不这样想,他主动出击:“但是,我们现在讨论的关键,似乎是找直接造成致命伤害的杀手,不是吗?即使温翎真的用了□□迷晕了死者,按照目前的信息,她也最多只能算是个帮凶,真正的致命伤都还没确定。”
这句话巧妙地转移了焦点,并且给温翎的行为定了性,温翎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默认了这个“罪名”。
顾青川继续说着:“而且,我们目前也不知道死者的确切死亡时间,八点之后的任何时间段,都可能是案发时间。我和成舟昨晚在外面逛了很久,直到九点左右才回去,回去后我们就各自洗漱休息了,你们其他人呢?这段时间又在哪里?”
压力再次给到了其他人,温翎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终于松口:“……行吧,我承认。我八点前的时候确实去过死者的房子。”
“我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顺路去了陆怀霜的房间,但没见到他人,大概8点十几分吧?之后我又找了她好久,最后……”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林清哲,“我在林清哲的房间里发现了他。”
她补充了一个细节:“不过他似乎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嘴里还喘着气,额头上有点汗。”
被突然点名的女儿陆怀霜连忙解释道:“我那是出去跑步了!我有晚上跑步锻炼的习惯,这一点林清哲也知道的!”他看向林清哲寻求支持。
村长林清哲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我作证,他确实有这个习惯。”
陆怀霜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立刻将矛盾转移:“还有,我在跑步的时候看到周明昭鬼鬼祟祟地往死者家的方向走,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直显得比较沉默的寡妇周明昭开口,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去了死者家。因为那个男的,他在前几天强行借款,并侮辱我的那天之后,就威胁我让我每天晚上八点半必须到他家里去!”
“我一个寡妇,无依无靠,手无寸铁,我能怎么办?只能按他说的去做,……”
他继续道:“至于我手上拿的东西,那是我的手机!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今晚去就是打算故意激怒他,把他□□我、侵犯我的话,全都录下来!然后拿去报警,要让他坐牢!”
“但是……”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一丝困惑,“我去到他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灯没开,他也已经躺在床上了,好像睡着了。我不甘心,我今晚鼓足了勇气,做了这么多的准备,难道就这么前功尽弃了吗?我叫了他好几声,但他一直没有醒来,睡得很沉。我当时意识到,这或许是我的好机会,我可以把他杀了,这样我就不会被威胁了。”
“但我不熟悉他们家的构造,摸索了一两分钟才找到厨房的位置。但是心里很乱,找了半天才找到他们的菜刀,正当我找到刀,拿在手里的时候,外面的房门突然响了!我吓得手一抖,刀差点掉在地上,我赶紧把它放回原处,然后惊慌失措地躲在了餐桌下面。”
“我听到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好像有一个人进来了。我怕得要死,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等那个人离开了厨房才敢慢慢爬出来,立刻跑回了家。”
周明昭最后强调:“而且,我手机上有那段时间的录音可以佐证我的话。”他确定自己不是凶手,于是将所有的知道的证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他将目光又转向陆怀霜,反击道:“倒是你……陆怀霜,你说你在跑步途中遇见我,那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快到八点半了!如果你是刚刚开始跑步,不可能在十几分钟内就回到自己的家!所以,你一定是已经跑了一段时间了,但从死者家到你自己的家,满打满算,走路都只需要十分钟,请问,这么长的时间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陆怀霜一时语塞,眼神有些慌乱。
一旁的顾青川慢悠悠地拱火:“哦?这么一说,我和成舟在外面逛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到你在跑步哦……村子里虽然没有灯,但也不至于黑得连个人都看不见?你那段时间究竟去哪儿了?好难猜啊……”
“但我没有杀人动机啊!”陆怀霜有些气急败坏地反驳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这完全没有理由啊!”
他这句话确实点在了关键上。截至目前,所有线索都尚未指向陆怀霜有明确的杀人动机,没有动机,即便行为再可疑,也很难直接将其定性为凶手,推理似乎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一时之间难以推进。
“看来,现有的线索还不够。”侦探林栖环视众人,提出了建议,“进行第二轮搜证吧,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大家纷纷点头同意,开始了第二轮的集体搜证。
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嫌疑最大的女儿陆怀霜的房间,他的时间线存在明显漏洞,却又缺乏明确的杀人动机,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点。
搜索进行得比想象中更顺利,众人在陆怀霜房间书架底层找到了一个陈旧的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是稚嫩笔迹写下的日记,看着是小时候的陆怀霜写的。
【X月X日,晴。隔壁的成叔叔说我长得可爱,还给我买了一根好漂亮的棒棒糖,真好吃。成叔叔真好。】
【X月X日,阴。成叔叔要我周末去找他玩,说会给我做大大的热狗吃,我还没吃过热狗了,成叔叔说不会告诉爸爸,最喜欢成叔叔了!】
【X月X日,晴。呜呜呜呜呜……我好疼啊,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我是不是要死了……成叔叔骗人,热狗一点都不好吃……讨厌成叔叔!再也不和成叔叔玩了!!】
……
日记的内容在此之后变得稀疏,看完这几页的日记,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日记所暗示的事情,没想到那个死者,竟然还猥亵过未成年!一股愤怒的情绪在众人心中弥漫,这可真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
陆怀霜此刻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姿态了,他紧紧捏着拳头,嘴唇紧抿,破罐子破摔了:“好……我说……”
他深吸一口气:“昨晚我见到周明昭之后,其实并没有离开。在外面转了一会儿,我想着……过一会儿我再进去,还在路边捡了一块砖头,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发现门没锁,这正合我意。”
“房间里很暗,只能看见床上睡着两个人。我拿着砖头,慢慢靠近……没想到,那个男的突然醒了。不过他好像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我当时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朝着他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他哼了一声就不动了。怕旁边的女人醒了会叫喊,就往她头上也敲了一下,然后,就跑了回去……”
“那砖头呢?”林栖冷静的追问。
“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就在林清哲的床头柜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村长林清哲身上,“你知情吗?”
林清哲叹了口气,笑了下:“我……当然知情喽……”
“我知道……他恨极了那两个人,但我没有办法……从前是,现在也是……”
“什么意思?”这一句发言让众人感到疑惑。
“我早就知道他小时候的事了……”林清哲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我看到了那本日记……你知道当时的我想怎么办吗?我想拿着刀把他剁成肉泥,但是我打不过他,我又想着去报警。在报警之前,那个禽兽先找上了我……”
“他塞给了我一千块钱,说要封我的口……那时候,我们家家境非常困难,他的妈妈才走没多久,我们的钱都给她治病用完了,他下个月的生活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凑齐……那一千块钱,在当时可以说是救命钱。而且……而且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父亲偷看了他的日记……是我说的,你可以在你的日记本里写任何东西,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最终我选择了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从那以后,我就尽可能地带着她远离那一家子……直到昨天晚上,他跑回来告诉我他杀了人……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想着,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或许能再为他做最后一件父亲该做的事。于是我告诉他不用担心,你把砖头放我这里,我来帮你扛……”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真相大白……
然而,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道贯穿胸口的刀伤又是怎么来的?
根据陆怀霜的供述,他去的时候死者曾短暂醒来过,所以那时并没有出现刀伤,林栖猛地站起身她:“我们可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线索!”
她快步去到案发现场,仔细检查,终于在天花板处发现了最为关键的证据。尽管凶手将现场处理得很干净,但他还是没能注意到方方面面,就像这样仍留下了证据。
“既然血迹能迸到天花板上,那就证明在这道刀伤出现之前,死者还活着。”
“所以真正的凶手并不是陆怀霜,而是之后又来到房间的拿着刀的那个人!”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下将之前所有的分析全都崩解。这意味着,即使陆怀霜用砖头击打了死者,他也没有杀死他们,他不是凶手!
刚刚似乎接近尾声的案情,瞬间回到了原点,死亡时间将要向后推移,此前怀疑最大的陆怀霜和周明昭,此刻成了最安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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