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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棵树下
“你刚才是在说什么?”一结束采访,蔡姐就把许嘉树拉到一旁,“问你理想型你说那么具体干什么,就直接说跟剧里女主一样,之前不都教过你怎么回答媒体的问题吗?”
“我当时太紧张了,就,就没想那么多。”许嘉树的声音很轻。
蔡姐双手叉腰,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是谁?学校的同学?”
许嘉树的眼神闪躲地看向别处,嘴唇蠕动几下才说:“不是。”
“我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已经跟谁在一起了。”许嘉树移开目光的一瞬间蔡姐的脸就拉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度,“如果你还想当演员,就把你的私生活给我处理干净!”
“知道了。”等蔡姐有事被叫走,许嘉树才松了口气。记者问理想型的时候,他的脑海第一反应就是徐木安温和的脸,嘴上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害得差点就被蔡姐训斥了。
今天主要任务就是采访,他换下戏服就可以收工,只是他在片场穿梭,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脑海里的人。也不知道她看了采访什么想法,知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她。
“那个,您知道尤加利老师去哪了吗?”发给徐木安的信息始终没有回复,许嘉树磨蹭到在指挥搬运道具的副导演身旁,终于在他快要离开时开口问徐木安的行踪。
“尤加利老师中午烫伤了手,早就坐车回江城去了啊。”副导演回头见是许嘉树,“你有事找她吗,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
“不用不用。”许嘉树连连摆手。原来已经回江城了,他的心里有些失落,她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下就走了。
“怎么又一个来问尤加利的?”场务匆匆走过副导演身边。
副导演眼前一亮,连忙询问,没有注意许嘉树离开的脚步变慢:“谁谁谁,听起来有故事啊。”
“周穆良。”场务放下手里的东西挑了下眉毛,“他俩之前不就传了两次绯闻吗?”
“你不提我都忘了,他俩那也差太多了吧!而且《假如爱有天意》的宣传和《我是猫》剧本围读都跟陌生人一样......”
后面的话许嘉树已经听不进去,手在口袋掏了几次才拿出手机,搜索栏中输入“周穆良尤加利”,果然发现了几个月前的两则新闻——《周穆良夜会女子》、《尤加利身份曝光》。虽然最后都被证实是假新闻,但许嘉树却想起了徐木安受伤时周穆良比他快一步的动作和捧着她的手心疼的眼神,那绝不是陌生人会流露的神情。
许嘉树站不住了,他像个无头的苍蝇,四处在剧组寻找周穆良的踪影。得知他在第一场采访结束就突然离开,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周穆良一定是去江城找徐木安了。
媒体已经全部离开,剧组的演员也都更换了衣服坐回自己的保姆车,只有工作人员还在搭明天拍戏的内景程设。各司其职的剧组,每个人都默不作声地做自己的部分,但许嘉树这才发现,每一个不经意的抬头间眼神的碰撞也是一次交流,平静的剧组下其实每个人之间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像周穆良和徐木安一样。
“嘉树,怎么还没换衣服?”助理在片场的角落找到许嘉树,“蔡姐事情忙完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许嘉树跟着助理走到保姆车,脚才踏上车门他突然转身:“我突然想起来学校有点事情,我必须回学校一趟。”
“学校不是请了假吗?”蔡姐从车上下来。
“好像有些手续没有办完,辅导员让我回去。”许嘉树说得很急,一双狗狗眼恳求地看向蔡姐。
蔡姐到底还是心软:“快去快回,明天还有戏要拍。”
“明白!”许嘉树脚步一拐就冲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快到蔡姐和助理根本叫不住他。
“哎呀,咱们有车他还跑去打车,这孩子真够傻的。”
许嘉树报完地址后就握着手机坐在座位上,大脑一片混乱,一会在想徐木安和周穆良究竟什么关系,一会又想现在他们两个在江城做什么,只是每一个猜测都引导到他不想看到的结果。
车窗外色彩斑斓的晚霞越来越深,逐渐被黑色覆盖,给大地笼罩一层阴影。但黑暗中亮起点点亮光,排列有序的路灯为深陷黑暗的世界撑起了光明。
车子开到徐木安家楼下时,许嘉树脑海里混乱的思维全部清除,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喜欢徐木安,他要告诉徐木安自己喜欢她!
手机铃声响起,水杯在桌面摩擦了一大段痕迹,溢出的水落在手背,徐木安才惊觉地看向水杯。杯子里的水已经完全凉透了,手心的杯壁只剩下冰冷,丝毫没有之前的温度。窗外早已是一片漆黑,她竟然从下午发呆到了晚上。
电话依然在响,“许嘉树”三个字执着地占据着手机屏幕。他要找自己干什么,徐木安疑惑地接听电话。
“嘉树,你找我?”电话那头沉默得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风声,许嘉树从来没有打电话却不说话的情况,徐木安担心他出事继续问,“怎么了,嘉树,身体不舒服还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许嘉树终于开口,向来开朗的语调变得低沉,“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行,你说。”听到平稳的声音,徐木安悬着的心放下了,她端起冷掉的水要去厨房,起身瞥见楼下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光秃秃的枝条将身影暴露无遗,背上的双肩包和被风吹得飞扬的短发都让徐木安猛地握紧了杯子。
“徐老师,我喜欢你!”许嘉树认真的声音冲入耳中,杯子和桌面发出重重的撞击声,冷水撒了一桌,浸湿了徐木安的手,桌面上《探案实录》的手稿也被打湿,上面的字一点一点向外蔓延。
徐木安听见自己喑哑的嗓子挤出几个字:“为什么,我比你大这么多岁?”
“第一次见面你提醒我不要被茶烫到,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观察这么细节又会照顾别人的人,连我这样一个刚入行的都会关心。所以我私自加了你的微信,我想,我们终于有了联系。”许嘉树握着手机感觉不到冷似的,任由风将他吹入回忆里,“因为你设置三天内可见,所以我每天都要打开你的朋友圈,想要第一时间看到你的信息。”
“终于有一天,你说你的含羞草病了,我又恰好是园林专业的,我想我们真实太有缘分了。那天晚上你深深注视着我的样子就像一只灵动的蝴蝶飞入了我的心里,所以我每天借口含羞草发信息找你。你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温柔,对我的问题都认真对待。”
“你知道吗,当你把我写进小说的那一刻,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我想,在你心里一定也有我的一点位置。所以我不甘心被你称为弟弟,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像个男人,你可以依靠的男人。”
许嘉树抬着头看向楼上,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我喜欢你,喜欢到媒体采访问理想型时下意识就说出你的模样。徐老师,我不在乎6岁的年龄差距,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水在桌上四处蔓延,到达桌沿的那一刻在边缘形成一个弧度,只要再多一点点水就会从桌沿倾泻而下。
在水从桌沿即将漫出的时刻,几张柔软的纸巾飘在桌面,水瞬间被纸巾吸附。
徐木安站在窗后看着那个风里的身影,曾经周穆良也在那颗树下等着自己,让自己沉溺在路灯营造的温柔之中。可今天下午就在那里,周穆良竟然告诉自己他从没想过和自己分手,几句话就想抹杀她过去一百多天的痛苦。
仅仅过去几个小时,许嘉树就在树下向自己告白,徐木安心乱如麻。风把许嘉树额前的刘海撩起,露出那双下垂的眼睛,这一刻徐木安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周穆良的影子。
“嘉树,你误会了,我那时看着你是因为你像周穆良。”虽然残忍,徐木安依然选择说出真相,她不愿意自己和周穆良之间的误会再与许嘉树重演。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许嘉树的声音带上祈求,湿润的眼睛依旧固执地看向楼上,终于找到站在窗口的身影,“但是你跟他已经过去了,你早就看清楚我不是周穆良,否则小说男主的形象怎么会改变这么大?”
目光与许嘉树的眼神撞上,徐木安被他眼里的恳求动容,只是隐隐作痛的伤疤艰难地让她选择理智:“嘉树,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远,我们两个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等你事业步入正轨,你会后悔今天对我说的话。”
“不会的,我会告诉你,无论我的事业怎么样,我都会选择你。”许嘉树的声音很轻,但没有完全消散在风中,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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