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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陈念安听见手腕上的拘束手环发出“咔”的一声，几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他轻轻松松把这东西取了下来，扔在了一边。
通讯装置已经扔了，所以他联系不上许晨恩，不清楚他是不是按照原计划联系了裴寂。
这会儿看来应该是差不多了，拘束手环的权限原本不在裴寂那里，但她一定通过什么方法帮他们摆脱了它。
“我还蛮想知道许晨恩怎么说服裴寂的。”七号靠在他背上，一边因为伤口皱眉，一边调侃。
不用担心，许晨恩的嘴说不定比我们都厉害。陈念安笑，他目光落在七号刚刚用纱布缠好的胸口，又一阵堵。
为了从金属球里出来，他必须把贯穿七号伤口的断裂外骨骼拔/出/来。
“安哥，没事，我自己可以的。”到了这种时候，这家伙还是自告奋勇想自己解决。陈念安不知道该夸他独立，还是怪他孤勇。
他当然不会让七号自己动手。
但拔出这东西的过程中他不是没有害怕过，大片的鲜血溅到他脸上身上，七号齿缝间没能憋住的闷哼，他知道七号在忍着不喊痛，但七号的满头冷汗第一个出卖了他。
还有那个狰狞的伤口，他在消毒过程中七号已经疼晕过去了，也省了再继续经受折磨。
陈念安没有什么处理这类伤口的经验，他们带着的医疗箱也比较简陋，唯一能够指望的是七号的体质确实异于常人。
普通人如果流这么多血，这会儿身体可能已经半凉了，只等入土为安。
等七号再次醒来，他就把金发少年背到背上，爬出了残破的金属球。
七号原本还扭捏了半天，说他自己可以自己可以，不要安哥背他。
陈念安说他又不是背不动，真的背上了又悄悄在心里感慨……
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陈念安背得够呛。何况七号如今比他都高了些，七号的两条腿还得自己悬着，累得慌。
现在拘束手环也解除了，陈念安和七号都感觉一身轻松。
基地方的小队应该还在附近搜寻他们。计划的下一步是找到几个不同的落脚点，和搜查小队玩捉迷藏。
小遇还会在市区的某个角落么？他们还有可能再见一次面吗？陈念安扶着七号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个晴天。他抬头看向天空。
……
裴寂眼前还是飘过去一串串的数据流，密密麻麻，像是蚂蚁搬家。她看得眼酸，索性闭了眼。
一旁的达伦正襟危坐，认真地看着情报。
裴寂有点心虚，不知道她这算不算通敌？
算，肯定算。高层查到的话，她和许晨恩下场或许会和李楷那些人的线人一样凄惨。
但许晨恩从来不会骗她。
裴寂从许晨恩还是个小屁孩就和他相处，当年这个白头发小男孩总是黏着最高执行官，或者说许砚之。
最高执行官叫许砚之，当年许晨恩一口一个爷爷，但他们其实没有亲缘关系。许晨恩的名字也来自于老人。
裴寂知道许晨恩对老人的感情，爱屋及乌，这里也是他的家，他从选择吞噬食罪灵那一刻开始，就是一种报恩，对于这里的报恩。
要说就算她裴寂叛变，许晨恩也不会叛变。那救世主和七号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说服不了一只狼群里忠心耿耿的狼去篡位。
那么，所谓叛变，就是许晨恩自己的选择。
“裴寂，你知道刺杀七号的那个任务吗？”许晨恩问。
裴寂想起高层的说辞，皱了皱眉：“高层会在这方面欺骗我们？为什么？”
“要杀掉七号，或许不是因为他危险，是因为这个实验本身危险，他是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人证。”许晨恩幽幽地说。
“你有证据？”
“我在找了。”许晨恩说。
“我可能离那个真相很近了。”他郑重地说。
裴寂却还是有点不满意：“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们又为什么一定要跑？”
“你是不是觉得你能护住他们？”许晨恩笑了，“高层可以把这件事干的很漂亮，等你发现的时候……也可能你永远不会发现。”
“他们不会回来了，那陈念安……他的能力不能为我们所用，很多无辜的人都会遭殃。”裴寂还是挣扎了一下。
这是她最在意的地方。陈念安，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放弃了自己的责任？
不，等等。
她这种想法未免也太理所当然了。谁规定了陈念安就是救世主？离开这里又怎么说得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她想救人。而据许晨恩所说，这里不是救人的地方。
裴寂知道自己不应该站在高高在上的视角，去要求陈念安如何做好一个救世主。那对他不公平。
许晨恩这时候说：“裴寂，他不只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工具。”
“外面也会有需要他的地方。选择权在他自己那里。就算不在我们这里，他也会尽自己所能救人，他告诉我的。”
救世主不是什么轻松差事。
但陈念安可以把它做好。因为他不是恶棍，不是残忍的神。
就这样，许晨恩慢慢说服了裴寂。裴寂还决定和许晨恩一起去调查那些所谓的实验。
这决定……应该不算特别轻率？裴寂看着眼前飘过的数据流，暗暗地想。
先斩后奏也没办法，她站在自己想站的那一边。
她认为正确的那一边。
……
张舒蕾端着枪，慢慢走过一条又细又长的小巷，四周都是高楼。她身后跟着几个队员，全副武装。
“救世主要留活口，他身边那个男孩可以直接击毙。”
这是她下达的命令，也是上面的意思。
她已经带着几个队员搜寻了几条街。张舒蕾知道陈念安和七号跑不远，所以也不心急，慢慢来。
她在耀眼的太阳下看到一角破碎的金属，藏在墙角。
“嘘。”
张舒蕾停止了走动。安排其他队员从旁边绕路包抄。
“救世主。”她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她稍稍走近了些，看到破碎金属上溅的鲜血，明白十六层的高楼还是让他们付出了一些代价。
“把那孩子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走。”
当然是骗人的。
依然没有回应。长久的沉默，张舒蕾终于做了个手势，逼近了墙角的金属球。
四周的队员慢慢包围。
这次，不会再让你们逃掉。张舒蕾眼底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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