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女相亲记

　　第二天一早，凌小芊将通宵完成的策划案拿给郑卉看。
　　郑卉一开始还是边喝粥边看，优哉游哉的，十分闲适地样子。不一会儿，就放下了勺子，两眼放光，专心致志盯着电脑，时而皱眉，时而又恍然大悟似的露出笑容。

　　刚开始，凌小芊有些紧张，就像等待成绩的小学生，忐忑不安的。喝粥喝得如同机器人，一勺一勺往嘴里灌，全身心都放在郑卉的表情上。见她稍稍皱眉，凌小芊整颗心都随之皱成一团。后来，见郑卉碗里的粥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她索性端着锅碗瓢盆去厨房收拾，餐桌上只留了几块点心。

　　人在厨房，心在客厅。时不时就要回头往外看看，郑卉仍旧保持方才的姿势，她看得很仔细，有时也用手点点屏幕，在桌边草稿纸上写两个字。

　　“小芊！”郑卉看完，兴奋地朝厨房大喊，“你快过来！”

　　凌小芊顾不得手还湿着，就小跑过来，满眼的期待：“怎么样？是……写得不好吗？”

　　郑卉轻咳两声，虽然脸色还不算好，但精神高涨：“换衣服，咱们一会儿去公司，去见下陈总！”

　　陈总是盛世音娱的总裁，也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凌小芊之前在盛世实习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鱼小虾，根本没资格见陈总，顶多见过两次当时的营销总监。
　　凌小芊瞪大眼睛，吃了一惊。先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吃药。

　　郑卉吃完药，稍稍平静下来，解释道：“没想到你这么久不做音乐，宝刀未老呀！你今晚就要回林海了，我想带你认识下陈总，你把你的策划案跟他说说，没准能有意外收获！”

　　凌小芊也很兴奋，但又不无担忧地说：“可是，这种案子应该都有保密条款吧，你私自把内情告诉给我，公司会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郑卉拍拍她肩膀，“傻丫头，你卉姐我都是营销总监了，这点小事没问题的，而且陈总也不是那种抓着细枝末节不放的人！我跟他关系还不错啦！况且，盛世也算是你的老东家，你现在又不在这一行干了，没事哒！”说着，她已经进卧室找衣服了。

　　凌小芊跟在她身后，“那你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我都快好了！”她现在满面春光，比自己想到好点子还高兴。

　　但凌小芊还是有许多顾虑：“我……我在林海有工作，不能正式加入盛世，甚至不能参加这个活动……就算有‘意外收获’，又能怎么样呢？”她拽拽郑卉的胳膊，挣扎半晌，还是说：“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觉得策划案不错，陈总不一定这样觉得，到时候反而让你没面子……”

　　郑卉转头看她，把衣服随手丢在床上，“你对自己没信心，还要质疑我的眼光？我现在可是盛世的营销总监哎，陈总亲自提拔的！就算你不相信自己，总要相信我吧！”

　　见她还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郑卉一本正经同她说：“小芊，我知道你有多热爱这个行业，不管是营销还是创作，你都很有天分。你总有一天会回到这个行业，你得为以后的事业铺路。趁我现在还有能力，我会帮你拓展人脉，带你历练几个项目。我不希望你因为现在的工作远离音乐，我知道，你也不想与音乐失之交臂，对吧。”

　　凌小芊将她说的话一一听进了心里，思索一会儿，点点头：“好，卉姐，我都听你的！”
　　郑卉摸摸她的头，“这样才对！”
　　“不过，卉姐，你刚说‘趁你还有能力’，你要转行了吗？”凌小芊奇怪问道。
　　郑卉愣了下，用“哈哈哈”掩饰，“我刚有说吗？我不记得诶！随口乱说的啦！我们还要一起实现音乐梦，怎么可能转行！”

　　凌小芊笑笑，便也去换衣服了。她心想，郑卉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入音乐行业，为此跟父母都闹掰了，现在又升职加薪了，前途一片光明。她真是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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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熟悉的盛世大楼，走廊的墙上挂着各种宣传海报，还有歌手们新专辑的最新战报。凌小芊走得很慢，认真地看每一张海报，眼中充满羡慕。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能够果决一点、勇敢一点，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在盛世实习到毕业，现在是不是也能和卉姐一样，心无旁骛地追求梦想了？

　　“小芊！”郑卉在前面喊她，“快来呀，电梯都到了！”

　　凌小芊这才回过神来，跑过去同她一起来到总裁办。

　　即使是假期，公司人不多，但总有人依旧不知疲倦地加着班。

　　郑卉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进”的许可，她们方毕恭毕敬地进去。
　　这是凌小芊第一次见到陈总——陈长江，经常出现在各种媒体采访上的优秀企业家。他虽已年过半百，但西服革履穿着，头油发胶打着，眉宇间还有与生俱来的威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而且，身处娱乐行业，总要与新鲜事物打交道，更是毫无老态。

　　他的办公室很大，办公桌摆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凌小芊毕竟不是盛世员工，没敢往里进，只在门口处等待召唤。郑卉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让伏案已久的他抬起头来，低声说明来意，又将策划案传过去。他草草翻了翻，偶尔朝门口抬眼瞅瞅凌小芊，看不出态度。

　　凌小芊心脏砰砰跳，感觉比当初刘天致吻她时还要激动。
　　直到郑卉喊她过去，她做了做深呼吸，尽量装得自信些。

　　“小芊，你给陈总详细说说策划案。”郑卉冲她点点头，示意她不必紧张。

　　凌小芊手里攥着打印好的策划案，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解说着。刚开始还有些磕磕巴巴，音量也低。讲了不到十分钟，她便进入状态，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自然而然地抬头、脱稿，声音洪亮，亦不惧陈总凛冽的目光。

　　凌小芊说完后，办公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陈总盯着屏幕，皱着眉头，像在沉思什么。

　　“陈总，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的策划案肯定很不成熟，但是和卉姐无关，希望您——”凌小芊有些担心。
　　“我不希望把我看中的方案交给没自信的人做。”他打断她，抬起头，但依旧皱着眉头，十分严厉地样子。

　　凌小芊有点懵，傻傻地站在那儿，还是郑卉反应快，忙拽着她胳膊：“还不快谢谢陈总，你的策划案过了耶！”

　　凌小芊刚要鞠躬道谢，陈总便摆摆手，道：“等落地执行出成绩的时候再谢吧，”他指着屏幕，“还有很多不足，比如这里，可以多一些互动，”看他提建议，郑卉赶紧推着凌小芊过去看，“还有这儿，设计点新玩法，让歌迷和游戏迷可以互相转化，双方互利共赢……”

　　他说了许多，凌小芊认真听着，不停记着笔记，偶尔蹦出个新想法也都不加顾虑地提出来，有时能得到一句“可以”，有时则被无情地驳回。
　　郑卉看在一旁，欣慰地笑了。

　　陈长江抬手看了看时间，“就这样，回去改下！”还是皱着眉头生人勿近的样子。
　　凌小芊答应下来，但不同于郑卉的盈盈笑意，她顾虑很多，犹豫着说道：“陈总，我……我现在……”
　　“有话直说，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似有些不满。
　　“我在林海工作，而且是体制内，我不能兼职，也不能坐班，”凌小芊红着脸，毫无保留地坦白她最难以克服的问题。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参加这个项目，继续改策划案，有什么需求您可以让卉姐传达给我，周末我也可以过来京北。执行环节，我会尽量过来，”凌小芊说得很真诚，甚至有些卑微，“我不要酬劳，只是想多一份经验。我喜欢音乐，您能让我跟这个项目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陈长江拿签字笔敲敲桌子，想了一会儿，道：“你是事业编，我们之间不能签劳动合同，你要是泄密怎么办？你之前实习过，应该知道，我们这行很注重保密工作。而且，你这案子虽说还凑合，但毕竟是个新人，璞玉也欠雕琢，你还不能坐班……”他摇摇头。

　　凌小芊着急表明态度，却被郑卉拦了下来，“小芊，你先出去，我和陈总说点事儿。”

　　凌小芊疑惑地看看郑卉，她做了个“相信我”的口型，又轻轻搡了她一下，凌小芊同陈总道别。

　　不一会儿，郑卉就满面红光地出来了。

　　“怎么样？”凌小芊在门口等的焦灼难耐。

　　郑卉还没开口，陈长江就从推门出来，严肃地对凌小芊道：“虽然只是亲朋间帮忙，也没有酬劳，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做，能对项目负责，也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

　　凌小芊愣了下，随即绽开笑容，点头如捣蒜：“嗯！我一定努力！谢谢陈总！”

　　回去路上，不管凌小芊怎么问，郑卉总是意味深长地回一句“保密”。

　　为了庆祝凌小芊再次敲响音乐大门，郑卉提议中午吃顿大餐。虽然满腹疑惑，而且策划案也还需要尽快完善，但看郑卉兴致颇高，她也并未反对，嘻嘻哈哈同她一起吃了顿酱香版麻辣香锅，还要了几根炸串。郑卉还想点瓶啤酒，被凌小芊拦下了：“你还是个病人！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已经——”

　　“知道啦！小啰嗦婆！”郑卉戳戳她额头，又指指面前的一大盆菜，“一丁点辣椒都没有，麻辣香锅这么清淡也是第一回见！”
　　“乖啦乖啦！”凌小芊不顾她的白眼，笑嘻嘻哄着她。

　　吃完饭，郑卉本想去附近景点逛逛，再给买点京北特产让她带着。但凌小芊担心郑卉的身体，便催促说天气不好，要早点回去收拾行李，怕误了火车。郑卉也只好作罢。
　　不过，她坚持要送她到火车站，凌小芊推脱不得，便让她套上棉衣，又带了雨伞，才稍微放心。

　　“你来一回，净照顾我了，也没玩什么景点，也没吃上什么好吃的。”郑卉叹口气，咳嗽两声，有些自责。

　　“说什么呢！京北离林海这么近，从小到大不知来了多少次了，哪个景点没玩过呀！”凌小芊不是安慰她，是真心话，“我这次来本就是探病的，给你做好吃的，看你恢复得不错就很开心了！而且，今天还得到了陈总的指导，不都是我卉姐带给我的幸运嘛！我真的超级满足了！”

　　她提到这个，郑卉想到什么，嘱咐她：“小芊，你回去后先别和小刘总分手，也别说昨天在超市的事，更不要质问群里那些聊天八卦。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凌小芊百般不解。

　　郑卉并没有解释，只是告诉她怎么做：“你答应我嘛，只是暂时的。而且，你对他付出那么多真心，也该让他尝尝被人耍的感觉嘛！”

　　凌小芊脑中一片混沌。

　　检票提示音响起，郑卉便催促道：“行了，快走吧！记着我说的话，先按兵不动！别意气用事！”说罢还咳嗽了几声。

　　凌小芊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她朝她挥挥手：“好，我答应你。卉姐，你快回去吧，注意身体，别总熬夜加班！”

　　“嗯！”郑卉比划下手机，“项目的事我们随时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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