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话未完

　　七月份末的风终于卸了盛夏的灼意，带着几分淅淅沥沥的雨丝，把气温刮得渐渐凉了。转眼距离上次视频里的雨夜已过了一周多，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红笔圈着“距半期考还有6天”，字里行间都透着紧迫。

　　窗外的雨下得不大，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把天空染成一片沉郁的灰，好在没有恼人的雷声，只偶尔传来雨点击打玻璃窗的轻响。

　　午休时间的教室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大多数同学都把脸埋在臂弯里补觉，只有寥寥几人还伏在桌前刷题，台灯的暖光在昏暗里晕开一小片亮。

　　窗户开了半扇，带着潮气的风溜进来，拂过谢瑾瑜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

　　他的脸埋在臂弯里，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泛红的耳尖。

　　夏云培坐在旁边，桌角摊着一本数学错题集，手边放着支黑色水笔。

　　他指尖夹着笔，目光落在题目上，却没立刻动笔——视线总会不自觉飘向身旁的人，看几秒谢瑾瑜安静的睡颜，又轻轻收回。

　　见风把对方背上的校服吹得往下滑了点，他放下笔，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外套往上拉了拉，直到布料稳稳裹住谢瑾瑜的肩膀，才松了口气。

　　鼻梁上的银丝框眼镜滑到了鼻尖，夏云培抬手往上推了推。

　　他其实不近视，这副低度数的眼镜只是偶尔刷题时戴个习惯，镜片后的眼神清明，扫过错题本上的函数图像时锐利，落到谢瑾瑜身上时，又会悄悄软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谢瑾瑜的肩膀轻轻动了动，埋在臂弯里的脑袋蹭了蹭校服袖子，才慢慢抬起头。

　　他揉了揉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点刚睡醒的水汽，眼神蒙胧地看向夏云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不困？”

　　夏云培刚解完一道解析几何，闻言抬眸，指尖还停在笔杆上：“不困，你再睡会？”雨还没停，教室里的光线依旧暗，他说话时放轻了声音，怕吵到周围的同学。

　　谢瑾瑜立刻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黏糊劲儿：“不要。”说完又往臂弯里埋了埋，却没再闭眼——大概是睡够了，只是懒得动，胳膊撑着下巴，眼神渐渐清明起来，落在夏云培握笔的手上。

　　夏云培没再劝，低头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谢瑾瑜就这么盯着他看，看他垂眸时睫毛在镜片下投出的浅影，看他指尖偶尔停顿思考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想起什么趣事似的，胳膊往桌上一放，脸颊贴着微凉的校服袖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试探的软意：“哥哥。”

　　这声称呼来得突然，夏云培握笔的动作猛地顿住，笔杆在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谢瑾瑜脸上，见对方眼睛亮晶晶的，正抿着嘴偷偷笑，喉结轻轻滚了滚，没说话，只等着他下文。

　　谢瑾瑜被他看得心跳快了半拍，却没退缩，反而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更软了些，再叫了一声：“哥哥。”

　　夏云培的指尖在笔杆上轻轻摩挲着，眼底漫开细碎的笑意，声音放得温柔：“乖，再叫一声。”

　　谢瑾瑜本就是故意逗他，听这话立刻坐直了身子，胳膊肘撑着桌沿，凑到夏云培耳边，气息都能扫到对方的耳廓：“不叫。”说完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夏云培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放下笔，伸手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语气带着点纵容的无奈：“乖，就一声。”

　　谢瑾瑜被刮得鼻尖发痒，忍不住笑出声，却也没再闹，凑得更近了些，声音清亮又带着点刻意的甜，连叫了三声：“哥哥，哥哥，哥哥——够不够？”

　　谢瑾瑜最后一个“够”字还没完全落地，夏云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指尖勾住他校服的前领，轻轻一带，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谢瑾瑜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覆上了一片温热，夏云培的声音贴着他的唇瓣，低得像呢喃：“眼睛闭上。”

　　谢瑾瑜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却乖乖听话地闭上了眼。

　　睫毛还在轻轻颤，鼻尖萦绕着夏云培身上淡淡的味道，混着窗外雨丝的潮气，格外清晰。

　　亲过这么多次，他也渐渐褪去了最初的生涩，指尖悄悄攥住夏云培的衣角，微微仰起头，慢慢回应着。

　　夏云培的吻很轻，带着点纵容的温柔，指尖还勾着他的衣领，却没再用力。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周围同学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雨点击打玻璃的轻响，每一秒都像被拉得很长，又好像快得抓不住。

　　可没等吻再深些，谢瑾瑜忽然偏过头，躲开了夏云培的唇，声音带着点慌乱的哑意：“唔……别让人看见了，走开……”他眼角泛红，偷偷往周围瞄了一眼——斜前方的同学还埋在臂弯里，可他还是怕，手心都攥出了薄汗。

　　夏云培的动作顿住，指腹轻轻蹭过他泛红的唇角，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温柔，却没再强求，只是松了勾着他衣领的手，声音放得更轻：“怕了？”

　　谢瑾瑜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脸颊贴在桌沿，不敢看他：“本来就……本来就不能在这儿……”话没说完，就感觉夏云培的指尖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夏云培的指尖还在谢瑾瑜发顶轻轻摩挲，指腹蹭过柔软的发丝，动作慢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谢瑾瑜埋在臂弯里的脸还烧着，刚才教室里的吻像团暖火，在心里迟迟没散，他憋了半天，终于找了个借口，声音闷闷的：“我、我有点想上厕所。”

　　夏云培闻言收回手，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过道，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笑意：“去吧，别跑太快，走廊滑。”

　　谢瑾瑜“嗯”了一声，几乎是逃似的起身，拉下背上的校服外套往教室后门走。

　　走廊里的雨还没停，潮气裹着风往衣领里钻，却没压下脸上的热意。

　　他直奔一楼的男厕，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隔间门偶尔被风吹得轻晃的声响。

　　他随便找了个隔间拉开门，刚要反手关门，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门被轻轻推开——夏云培站在门外，身上还带着点雨丝的潮气，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侧身挤了进来，反手“咔嗒”一声锁上了隔间门。

　　空间瞬间变得逼仄，两人贴着站刚好够，谢瑾瑜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瞳孔都放大了些，声音带着点慌：“你出去！我要上厕所！”

　　夏云培没松手，反而往前凑了凑，气息扫过谢瑾瑜的耳廓，声音低得发哑：“我在外面等你太无聊，陪你待一会儿。”

　　谢瑾瑜脑子里“嗡”的一声，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伸手推夏云培的胸口：“你疯了？这是学校！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夏云培任由他推，指尖却顺着他的手腕滑下去，轻轻搭在他的腰侧，眼神里带着点纵容的强势：“别慌，我锁了门，没人会进来。”

　　谢瑾瑜赶紧摇头，刚要开口让他出去，夏云培的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他的后颈，低头就吻了上来。

　　比在教室里的吻要急切得多，带着点没满足的在意，舌尖轻轻撬开他的唇齿，把他没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

　　谢瑾瑜的后背抵着门板，冰凉的触感和身前的温热形成反差，他下意识抬手抓住夏云培的校服衣襟，指节都攥得发白。

　　夏云培的手臂绕过来，紧紧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顺着衣摆钻进去——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时，谢瑾瑜忍不住颤了颤，嘴里溢出细碎的呜咽声。

　　那只手没停，从后背往下滑，掠过腰线时轻轻捏了一下，又绕到身前，顺着小腹慢慢往上，只是在靠近胸口时停住，转而轻轻摩挲着他的腰侧软肉。

　　谢瑾瑜的身体猛地抖了两下，呜咽声瞬间变了调，带着点哭腔：“这是在学校……你别这样……”

　　夏云培的吻顿了顿，鼻尖蹭着他泛红的眼角，声音哑得厉害：“叫我一声。”

　　“夏云培…”谢瑾瑜咬着唇，声音发颤。

　　“不是这个。”夏云培的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腰侧，看着他眼尾泛湿的模样，语气带着点引诱的温柔，“乖，叫对了我就停。”

　　谢瑾瑜的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又怕外面有人进来，只能咬着唇，声音软得像棉花：“哥…哥哥……”

　　这声“哥哥”刚落地，夏云培的动作就停了。

　　他没立刻松开，只是低头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湿意，声音放得极柔：“早这样乖，不就好了。”

　　隔间外传来脚步声，谢瑾瑜吓得赶紧往夏云培怀里缩了缩，夏云培拍了拍他的背，等脚步声远了，才松开他，帮他把皱了的衣服理好，又替他扣上松开的校服纽扣：“好了，我在外面等你。”

　　谢瑾瑜还靠在门板上喘气，脸颊通红，看着夏云培打开隔间门走出去，才慢慢缓过神。

　　谢瑾瑜靠在门板上缓了好一会儿，胸口还在起伏，指尖碰到冰凉的门板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燥热。

　　他低头瞪了眼自己泛红的指尖，没忍住暗骂一声：“艹！” 声音压得极低，怕被外面的夏云培听见，却又忍不住想起刚才隔间里的画面，耳尖又烧了起来。

　　等心跳渐渐平复，他才快速解决完，拧开水龙头洗手。

　　冰凉的水流过手心，终于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刚关了水龙头，就看见镜子里映出熟悉的身影——夏云培站在洗手池外不远处，手里正拿着他刚才落在教室的校服外套，指尖轻轻捏着衣摆，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没藏好的笑意。

　　“穿上，风大。”夏云培把外套递过来，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可眼神却盯着他还泛红的耳尖。

　　谢瑾瑜瞥见他递来的外套，心里还憋着气，嘴硬道：“不理你了！” 话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伸手一把抓过外套，胡乱往身上套。

　　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他皱着眉拽了两下，没拽动，脸更沉了。

　　夏云培走了过来，伸手帮他把拉链往上拉好，还轻轻拽了拽衣领，把他露在外面的脖颈裹得严实些：“还在气？”

　　“不然呢？”谢瑾瑜哼了一声，抬手想把他的手推开，却被夏云培顺势攥住了手腕。

　　对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动作温柔得让他没法真的生气。

　　“刚才是我不对。”夏云培的声音放得更低，凑到他耳边，“不该在这儿闹你，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话听得谢瑾瑜脸颊又烧了起来，他赶紧抽回手，往厕所门口走：“谁要管你下次！”脚步却没放快。

　　夏云培看着他别扭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快步跟上去，顺手帮他推开了厕所门。

　　走廊里的风还带着雨丝，吹在脸上凉凉的，谢瑾瑜刚要裹紧外套，就感觉肩上多了一只手——夏云培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避开了走廊里积着水的地方。

　　“午休快结束了，别慢吞吞的。”夏云培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点笑意。

　　谢瑾瑜没说话，却悄悄加快了脚步，跟他并肩走着。

　　雨还在下，偶尔有风吹过，夏云培搭在他肩上的手会轻轻紧一紧，像是在确认他没被风吹到。

　　走到教室后门时，谢瑾瑜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下次再敢在厕所闹我，我就……”

　　“就怎样？”夏云培挑眉，眼底满是纵容。

　　谢瑾瑜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后半句，只能瞪了他一眼，转身钻进了教室。

　　夏云培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才慢慢跟了进去。

　　夏云培跟着走进教室时，谢瑾瑜已经坐回了座位，正低头假装翻物理卷子，耳尖却还泛着红。

　　他看着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时的温热，心里暗笑一声：“又要开始哄了。”

　　轻手轻脚走到座位旁坐下，夏云培刚要开口，就见谢瑾瑜的肩膀悄悄动了动——他坐姿绷得有些紧，一只手放在桌下，指尖隔着校服，小心翼翼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刚才在厕所里被夏云培碰到的那处，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此刻还带着点异样的紧绷感，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总觉得不太自在。

　　谢瑾瑜指尖轻轻按了按，又赶紧收回手，怕被旁边的人看见，脸颊烧得更厉害了，只觉得这种莫名的反应实在让人窘迫。

　　“在摸什么？”夏云培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刻意压低的笑意。

　　谢瑾瑜吓得手一抖，猛地抬头瞪他，眼神里又羞又恼：“要你管！” 话刚说完，就感觉夏云培的手悄悄伸到桌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动作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还不舒服？”夏云培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目光落在他泛红的侧脸，眼底的纵容快溢出来，“刚才没弄疼你吧？”

　　“没有！”谢瑾瑜赶紧否认，却没敢看他，手指紧紧攥着笔杆，“你别再提了！”

　　一想起刚才的画面，胸口那处的异样感就更明显，他只能悄悄调整坐姿，想把那点不自在压下去。

　　夏云培没再追问，只是从桌肚里拿出一袋糖果，悄悄塞到他手里：“吃点？甜的能放松点。”

　　谢瑾瑜看着自己喜欢的软糖，心里的羞恼散了点。

　　他没拒绝，接过来攥在手里，指尖蹭过包装袋上的卡通图案，小声嘟囔：“谁要你好心。”

　　夏云培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重新拿起错题本，却没立刻做题——目光总会不自觉飘向身旁的人。

　　窗外的雨还在敲着玻璃，教室里的同学渐渐醒了，低声交谈的声音慢慢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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