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

作者: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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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3 章


      “你穿得这么正式啊?”
      远远的,侯宁就看见了站在大厅一侧身姿挺拔的蒲阳。
      一脸稚嫩的样子,搭上一个十分正式的西装外套,走在路上侯宁见到这样的人都会侧过头加快脚步,生怕他会冲过来给自己塞上一份广告。
      出门前艺术家自信满满看着自己给蒲阳搭配出来的穿搭,对自己的时常品味又多了一份赞许。“我给你说,就这一套出去,稳了!”说着摆摆手让蒲阳赶紧出发。
      或许男人和女人的审美永远无法统一。
      “不好看啊……”蒲阳声音低了下去。难道这就叫做用力过猛,弄巧成拙。
      侯宁摇了摇头,退了一步打量着蒲阳这一身。“好看啊。只是这样不就显得我好像很不重视和你一起出门吗?”
      平常多是卫衣外套,侯宁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身装束的蒲阳。
      人靠衣装这句话真是不假,这么一打扮,好像感觉蒲阳一下子成熟了那么一点。
      还好她喜欢。蒲阳抬手看了一眼表,“那我们进去吧。”
      明明侯宁的裙子也不遑多让,如果身边的蒲阳穿得更随意一点或许还不会显得那么隆重。现在好了,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像是要去参加什么十分重要的高档社交舞会。
      如果说是舞会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个座椅的摆放情况也不够两人站起身施展动作。不然搭配着交响乐团的演奏,情调这不就直接拉满了吗?
      小时候被刘丽逼着学了那两年的小提琴锯木头,如今看来也不算浪费。
      侯宁听得很认真。
      蒲阳悄悄侧过头看着侯宁,好像被注视的那个人并没有发现自己。
      此刻的音乐声音逐渐淡了下去,蒲阳没有说话,现在的氛围刚好,如果开了口恐怕才会打破这样童话一般的时刻。
      如果萨蒂还活着,看见侯宁会不会惊讶,竟然有这样像是从自己乐谱上走下来的女孩子。
      和名字一样平和宁静,深处却依然充满了伺机而动的蓬勃生机,是立春之前藏身雪层冻土之下的花种,等待一个开放的瞬间。
      但这也只是蒲阳自己认为的,萨蒂可没这么说过。如果此时背景换一首别的音乐,他也能解读出侯宁其他的形象。单单用完美两个字来定义侯宁,太过单薄和狭隘。
      “我喜欢你。”
      中场休息的时间并不长,侯宁起身走到大厅轻轻舒展着身体。蒲阳在身后突然云淡风轻说了这么一句,好像英国人见面后互相寒暄着今天天气真不错的样子。
      侯宁侧过头看着蒲阳,点了点头“我知道。”看起来并不是很意外,毕竟今天两个人的打扮都已经透露出了未来的剧情发展。
      “我喜欢你。”
      蒲阳注视着侯宁精致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
      “我知道。”侯宁没有不耐烦,好好回应着。在蒲阳准备再次开口之前才缓缓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蒲阳只是继续看着侯宁,“我喜欢你。我想现在和你在一起,明天和你在一起,后天和你在一起,以后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正经,严肃。这件事情本来也不应该变得儿戏。
      周围的人和各自的伙伴交谈着,没有人特意注意这里的两人在聊些什么。
      “你大概不知道,我本来对谈恋爱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了的。但是如果和你在一起,好像多体验一下不一样人生也没什么不好。我想,我也喜欢你。”
      面对这样真诚炙热的感情,侯宁想不出有什么要拒绝的理由。
      好像认识蒲阳也还没有多久,认真一算竟然也有三年了。三年时间,对这件结果如此不确定的事情,他竟然也坚持到了现在。
      如果说侯宁没有一丝心动,未免也太铁石心肠了。再怎么说,侯宁虽然姓侯,但不是那个石头变的猴子,也没有断情绝欲。
      明明今天来赴约之前就知道应该会成功,但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蒲阳还是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不回去吗?”时间差不多,周围的观众也陆续转身走回演奏厅。侯宁伸出手,手心向上,等着对面还不敢相信现状的人慢慢回归现实。看着三年心愿终于实现一时仍在错愕的蒲阳,侯宁主动牵起了蒲阳的手。
      手指尖的触感有些特殊,除了平时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
      蒲阳的紧张能够顺着手臂到手掌再到指尖,完完整整传递给侯宁。
      “你说你喜欢我了吗?”蒲阳的语气还带着些许不确定,向侯宁求证到。
      侯宁坐回位置上,只是笑着看向蒲阳应声点了点头。
      台上的指挥走了出来面对观众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站上了那个高出三个台阶的指挥台。两手一抬,定在空中,在确认所有人都准备完毕的时候,挥动起了手,跟随着响起轻快的节奏。
      蒲阳的心跳在这个时候才忽然开始加速,脸也因为血流速度变快而愈发红了起来。明明很是激动,但在这个环境下也不得不为了避免打扰其他人而压低了声音,靠近侯宁小声问道:“你刚刚是说你喜欢我了对吧?”
      谁看见了蒲阳那一脸兴奋的样子能忍住不跟着他一起兴奋起来啊。侯宁伸出手一把掐住蒲阳的下巴,替他回正了头,“对。”声音并没有动作那么强硬。
      手心能感受到侯宁的手有些冰凉的温度。侯宁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在空中被双眼直直看向前方台上的蒲阳截获,紧紧握住。
      正在演奏的曲子节奏明快活泼,蒲阳只有强忍着自己的激动,才能不在演奏厅里破坏节目跟着一起转起圈,被保安驱逐出去。

      身边的观众接连走了出去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侯宁站在门口,等待着说东西忘在了演奏厅要回去一趟的蒲阳。
      艺术家的头上还冒着大滴汗水,躲在角落里。看着散场了之后蒲阳牵着侯宁从厚重的隔音门里走出来,藏身在巨大的大理石罗马柱后生怕被发现。
      艺术季给手机开着静音震动的蒲阳打了个电话,等待着蒲阳回头发现自己的时候念叨着,“好小子,你欠我一顿大的!”
      蒲阳从艺术家手里接过花,一拳捶在此刻本就虚弱的艺术家肩上,差点把艺术家推搡倒地。“哥,小弟以后有快递外卖必应!”也不在乎艺术家的死活,转身朝着侯宁走了回去。
      艺术家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调整着呼吸。看着蒲阳一路小跑的背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才能让自己中断游戏,去花店搭配了花拦截的士火速赶了过来,哪怕堵着车只差了一公里,都为了不耽误蒲阳的人生大事穿着人字拖跑了过来。
      今天的温度刚好,不会热到身上密密一层细汗,也不会在风吹过后冷不丁打一个寒战。
      侯宁转身想看看蒲阳怎么还没出来,好像一个身影突然藏在了自己身后。
      “找我?”
      还好心里有了准备,自然也不会被蒲阳吓了一跳。侯宁转过身,明明眼神落在蒲阳身上就安定了下来,却还要硬着嘴说“随便看看。”
      直到现在蒲阳才知道,头顶冒烟不是开玩笑。如果自己脚踩风火轮,现在可能已经跑出去三里地了。
      提出蒸汽机设想的人灵感来源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刚告白成功的男孩子呢?
      刚准备下楼,面前突然出现的一束花拦住了侯宁的动向。
      “我多浪费了一年的时间才达到这个条件,或许以后也还要用更多的精力才能追赶得上你,但是在这之前我肯定不会随便放弃。我一定能成为可以和你并肩的人。”蒲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方方正正纸盒里,包装精致,和花恰巧十分和谐。
      没有人说谈恋爱一定要所有条件全都罗列出来完全相当才能够在一起,但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看低自己。想要和对方看上去势均力敌,精神上高度共鸣,并不是一个很容易的追求。
      “侯宁,”蒲阳第一次这样叫出侯宁的全名,侯宁也认真起来。“我正式问你一次,你可以把我作为你的男朋友加入你未来的人生计划里吗?”
      爱人这个词对还不到三十岁,人生甚至还没有走到三分之一的两个人来说有些过分沉重。伴侣这个词又多了一些在生活中打磨掉以往爱意只剩下责任感苦苦支撑的疲惫感。
      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继续探索有什么词语能够准确定义蒲阳在侯宁的人生中扮演什么样的定位。既然如此,先用男朋友这个词简单代替一下也未尝不可。
      侯宁收下花束抱在怀里。
      在蒲阳折返回去一趟之后,现在周围的人并不多。好在虽然偶尔有几个路过的路人侧过头看上两眼,还没有爱凑热闹的驻足停留。感情的事情就应该在更隐秘的地方处理,放在操场的阳光下让所有人都围观,并不是侯宁的风格。
      “可以。”侯宁盯着蒲阳笑了起来。
      一字一顿,敲击在蒲阳心上。
      怀里的花和那次送到实验室以后的每个节日都一样,是开得最灿烂的玫瑰。蒲阳对艺术家特意的叮嘱也不算白费。
      “这又是什么?”侯宁拿着那个有些重量的方形盒子轻轻摇了摇。
      那束花并不是今天的重点。
      蒲阳故作神秘扬起了头。“是你。”
      侯宁有些不明所以,就算是满脸疑惑的表情在蒲阳眼里也只有可爱。
      蒲阳补充着,“我花了特别长时间准备的。”
      “我现在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吗?男朋友。还是要等到回去才能拆啊?男朋友。给我一点提示吧,我亲爱的男朋友。”侯宁抬起头看向蒲阳,每句话都像是蝎子的尾钩,一句一个男朋友,让蒲阳无比受用。
      蒲阳点着头,“我已经送给你了,你可以自己决定。”
      好在东西包裹的简单,侯宁多年拆快递的功夫到位,拆这样一个小盒子并不费力。
      东西眼熟,味道也十分熟悉。是自己喜欢了很久,因为价钱的原因犹豫再三也没有劝说自己狠下心来奖励自己的礼物。
      小小一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却要占用侯宁一个月寥寥几千块生活补贴的三分之一。
      “你怎么知道……”侯宁心里的发问不自觉小声说了出口。
      当然不容易,甚至花了很大的功夫。
      那天的婚礼,那天的舞会,那天在夕阳落下之前在柔光里让他心动的侯宁,连带着两人旋转时她不经意间留在空气中的气味,都在蒲阳脑子里印刻了下来。
      这个香味就等同于侯宁本人,哪怕这几年里侯宁换过许多类型的香水,那个让蒲阳沦陷的味道也不会被替换掉。
      理论知识了解了不少,桌上各种可能香气的小样也堆满了两个鞋盒。前调、中调、后调。不同品牌的系列,差别细微的香调,难以分辨的真假……蒲阳在学习以外并不富裕的生活也算被填充的满满当当。
      侯宁有些惊讶,“说吧,你这次又贿赂了谁要的消息啊?”
      蒙露不喜欢特殊气味,周珊常年鼻炎,和潘雨薇的交流并不算多。侯宁只等着蒲阳老实交代。
      “我说我是一个一个闻出来的你会信吗?”虽然听起来像是什么借口,但是蒲阳真是这样找到的。
      过程暂且不用刻意深究,至少结果都是一样的。好在今天的包能刚好装下这个盒子。侯宁抬起头来看向蒲阳,“信啊!想做我的男朋友,没有这点小技能傍身那怎么行?”
      颇有些高度的鞋跟下楼时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响规律清脆。
      蒲阳还没来得及太过高兴,立刻转身跟上已经下楼的侯宁。几步就立刻出现在了侯宁身边,弯着手臂肩背挺直,等待着什么。
      侯宁笑了起来,暂停下来挽上了蒲阳的手臂。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需要说。蒲阳只是一直转头盯着侯宁,嘴角没有再放下来过。现在的他可是完全没有空在乎艺术家的行踪。
      跟在两人后面踢踏着拖鞋慢慢走到了路口才拦了辆出租车,艺术家满脸写满了无奈,对着蒲阳的背影冷冷哼笑了一声,关上车门自己一个人打车回了寝室。什么叫做深藏功与名,这大概就是一个室友能做出的最大牺牲吧。
      如果现在下起了雪,或许能更增添一点浪漫的气氛吧。白色的落雪飘在玫瑰和侯宁的裙子上,加上现在由衷幸福的微笑。
      蒲阳不敢再继续想象,现在秋风拂动过侯宁发梢的画面已经足够美好了,更何况在这个没有冬天的城市,下雪也太过奢望了。
      “钱都还没有到账,你就开始超前消费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平时她们更多的时候都是走在对面的江岸上,好像换了一侧风景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侯宁的步调不快,这个时候不需要像平时上班一样三步并做两步一样赶着时间。
      贵,或许是有一点贵了,蒲阳这两个月的伙食标准又降低到勉强饱腹的水平。但送给侯宁的礼物,怎么能算得上重呢?
      蒲阳连忙摇着头,“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也拿不到这份钱。”
      这话倒是没错,如果不是因为侯宁,蒲阳甚至能想象的出来自己这几年能够有多普通。毕竟自己高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考上大学就能够解脱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侯宁丝毫不反驳,毕竟这就是自己最开始想要帮助蒲阳的目的。
      当然不应该客气,如果反而被推脱了的话,蒲阳才会更烦恼。“毕竟我已经得到更完美的礼物了。”
      就目前这个发展情况,凭借侯宁现在对蒲阳的了解,已经知道蒲阳准备继续回答些什么了。“好了,话说到这里刚好,再土我就受不了了。”
      蒲阳准备好的台词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侯宁从中途打断。可是他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因为侯宁一定是在这一瞬间知道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平时并不怎么会穿高跟鞋的侯宁站在寝室楼底下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短暂的刑期即将迎来了结束。只是因为中途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到双脚的情况,反而减轻了这一路回来上肢体的痛苦。
      “明天见。”
      在终于熬完了两年的主校区基础课之后,好不容易搬回了江对岸这个校区,不用再掐着点赶着各种交通工具末班车的蒲阳终于能够说出这句话了。
      “明天见。”
      侯宁转过身走进光亮的宿舍楼,回过头还能看见站在门外阴影里的蒲阳在自己转身后立刻冲着自己招了招手。侯宁浅浅微笑了一下,在走进转角等待电梯那一瞬间脱掉了鞋弯腰拎在手里。
      推门进入寝室的时候一片漆黑大概已经是家常便饭,没那么容易让人惊讶了。侯宁摸黑按下开关,光脚踩在冰凉瓷砖上的触感能够降低一点痛感。
      至少今天先别为了工作烦恼,短暂沉迷在幸福里一点吧。

      “呜呼!”
      艺术家的怪声在蒲阳进门那一秒适时从嗓子里蹦了出来。连带着孙博学今天也已经回了寝室听着艺术家说书一般的转述,立刻向蒲阳鼓掌祝贺。
      一个人回寝室路上都还没什么表现的蒲阳此刻才突然涨红了脸。“低调,低调。”像是今晚指挥台上的指挥家面对自己对面众多的演奏家一样。
      艺术家扭动着身子,在蒲阳身边模仿起来自己跟在两人身后看到的场景。“这位优雅美丽的女士,请问您需要阳光帅气的男大学生手杖吗?”
      “少给我添油加醋!”蒲阳深呼吸了一口气以后,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场景才觉得好像不止一点尴尬。
      在艺术家情景重现后,蒲阳为了不让自己从艺术家那里借来的外套上沾染到主人的血液,脱下外套才转身锁住艺术家。
      “恩将仇报!博儿,凶手……凶手是!”艺术家眼见着挣脱不过,干脆拉着蒲阳夹在自己锁骨上的手臂,脑袋一歪,吐出舌头,学习着电视剧里那些含冤去世的配角模样。
      孙博学立刻上前握着艺术家的垂下的手,擦拭着眼角笑出的眼泪,“一路走好!我会节哀。”
      生怕舌头耷拉下来会碰到自己的卷起衬衣袖子露出的手臂皮肤,蒲阳立刻推开艺术家甩了甩手。“行了行了,这条过了。”
      艺术家被推着超前走了两步,嘻嘻哈哈几句的过程中拿起浴巾转身走进卫生间,叹了口气,“诶,以后就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上课,孤孤单单吃饭,孤孤单单睡觉,孤孤单单洗澡了。”
      “你话可别乱说嗷,我们原来也没跟你一起睡过觉洗过澡啊,我可还是黄花大小伙呢!别出去败坏我名声。”还没等蒲阳说什么,孙博学就急忙开了口给自己辩解到。
      艺术家趴在卫生间门边抬起一条腿,伸手朝着两人勾了勾手指,除了一阵异口同声的“咦”什么也没收获到。
      流水的声音隔着并不厚实的门跟着艺术家的粤语歌一起传了出来。
      蒲阳坐下拿起手机又开始像刚才走在路上一样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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