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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不知道谁把蛋糕奶油抹在了楠姐的一侧脸颊,大家难得这么肆无忌惮,蜡烛被点亮的同时,灯光被一齐熄灭了,温暖的烛火跳跃在楠姐紧闭的眼睛上。
她环视过一圈洋溢笑容的学生,才在心里许下了愿望。
大家并不知道楠姐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只是那个神情已经很明晰了,这愿望一定有关于他们。
教导主任被这热闹动静吸引来了,他本想呵斥这群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临到门口却被塞了一块美味蛋糕。
吃人嘴软,他糊里糊涂忘了自己要干嘛,末了一起给张楠唱生日快乐歌。
隔壁班也听见了这动静,消息传得飞快,不消半小时,高二年级上下就都知道七班这群人搞了个大的,给她们班主任过了场盛大生日,晚自习都没上。
真嫉妒,其他班级如是想着。
南乔就在隔壁班上课,他早听到这边闹得快快活活的,下课时趴门缝看了一眼,这下让他实在非常羡慕,很不见外地顺了块蛋糕回去。
他们闹了两节晚自习,还剩下一节课,楠姐心知肚明这群孩子也听不下什么,干脆让大家上自习课。
听说这件事儿不止在全年级流传,高一和高三的学生都有所耳闻。榕川一中以开放包容的学风著称,这回的事情传进来校领导耳朵里,居然也是风平浪静的。
七班在准备这一切时确实考虑其他的过:他们搞得大张旗鼓、肆意妄为,兴许会给楠姐带来麻烦,于是他们还装鹌鹑缩了好几天脖子。
不过现下看来预想的苛责没有发生,教导主任也装聋作哑任由他们胡闹。
七班太温暖了,于白沙又一次这么想着。
隔天,张楠的状态就调整得差不多了,开了一上午期中考试第二次复核大会,回来后露出了严肃的神态。
校方让一群班主任坐了三个小时硬板凳,会议核心思想是需要改变未来发展方向,多多培养学生的危机意识——此前的制度是每升一个年级,班级人员进行一次大改革,学期中的考试比拟为“安全期”;那么从这学期开始,每次考试都要跟据个人成绩,对班级人员进行调整。
于白沙听个大概,立马明白了:看来这次期中考试成绩没拼过外国语,领导拉了张驴脸来问责了。
张楠总结了校领导冗长的意见:也就是说,离下次月考还有三周,而这次月考的成绩就很关键了。学生年级排名在80名后的,通通卷铺盖去平行班待着;而平行班成绩优异的人,就拥有了进入重点班的机会。
——两个重点班的人数加起来刚好是80人。
下面一大片面如死灰的脸,了无生趣,楠姐好整以暇地看过去:“——不用叹气,人家高三的连个缓冲机会都没,这次期中考直接流动分班,现在教室都搬完了。”
“好歹还给咱们个机会,期中考的不好的也不用直接滚蛋。”张楠笑眯眯的。
于白沙认真听着,他的情绪波动倒是不太大。不过旁边陈越宇已经哐当一声砸桌上,捂着脑袋要当场暴毙了。
于白沙这才稍稍想起,陈越宇这成绩常年在一百名开外,与澈然的年级第一稳定得如出一辙。
原本这人勉强苟到了高二,至少能过一整年的悠闲日子,谁知道领导这么阴晴不定,刚过完期中,立刻磨了一把达摩克利斯剑悬他头顶。
于白沙想了又想,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问题不算大……”
陈越宇顶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麻木地看着于白沙:“你知道我上次多少名吗?”
于白沙:“嗯……”
陈越宇平静无波:“于哥,在你拿八校联考第一的时候,我被狗屎英语拖到了年级138。”
贺知当然要凑这个热闹,他勾个脑袋过来:“哎呀白沙你怎么戳人家伤心事呢?”
说起这个,于白沙想到了什么。昨晚他们在群里聊着微信,催贺知发个群收款,把聚餐的钱A了。不料贺知却突然没动静了,一直到今早都没回复。
于白沙问:“你昨天怎么了?我们还没把钱给你呢。”
贺知深沉地咬着大鹅吸管:“我现在发群收款。”
于白沙更疑惑了:“那你昨晚干嘛去了?”
“我发信息的时候去冰箱里拿酸奶,拿完酸奶手机就不见了,”贺知长叹一口气,“今早才发现手机被我落冰箱里了。”
他想了想:“我关机了就没敢动它。哎,手机冻一晚上不会冻坏了吧。”
于白沙:……
澈然听见这话,嘲讽一哂:“也只有你能干出来这事儿了。”
贺知踢他一脚:“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的嘴当摆设。”
于白沙顾不得这边,陈越宇已经依依哟哟地哀叫起来了。
澈然叹了口气:“你先把肖姐让背的四个模块的词组背了吧,不然你期中的英语也不会考成那样。”
陈越宇听话地从桌肚里摸出了几张破破烂烂小页子,看得于白沙也开始叹气,把自己的英语笔记推给了陈越宇:“你先看我的吧。”
陈越宇如获至宝:“大恩不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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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婆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于白沙跑前跑后请了不少假。如果让外婆一个人在家,他实在放心不下,多次询问孔蜜儿后被推三阻四地搪塞过去,于白沙只好趁空闲时间找了一位保姆阿姨,照顾外婆的日常起居和一日三餐。
这些花销都很大,于白沙却总算看得见一点希望,这总比外婆半边身子不能动、话也讲不出一句要好得多。
孔蜜儿给他的卡还很富足,既然她做不到陪伴,那么于白沙花她的钱就很心安理得。
外婆身体没有大碍,于白沙觉得把上辈子攒的福分用尽了,回家好好陪着外婆。只是这样一来一回,澈然就没来过于白沙这里,两人再也没住一起过。
白天在学校已经装得很辛苦了,放学途中还有贺知和澈明朗看着,不好做些亲密举动,只能晚上回家后连一会儿语音,两人黏黏糊糊聊天,再把手机搁在桌上,开始各自忙碌学习。
两人宛如地下偷情一样过了两周,期间连手都没拉几回,更别说更过分地亲亲嘴巴。于白沙以为自己能忍下去,实际上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直到周中某天上午,何圆圆又来请于白沙这尊好说话的大佛了——板报挂了两个月,期中后正好要换主题,希望于白沙能挤出一些时间新办一版板报。
这很好说,也不算太难,于白沙应下来了,琢磨一番这回的主题:
爱与方向。
于白沙忍俊不禁,听说高三那边学习进度吃紧,年级主任却连着抓到三四对儿早恋的小情侣,恐怕一口气顺不下来,这板报主题怎么看都是含沙射影,试图用教育感化学生别起那么多歪心思。
他有过一回经验,这回草稿起的很快,隔天上午就找楠姐要课间操假条,希望两天内速速解决,毕竟马上就要月考了。
何圆圆建议单书白继续配合他写黑板字,于白沙没什么犹豫地同意了,两人搞了两个大课间,才堪堪画完了一半。
于白沙觉得这进度有些慢,决定周六放学后留下来加班。
单书白也很有责任心,她提议和于白沙一起留下来,两个人的进度也快一点。
两人正小声讨论着,澈然在旁边淡淡插了一句:“不用了,我留下来吧。”
单书白讶异地抬头看一眼,想了片刻笑起来:“那也行,你们上次合作得也很好看。”
那就这么定了。
周六放学后,先是一片闹哄哄的跑跳声音,等到值日生把卫生打扫完,整栋教学楼就不剩什么人了。
不过下午六点半左右,天色却阴阴地暗下去了,初冬绕着旋儿悄然而至。这样的天气已经不能穿短袖了,于白沙在校服外套里穿了一件深蓝色长袖。
为了方便画板报,他把外套脱掉了,依旧踩在后排的柜子上边。这回他又去借了丙烯颜料,仔细勾勒着右下角的区域。
板报字体部分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了,澈然按稿纸把空缺的地方补上,就闲适地坐在椅子上观摩。
他并没有好好坐,而是把板凳倒转过来,双腿大咧咧的岔开,手指扒住了椅背的边缘,脑袋则杵在了手臂上面。
于白沙后脑勺不长眼睛,等他注意到澈然这边,澈然已经盯了有十多分钟了。
教室里只有后排灯是亮的,这点燃了这一小片区域,后门外,走廊里,教室前面和玻璃窗的地方,都被夜色张牙舞爪地笼罩着。
于白沙终于落下最后一笔,与澈然含着笑的眼神一对视,他险些在柜子上站不住。
于白沙倏地意识到,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能够单独相处的一小段时间。
澈然已经站起身了,于白沙衣服的袖口和下摆边沿沾了一些颜料,他并不太在意,直直地朝着澈然这个方向跳了下来。
澈然就看着于白沙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看见于白沙很隐忍克制地抿了下唇,再转头欣赏一下板报的整体效果:出乎意料的完美。
于白沙糯糯地把颜料板和水桶刷子收了,去后门储物间洗干净。澈然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于白沙再转出来,轻声问了一句:“我们走吧?”
澈然没动,只是捏了捏他的手。
于白沙扣了回去,只是数着这段来之不易的、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光。他们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说话。
监控的红灯是灭的。
澈然把于白沙拉过来,两人挨得极其紧密,他用手掌挡住了自己的嘴唇:“于白沙,你看起来很想亲我。”
于白沙的心脏开始狂跳,他想要提醒澈然,巡逻的保安或者老师可能待在附近,教导主任前段时间刚把教室监控开了,远处操场上还有热血沸腾的打篮球声音——这一切都在警告他们,这里是公共场所,不适合做很多事情。
可是于白沙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澈然明明读懂了,他却依旧没放手。
澈然伸手暗灭灯的开关,低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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