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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江离看着那座有些老旧的木屋,从他的背上滑下来,“我怎么不知道,这座山上还有一座小屋子啊!”
“因为这是我的。”然后又看了眼江离,“也是你的。”
他牵着她,推开了门,并没有预期的灰尘,甚至还很温暖,里面很干净也很整洁,“我以前从战场回来后,经常待在这里。因为安静,我可以好好歇一歇。”
他摸了摸桌上还带着余温的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她,“我提前让程逸他们过来打扫过。”
江离坐下,打量着这个屋子——并不大,却很舒适,一旁的火炉烧得正旺,烤得她整个人暖洋洋的,床上的被子枕头都是崭新的......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未来朝中局势很不好,太子与邺城王争权,免不了会波及到你。太子一旦出事,他们一定会找你来稳住他。可是,阿离,太子必须要长大。就如同一棵小树苗要长成参天大树一样。他必须离开让他十分依赖的人,尤其是你。”他坐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办法放下这么多年的习惯罢了,太子也是!他如果有怨气,就朝着我来吧。”
“我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吗?”
看着他微红的眼眶,眼中流露出的浓浓不舍,谢景一时间竟然无法张嘴。
“可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
他抹去顺着她的脸颊滑下的眼泪,“我每天都会过来的,除非,我真的腾不开手。”
“所以今天根本就不是出来游玩的,你只是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在家里也可以不让他见到我的。我可以一直装病,一直不出门的!”她拽着谢景衣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根本就没有察觉?所以你才把我放在这里?”
他轻轻捧住她的脸,轻轻地轻吻她的眼角,“不会有事情的。”
“你要出去打仗了吗?”她问。
“不是!”他答。
“是罗清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还是逸亲王府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
他的笑意略带一丝丝苦意,略带忿恨地咬了咬她的耳朵,“有的时候,真是无比痛恨你的聪敏!”
“罗清的身份的确有问题,只是我还没有查出来。至于逸亲王府,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另外,二哥说,江南盐政改革亟不可待。一旦开始改革,江南一带必定混乱不堪,说不定.....”
“说不定要出兵镇压!”
“聪明!”谢景笑赞道,然后他叮嘱着,“这一年都不会很太平。盐政、侵地、流民,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大事。这些事一旦开始......”
“边疆一定会乱,你一定会走!”
谢景扬起了嘴角,“今年是不大可能了。年底或者明年开春。”
“我能不能......”
“不能!”他十分快速的否定了她的提议,“边地苦寒,又要开战,安营拔寨,你会受不了的。你乖乖地待在云都就好!我答应过赵逸轩,也在你哥哥墓前发过誓,会让你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
他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脸,“你这么聪明,就替我好好守住大后方。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去做一些我做不了的事情,去安抚一切不太稳定的因素。这些事情,只有你能做!”
他轻轻地、留念地、一点一点地轻吻着她的脸旁,“阿离,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明白吗?”
与此同时的献州府,宁子瑜看着抱着孩子的楚翎,有些踌躇,“翎儿,我要回云都了。”
她拍打着孩子的手一愣,“出事儿了吗?”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妻子,看着她极其平静地接受这一切,甚至还微微含笑,他瞬间就觉得如鲠在喉,心中翻腾不已,“或许吧。”
她点了点头,继续哄着将要入睡的孩子,不再说话。
许久,她才轻轻地开口,“你会回来的是吗?”
“一定!”
“那你走吧。只是我不会送你,也不想送你!你,也容许我任性一会吧!”
他紧了紧拳头,沉默地坐了许久,直到屋外有人催促。
一直含在眼眶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滴落了下来,一颗两颗地砸在她的手上,她还在强颜欢笑地哄着孩子......
端午节前,一封奏折递到了明帝的桌案上——参河阳林氏纵容家中子弟强取豪夺、强占土地,甚至为了欺上瞒下而不惜杀人放火,以致数苦主上告无门......
明帝面色难看的反复看了许久的奏折,他烦躁不已,偏偏,宣室外的树上,还有夏蝉不停地乱叫,更让他心烦不已。
“宣刑部、户部,另外还有楚煦和楚忻,另外,”他想了想,“宁家的小子是不是也回来了?”
“前些日子,辅国公大病,世子便回来了。”
他沉吟良久,“这些年,朕亏欠清河良多,既然,也不好让他的驸马一直闲赋在家。如此,也让他一道进宫吧。”
“另外,”阮自名停住脚步,“废林氏嫔位,贬为贵媛。”
“陛下,”阮自名一惊,“贵媛是从四品的位分,按礼制,只有正四品的后妃才可以抚养皇子公主的。您今日将林嫔贬为贵媛,那六皇子......”
“朕没废了她已经足够宽宥他林氏一族了。另外,正四品也不是没人。将老六送去安淑容哪儿去。她们要是闹腾,也不必给情面,尽数交给静贵妃处置!”
“是!”
被宣召而来的几人默默地站在宣室内,而室内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几人心中一片雾水只除了宁子瑜盯着地板默默发呆,直到有人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
宁子瑜淡淡一笑,“突然发现很久没来了,这儿都变了样子了。”
此言一出,关樾也沉默了,当年英气勃发的辅国公府世子,竟然卷进了皇权倾轧之中,自此便长困内院,难以施展抱负。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
“姐夫,依斐的身体是不是好多了?”楚煦有些开心的问道。
提及女儿,他的神色才稍微放松,“多谢殿下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清河回来后,让她带着孩子来见见朕。”突然明帝的声音传来,他们纷纷躬身迎接。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宁子瑜,皱了皱眉,“朕同你讲话。”
“公主有公主的思量,臣也不能不能左右。”
他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个自幼聪慧温和却十分执拗的长女,掩去了眼底的情绪,“今日让你们过来,主要是河阳知府呈上奏折,状告河阳林氏侵占土地,殴人致死一事。你们说说吧!”
“自陛下革新土地,已有十数年之久,可是豪族霸占土地之事,依然屡见不鲜。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可如今闹出了事,就不能含糊过去了。”左清板着一脸,十分严肃,“若是处理不当,极有可能重复当年旧事。那件事,也不过过去三十多年,有心之人若是翻出来,未必不能成事!”
关樾点头,“臣今年年初盘缠账册,也对过各地人口数,发现侵占之地不在少数。去年岭南流民一事,也与侵地有不可分割的关联。”
“这样说起来,苦主告状只是开始。若不是韦大人上折子,事态的发展说不定就和岭南一样了。事情还在源头,一切都还好解决。”
“儿臣觉得世子言之有理。”
“那你们看,谁去比较合适。”
“儿臣愿往,为父皇分忧!”楚忻说道。
“陛下,臣和左大人身为一部尚书,轻易不能离京,只能派人手辅助。但是,臣觉得,”他看了眼明帝,又看了宁子瑜,“宁世子去最合适。一来,河阳是清河公主的封地,这些年河阳一带的赋税一部分上交朝廷,一部分交于公主,臣想,没有人比世子更了解情况。二来,当年世子未娶亲前,曾在户部及刑部任事,也曾出京替陛下办事,对这一套流程也熟悉。”
“那本王为什么不可以?”
“殿下入朝参政这么多年,可曾有什么建树?就连太子殿下也曾出过云都,邺城王您,还一次都没出去过吧。”
楚忻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儿臣可以协助世子。”
“父皇就答应皇兄的请求吧。”
看着楚煦的帮腔,他有些诧异,甚至明帝都有些诧异,这俩人现在居然不斗了。
“皇兄出去也好长长见识。”他微微一笑,很纯良。
楚忻抽搐着脸,“太子殿下也是。”
“皇兄就不必操心了,安陆府一游,孤已受益良多。”他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行了。那就子瑜主事,户部、刑部派人协助,你,从旁协助。但是,一切得听他的。你要是胡闹,惹出了事,你就直接滚回来吧。”
“是!”
谢景坐在屋顶上,拿着酒坛子,有些忧心地看着他,也带着些许的歉意,“我本来没想让你回来,可是没办法......”
宁子瑜躺在瓦片上,抬头仰望着漫天的星空,喝了一口酒,喟叹一声,“我知道。太子这次动作太大,要是走得不好,怕是要出大问题。”
“此行你要注意安全。”他嘱咐道。
他点点头,“罗清的身份还没查清?”
一提起这个谢景脑子都是疼的,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太阳穴,“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人。他的嘴像灌了铅了一样。”
“其实有的时候,手段并不一定需要多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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