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

　　回到公寓已经是下午四点。
　　夏天的高温把无人的房间烘得很热，顾程延开了空调，季子歌赶忙把行李箱中带的吃的给放冰箱里。
　　两人从外头回来都是一身的汗。

　　顾程延就问他：“先洗个澡？”
　　季子歌收拾着行李箱中的衣服，正好抱出一套干净的：“好，那我楼下你搂上。”

　　于是等两人纷纷收拾干净，两箱搁置的行李才又被重新收拾了起来。
　　顾程延穿着一身休闲的居家服，仅是最简单的T恤加短裤，但好身材在那撑着，硬是显得十分帅气好看。
　　他拿起那一袋娃娃问季子歌：“娃娃你想摆在哪里？”

　　季子歌擦着头发：“都行，你看着摆，把你抓的那个留我床上就行。”
　　“为什么？它那么丑。”顾程延拿出那个丑娃娃。
　　“丑你还抓。”
　　“是它凑上来的。”
　　“有缘，那就留着吧。”

　　当初两人在电玩城里轮着抓娃娃，季子歌命中率很高，已经装了半袋子的娃娃，顾程延愣是一个没抓着。
　　那会儿的机器里面堆着几款炸毛小动物的娃娃，有猫有狗有兔子，还有鸵鸟。
　　猫狗兔看着都挺可爱的，蓬蓬的一团，就唯独鸵鸟看着不太聪明，甚至有一只眼睛都缝歪了，还有些对眼。

　　季子歌就指着它说：“除了这只其他都好。”
　　顾程延摇了杆就抓下去。虽然对准了旁边的猫猫，但是位置稍偏了些抓不牢，爪子滑脱，没想到起来时候却勾住了那只鸵鸟，于是除了它，顾程延就再没抓到别的了。

　　此时顾程延就只能把那只独苗苗上楼给季子歌摆床头去了，起身前他还转了转娃娃的眼睛，试图掰正一些，但最终也无济于事。
　　季子歌抱着两人干净的衣服上楼来，把顾程延的放到他房间的床头，然后才到自己这边的房间，开了柜子将衣服放好。
　　顾程延还在那床边揪着娃娃的眼睛。

　　季子歌关了柜子，转过身来一下子就把刚站起身的顾程延扑倒在了床上。
　　“被我抓到，你输了！” 两人交颈着，季子歌全身放松地摊在顾程延身上。
　　顾程延由他压着，手自然地搭到了他后腰：“玩的什么游戏？我还不知道规则。”

　　季子歌腰一软，把他手往上挪了挪：“抓鬼游戏，你被抓到了，就要听我的。”然后转过头来，鼻尖凑近他的发间。
　　发丝带着潮气，两人相同的洗发水香味让季子歌感到欢喜。
　　“好，说说看你要我做什么？”顾程延歪头朝他那边挨了挨。
　　“嗯……我还没想好，先欠着。”
　　“好。”

　　两人就着亲密的姿势安静了一会儿，都在享受着这一刻放松的氛围。
　　前一个星期里接踵而至的事情简直就像把人淬炼了一番，此刻才终于得闲停下，他们便这样沉浸在无扰的时间里，彼此依靠着歇息。
　　季子歌打了个哈欠。

　　“飞机上没睡着吗？”顾程延在他耳边轻声问他。
　　“好像睡着了，但是你后来靠我身上，给我靠醒了。”季子歌抬手搂着顾程延的头，来回触碰着他短得有些扎手的头发。
　　“你怎么不把我弄醒？”

　　“我多稀罕你啊，不舍得。”季子歌带着夸张的语气，“而且也没怎么见过你熟睡的样子，我多看两眼不行吗？”
　　“你对男朋友都会那么好吗？”
　　“怎么问这个？”
　　“联想到了就问问。”

　　“嗯——”季子歌食指搅着顾程延的头发，“都，那么好。”
　　“嗯。”顾程延抓了抓季子歌背上的衣服，然后又抚了抚平。
　　“怎么？心里别扭啦？”季子歌抬起头去看他。
　　顾程延瞧着他，抿了抿嘴：“嗯。”

　　“骗你的啦！”季子歌又趴回去，脸凑到顾程延耳旁， “以前虽然说也有喜欢，但是却总感觉少点什么。有时候就仅仅会为了维系男朋友这个身份而去做些事情，但其实……我心里并没那么乐意。嗯——就是喜欢，但又没那么喜欢吧。所以对男朋友那么好，到你这里才是头一遭！”
　　顾程延搂紧了季子歌：“嗯，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
　　季子歌撑起些身子：“说的不算，做的才算。”

　　顾程延从下面看着他，表情有些微愣，随后手掌便沿着脊椎托上季子歌的后脑，抬身吻了上去。
　　季子歌借着重力一下又将他压了回去。
　　舌头沿着唇瓣描摹，顾程延舔舐着那片令人上瘾的柔软。

　　季子歌没有设防，让他轻而易举便与自己纠缠到了一起。
　　两人相拥着，舌上的缠绵愈加紧缚。
　　牙齿轻磕，发出细小的响动，但下一秒便被喉中的轻吟盖了去。

　　季子歌又笼上顾程延的耳朵，他总是痴迷这里的触感。
　　耳廓的软骨抵着他的手心，顾程延抬头吻他时，连带着耳上的柔韧也骚弄着他。
　　顾程延被耳边的嗡声鼓动，手上施力揉着掌下的肌肤。
　　季子歌后腰敏感，身上一激灵，下意识地躲。

　　顾程延就摁着他翻了个身，手臂锢着他的腰，两人绸缪紧贴。
　　冲过澡后的清爽此刻已被沁出的汗水抹去，彼此间能闻到各自身上浅浅的气味。
　　两人用的同一款沐浴露，但相同的木质香在顾程延那儿却带出了丝奶香的甜醇，季子歌想不明白这对他来说违和又可爱的味道到底哪来的，就连对方鼻翼上也能闻到。

　　他蹭着对方的鼻尖，嘴上衔起唇瓣又放开，顾程延则追着他要纠缠。
　　血气上涌，连空调房内的空气都变得燥热。
　　顾程延抚着他的心跳。
　　季子歌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揽着肩，很认真地与他接吻。

　　丢在一旁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两人俱是一愣，都停了下来，注视着彼此的脸。
　　过了一会儿，手机没再有动静，两人才都松了口气。

　　“你这……有准备吗？”季子歌喘着气问。
　　顾程延凑近亲了他一口：“嗯。”然后一路摸到他的腿弯勾起，另一手又揽着他的背，就这么站了起来。
　　顾程延又凑过来要与他接吻。
　　然后就抱着他缓缓地朝外走，顺便还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丢到床上，最后把两台手机都关在这个房间里。

　　季子歌被带到了顾程延的房间。
　　……
　　顾程延亲吻着他的纹身，一遍遍低喃着他的小名。
　　季子歌一声一声地应着。
　　顾程延明显没什么技巧，但季子歌仍旧被这样的青涩弄得理智飘忽。
　　他不受控制般拽着布料，指节泛白，到达临界点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

　　他回过神后，看着顾程延的脸上：“抱歉……”
　　顾程延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朝他笑着摇头：“没事。”
　　然后在床头抽了纸巾来擦，季子歌勾着他的脖子，凑过去吻他。
　　嘴唇上有点咸，但顾程延并不在意这个味道被季子歌的舌头带进了自己的口腔。
　　……

　　顾程延由他掌握着节奏，抚摸着他的那串泡泡纹身，用蛊惑的音色夸他：“泡泡动得好漂亮。”
　　“草……”季子歌没想动画人间的恭维在此刻听来却如此色情。

　　……

　　窗外的太阳正在下山，天空映得橘红一片，瑰丽的色彩透过窗前的白纱帘，渗出一片绯色。
　　季子歌翻身趴着，顾程延则侧躺着看他，两人挨得很近。
　　顾程延不由得抚摸上他的耳后颈侧，拇指轻刮着他脸颊。

　　季子歌清了清嗓，但还是有些哑：“我说‘做的才算’倒也不是这个做。”
　　顾程延身心餍足，顺着他：“是我理解错了，抱歉。但今后我也会用行动证明我有多爱你的。”
　　季子歌愣了一瞬：“你说……爱？”
　　“嗯。”

　　“你知道爱是什么吗？”他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当初顾程延问他的那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是比喜欢还要深的感情，是深深的理解和接纳。它很复杂，但我分得清。”顾程延很认真地看着他，“只要是你，那就是爱，我想要和你长久地走下去。”

　　季子歌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他以前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好看，性格很好，有一些喜欢；后来相处了就发现对方在感情上居然是块木头，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也一路引导着对方体会感受。
　　但没想到现在他还迟疑着“爱”的时候，顾程延却能先一步说出“爱”来。

　　他一直觉得这个词很重，它代表了太多的责任和付出，他不敢确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足够的陪伴与回应，让他能够说出这个词来。
　　但现在，顾程延已经先给了他承诺。

　　他覆上对方的手，轻声地应着：“嗯，长久地走下去。”
　　顾程延看着他的眼睛，紧张起来：“怎么哭了。”
　　季子歌努力压着那股情绪：“没事，你太好了。”

　　“别哭。”顾程延拭掉他眼角的泪。
　　但人就是这样，一但有人安慰有人哄，原本止住的泪水就会决堤。
　　季子歌皱起眉头，眼泪一直往外流。
　　顾程延赶紧凑过来把他搂着，亲吻着他。

　　但……
　　季子歌抽噎着问：“还要来吗？”
　　顾程延拍着他的背：“听你的，你要累了就不来。”
　　季子歌吸了吸鼻子：“我要喝点水。”

　　顾程延就起身下楼给他倒水。
　　饮水机里的水在他出远门前就清空了，现在他只能从橱柜里拿一桶新的矿泉水出来。
　　季子歌抓着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住，顾程延的气息萦绕着他。他深深吸了一口。

　　顾程延拿了杯水上来，看他这样裹着，就从衣柜里拿出两套干净的衣服：“卫生间冲一下吧。抱你过去。”
　　季子歌坐在床上喝着水，看着顾程延健硕的肌肉，咽了口中的水：“嗯。”
　　顾程延先把衣服拿到卫生间，才回来把他从被子里面剥出来，然后打横抱起，带他到了淋浴间里。

　　“腿软吗？站得稳吗？”顾程延问。
　　季子歌在他身边站直：“你从哪看的会站不稳？要不我外面给你走两圈？”
　　顾程延面上有一瞬的窘迫：“我看网上都这么写。”

　　“什么鬼网站，那都是艺术加工！看点正经的片不行吗？”季子歌突然反应过来，“哦，好像片里也没有事后。”
　　顾程延低头看着他，眼神像是闯了祸的大狗。
　　季子歌又忽然想到：“不对，你以前没有经验吗？”
　　顾程延开了水，水流声盖掉了一些他的声音：“我不太有感觉……对方也觉得败兴，就草草了事。”

　　“不应该啊，看你服务也很好。”
　　“以前没那个兴致。”
　　季子歌勾着嘴角：“原来你是首次上岗啊？”

　　顾程延眼中又带起笑意：“嗯，对顾技师的服务还满意吗？”
　　“嗯，满意，下次还点你。”
　　带着温度的水流冲刷下来，蒸汽一下就弥漫了整个淋浴间。
　　两人站在一起，水汽模糊着视线。

　　……
　　季子歌力竭靠在顾程延身上，他感觉浑身都被抽了力，连一个手指也不想抬。
　　“腿有点软。”季子歌轻声说着。
　　顾程延就搂紧了支撑着他：“艺术加工？”

　　季子歌翻了一眼：“真实描写。”
　　“下次不在卫生间不让你那么累。”
　　“你最好说到做到。”季子歌靠着他懒得动弹。

　　但季子歌能感觉到顾程延又有了些反应，他无力道：“你给我下去。”
　　“嗯，洗干净就抱你去休息。”
　　于是顾程延就这么给他做清洗又擦干，最后把衣服穿上吹干头发抱回了他的房间里。

　　两个手机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三个多小时，上面赞些信息。
　　顾程延没管那些，他开了外卖软件：“晚上想吃什么？或者我下楼打包也行。”
　　“你别走了，随便叫点外卖就好。”季子歌已经筋疲力尽，他打了个哈欠，脸朝被子里缩了缩，脑袋旁边放着那只丑丑的鸵鸟玩偶。

　　顾程延坐在床边，一手摸着他脑袋：“想喝粥吗？”
　　“可以。”
　　顾程延就下单了，然后又问他：“饿不饿？先给你弄点吃的垫垫。”
　　“带回来的那些零食吗？不太有胃口。”

　　“不是，给你煮碗鸡蛋汤。”
　　“你还会做饭呐？”季子歌从被子里抬起脸，他有些意外。跟顾程延住了那么些天，除了那晚煮牛奶，还从没见过他下厨。
　　“不能说会吧，只是鸡蛋汤很简单，蛋煎半熟放开水就行。”

　　“唔，”季子歌感到很新鲜，“你还会什么？”
　　“一切白煮，然后盛出来加酱油。”
　　“哈哈哈哈，我比你多会几个菜谱，下次咱们可以凑一顿。”
　　“好。”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