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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身为拥有钢铁心脏的男人,也必须要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傅燕同只要了一次,就停下来继续工作了。
他们赌赢了,期间真的没有秘书敲门,祝以眠后怕又庆幸,将混乱的办公桌整理干净,地毯也用纸巾清理了一遍,才软着腿去休息室附带的浴室洗澡,不洗澡不行,傅燕同没戴东西,就这么弄在了他里面,必须得清理干净,不然待会儿走出去流一地,他真地去跳楼了。
洗完澡,祝以眠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第一次在办公室鬼混后,傅燕同就帮他留了几套衣服在这里,方便换洗,实在太不像样,把办公室当闺房吗?哎,祝以眠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今晚必须给傅燕同煲丝瓜汤了。还有脖子上的吻痕,哎,算了,就这样吧,被人看见了就说是过敏了。
傅燕同吃饱了饭,心情还算不错,下班后,陪祝以眠去看自己的脑子。
关于重生的事,祝以眠还是不相信他,不仅敷衍他,还要带他去看脑子,傅燕同心塞的很,但毫无办法,看吧看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让祝以眠早点认清现实也好,他会一点点亲手抹去傅一同在祝以眠心中的份量,让祝以眠今后只看着自己。
尽管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被祝以眠带去了精神科。傅燕同一脸严肃的坐在诊室里,心理医生是一位专业的老头,抬了抬眼镜,问他,傅先生,请问您最近是有什么困扰吗?
傅燕同开口:“我老婆觉得我有病。”
在旁边陪诊的祝以眠:“......”
医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然道:“请问您爱人觉得你有什么病呢?”
傅燕同:“这里是精神科,当然是精神病。”
“嗯,”医生说,“您的逻辑很清晰,来我这看病的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精神有问题,这样吧,您先去做一套心理评估,再去抽血化验,方便我对您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为您诊断病因。”
傅燕同:“你不问我是哪类精神病?”
医生:“你觉得自己有精神病吗?”
傅燕同:“没有,我很健康,不焦虑,不抑郁,不狂躁,只有一点心理阴暗。”
医生:“有妄想的现象吗?比如被害妄想,夸大妄想,钟情妄想。”
傅燕同:“钟情妄想?”
医生:“是的,比如你坚信自己被某个人所爱,但其实那个人并不爱你,或者根本不认识你,而你执拗的认为对方是在考验你,所以不断地骚扰他,给他打电话,送礼物之类的。”
“好像有,但我老婆认识我,也很爱我,所以这不算病吧。”傅燕同下意识抬头看了祝以眠一眼,祝以眠也蓦地想起,在他们分手之后,傅燕同确实有过这种行为,但这好像偏题了,于是咳了一声,尴尬地对医生说:“那个,医生,他曾经做过心脏移植,失忆之后就经常觉得自己是重生者,和失忆之前的自己不是同一个人,认为从前的自己已经死掉了,现在的自己是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鬼魂,醒来就附身在了这具身体上。”
“哦,认为自己是鬼,附身重生了,”医生看看傅燕同,在电脑上打下几个字,一边问,“那你记得重生之前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吗?”
“没有。”傅燕同还是这样回答,“我什么都不记得,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鬼,所以我来看病。”
嗯,医生又噼里啪啦打字,问,没失忆之前,有遭受过什么重大创伤吗?心理上,以及身体上的。
“有的,他......”祝以眠想开口,却被医生打断,“哎,您稍安勿躁,让他自己说。”
傅燕同觉得这个医生故弄玄虚,装模作样的,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对我老婆客气点。”
嘿,老头与傅燕同对视,我哪里不客气啦,小伙子,你也太夸张了,打断一下都不行的啦,你老婆是金子做的啊。
祝以眠脸红,推了推傅燕同的肩膀,小声说:“傅燕同,你不要说与看病无关的话题。”
“哦。”傅燕同心情本来就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讨厌看心理医生,感觉多看两秒自己就要现出原形,语气冷硬道,“他小时候,是有一点心理扭曲,父母离婚,父亲再娶,娶的还是自己地亲叔叔,后来他的父亲告诉他,这个叔叔才是他地亲生父亲,生他出来,就是为了要拿他的心脏,去救他亲生父亲的性命,所以十八岁那年,他被推上了手术台,失去了唯一的心脏,也失去了珍贵的记忆。”
“那后来呢?”医生微微皱眉问。
傅燕同:“后来我就出现,夺走了他的身体,我痛苦的复建,每天都在吃药,吃得想吐,尽管如此,我也装得像个健康人那样,在亲生父亲打来视频通讯时精神抖擞的接听,与他联络感情,至于另一个父亲,虽然给了我很多钱补偿我,但我仍不能替从前的傅燕同原谅他,所以关系很僵持。刚做完手术的六个月,我经常出现幻觉。”
“傅燕同曾经有过一个很喜欢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傅燕同说,“傅燕同不敢告诉他心脏移植的事,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死,所以跟他分手了,但失忆之前,他给我留下了大量的视频录像,全都是关于我老婆的。是的,我因为那些录像,爱上了我老婆,因为一旦我生出违逆之心,企图放下祝以眠去过新的生活,傅燕同就会跑出来告诫我不能忘了祝以眠,我不顺从,他就会让我头疼欲裂。直到我真正爱上祝以眠,他就没有再出现了。”
祝以眠心理堵得慌,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眼底顿时热泪盈眶,他吸了吸鼻子,悄悄拭去眼泪,在傅燕同身后紧紧握住了他的肩膀。
还有没有其他幻觉呢?
没有了。
医生又将视线放到祝以眠身上,问他,你们认识多久了?
祝以眠回答,很久了,大概十岁的时候就住在了一起,直到十八岁才分开。
医生又问,那你觉得傅燕同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祝以眠便给医生提供旁观者信息。反应傅燕同与从前的性格确实有一点出入,从前,傅燕同是不喜欢表达的,什么事都闷在心理,问了也不说,跟闷葫芦似的,但心地善良,为人正直,是十足的三好学生。现在的傅燕同嘛,变得越来越强势,会吃醋,会说谎,会笑会闹,想要什么就要攥到手里,就好像一只不喜欢叫的小狗,突然有一天学会了用吼叫表达的自己地开心与难过。
还很聪明。傅燕同补了一句,我比他聪明。
祝以眠闻言,微微笑了,低头对他说:“你一直都很聪明呀。”
傅燕同不可遏制的心动,又想吻他,想到这里还有个医生,忍住了,只握住了祝以眠的手。
嗯,医生了解了全部情况,下了初步诊断书,傅燕同应当是因为童年受到了太多的家庭创伤,又在少年时遭逢失去心脏,以及和恋人分手的痛苦,继而导致了巨大心理创伤,在失忆后,大脑为了保护人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致其产生了轻微的人格分裂。所以,傅燕同才会认为自己不再是从前的傅燕同,或者说,他抗拒成为从前那个懦弱无能,事事隐忍的自己,他想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勇敢的,能掌控全局的,不愿再受压迫的傅燕同。
一番诊断下来,印证了祝以眠的猜想,傅燕同蓦然僵住了身体。
“你确定你没搞错?”傅燕同仍不肯相信,“你都没有让我去做心理测评,也没有抽血,更没有让我去拍脑部CT。”
“好吧,如果你怀疑我的诊断,你可以先去做完这些检查,我再给你写一个更专业的心理评估诊断书。”医生对傅燕同说。惨也是真惨,心理也确实有点问题,还有那么一点自我。
傅燕同哼哧哼哧地站起来,去做了检查。
“医生,这病能治吗?”祝以眠没有立刻出去,担忧地问老医生。
老医生道:“他这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有的人吧,病到后期,可能伴随抑郁,焦虑,身份混乱,自伤等情节,可你也说了,他做过心脏移植,失忆过,现在这样,是为了保护自己,咱们强行干预,让他回到从前的状态,相信自己是他讨厌的那个人,只会让他更痛苦,更厌弃自己,继而焦虑,抑郁。”
“那怎么办?”祝以眠焦急道。
“既已改变,又何必强求?哄着吧,我看他言谈举止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吃的好睡得好,又不焦虑又不抑郁,也没再产生幻觉,就是固执的认为自己重生了,跟失忆后性情大变的人一样,只要不蜕变成神经质的病症,都是正常的,不用太担心。”
祝以眠:“那如果他再次出现幻觉呢?”
医生:“真到那时再说吧,他现在这样,我也不敢随便开药给他,万一吃坏脑子,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只能给他做做心理疏导。但是做不做,还是要看你们的意愿。”
最后,傅燕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手上医生给的诊断结果。初步诊断为解离性身份障碍,简称人格分裂。
搞什么,他就是傅一同?他竟然真的有病?没有重生也没有穿越,被剜心的是他,抛弃祝以眠分手的也是他?
有点不能接受,所以傅燕同脸色发沉的拒绝了医生给他心理诊疗的建议,说暂时不需要,就走出了诊室,同时还不忘拉上祝以眠的手。
得到如此噩耗,傅燕同兀自生气,祝以眠跟在他身侧,已经想开了,只要傅燕同好好的,他就算哄一辈子也没关系,就小心翼翼地说:“其实你就算不是傅燕同,我也很喜欢你的。”
傅燕同又不是傻子,不悦道:“别哄我,白字黑字写得清楚,人格分裂,我就是有病,你刚才和医生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但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很不想承认自己就是傅燕同。”祝以眠晃晃他的手,瞅着他说,“如果你实在不想,把自己当成鬼,当成妖怪,当成小猫小狗,我也愿意的。”
“我不愿意做怪物。”傅燕同心肝郁结。
“那你想做什么?”祝以眠耐心的,轻柔地问他。
傅燕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说:“虽然有医学证明我确实有病,但我是不会为你做回傅一同的,他那么蠢,还和你分手,我讨厌他。”
“好的,”祝以眠见他如此介意当初分手的事,不由觉得无奈,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他都能理解了,也不埋怨了,傅燕同却耿耿于怀起来,祝以眠觉得心头胀胀的,很包容地对他说,“不做就不做吧,现在你是钮钴禄燕同,我相信你再也不会和我分手的,我也是,就算你想分手,我也要对你死缠烂打。”
“不是分手,现在已经进阶成离婚了,”话是这样说,但傅燕同还是接受了自己就是傅燕同这个事实,强调后又看着他幽幽道,“祝以眠,你是不是很开心?”
祝以眠疑惑:“啊?我开心什么?”
“你的老公还是你的哥哥。”傅燕同板着脸说。
噗呲,祝以眠忍不住笑出声,觉得他逗极了,伸手去捏他冷酷的脸,拉长了音调说:“老公,你也太可爱了吧。”
估计只有祝以眠这么觉得,在外,他可是雷厉风行,冷酷无情的傅总。傅燕同看着自己的妻子,哦不,先生,他的先生曾经是如此的渴望傅一同的爱,他也假扮了这么多年的傅一同,以傅一同的名义为祝以眠做了许多事,若完全摒弃一切,抹除傅一同的存在,祝以眠会不会很伤心?
比起拥有全新的身份,傅燕同更不愿意让祝以眠伤心。
算了,回去之后,再看一遍从前的录像吧,接受自己的不足,也是人生的必修课之一。
既然从前他对祝以眠那么的不好,那以后更要好好补偿祝以眠,让他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迎着落日余晖,傅燕同变得可靠沉稳,撑起丈夫和哥哥的责任,牵着祝以眠的手走向停车位,努力找回录像记忆中,傅一同对待祝以眠的语言模式,意图模仿从前的感觉,讨祝以眠欢心:“我不能可爱?”
简直得心应手,完全看不出模仿的痕迹。
当然,这也有他就是傅一同的缘故。只是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自己就是货真价实的傅燕同本人,傅一同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不管是哪个人格,都是傅燕同最真实的本我。一路走来,经历的所有事,造就了他如今的病症,逃避痛苦的臆想,好在他内心强大,在查出病情后,没有再逃避,而是直面了痛苦,接受了缺憾。
虽然有些茫然,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
前方,有新的世界等着他,身侧,也有心爱的人陪着他,只要祝以眠对他笑一笑,就是心再痛,他也愿意承受。
因为他知道,祝以眠会永远陪着他,一直到老。
“可以呀。”祝以眠在他身侧,笑弯了眼睛看向他,轻甜地说,“可爱很好的,有人情味,能让人开心。”
“那你开心吗?”
“开心,但是,我更想让你开心。”
“你爱我,我就开心。”
“我很爱你的,傅燕同,不要质疑我对你的心好吗。”
“好,我知道了,令人开心的祝以眠。”
傅燕同望着祝以眠闪着星光的眼睛,从里面看出明显的爱意,以往,他总会纠结这份爱到底是给谁的,继而觉得憋屈痛苦,难以忍受,但现在他必须释然,并迅速进入状态,成为真正的傅燕同,回应祝以眠更多的爱意。
他要开始享受这份爱带来的,无限期的,永远不会再患得患失的甜蜜。原来无处漂泊的灵魂,并不是走错了路,而是阴差阳错,凭借爱的执念找回了自己的归处。
而灯火尽头,爱的那个人,对自己的爱,也从未改变。
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傅燕同觉得这也太他妈浪漫了,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血液上涌,他停下脚步,拥吻了祝以眠。蒋越野没有撒谎,原来祝以眠真的是他的童养媳。他对祝以眠,当真情深似海,就算拼了命,也要回到祝以眠身边。牛郎织女都没有他们坎坷曲折。
“?”大街上的,祝以眠不明所以,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迷迷糊糊的被他吻了一遭。人来人往,有人偷拍,傅燕同也没有上前命令其删掉,拉着祝以眠坐进车里,回家。
没想到,一打开门,竟然有惊喜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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