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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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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勉娓娓道来:“那日仙子当街解围,几日后,那几个小妖不知何故特意送上珍宝强行要我谅解,实不相瞒,我为经营一方产业也已积蓄多年,便借此机缘辞了寻香楼,置换了这间铺子。”
若芜摸了摸鼻子:“他们还得罪了我,怎么不送我珍宝呢。”
楼勉乍一听,怔了片刻,忍俊不禁道:“这铺中若有喜欢的物什,仙子尽管取用,虽算不得奇珍异宝,这世上却也没有第二份了。”
说罢,楼勉转身走入柜台。柜台前原本立着个惟妙惟肖的木偶人,这时“噔噔两下退到一边。楼勉便从柜台下取出一只木匣子,只听咔嗒一声,木质匣顶挡去视线,只露出一截珍珠白绸缎内衬,他取了木镊子,将木匣子里的东西转入一个小巧锦袋,若芜走近几步,便见他已收起木匣子,将锦袋呈于面前。楼勉道:“这无香丸连续佩戴三日可除尽沾染气味,仙子不妨一试。”
他说的诚恳且轻快,仿佛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若无不大好意思白拿他的东西,便道:“我取一物与你换。”
她探入乾坤袋翻找一阵,总算摸索出来一件物什,白团子似不大乐意,咬着她的衣角扯了扯,若芜将碍事的小脑袋瓜拍开,堆着笑脸递出。
那东西破破烂烂,倒像是地上捡的棍子,细一看又像铁杵磨成的小棍。楼勉明显地一愣,随即笑道:“从未见过如此形制的簪子,仙子品味独到。”
若芜将香丸锦袋收入袖中,嬉皮笑脸道:“当然,这是我亲手打造的,别看它模样丑陋,关键时刻可以做武器用,说不准能救命。”
上一次,楼勉被那几个小妖以多欺少,若芜寻思着多个防身武器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这小玩意儿是当初和雀凌一块琢磨奇门之器时打造的,后来若芜嫌这些东笨重,遂懒得继续钻研,便也就只此一支自己从头到尾精心打造的暗器。
楼勉:“九头蛇一族确实容易招惹是非,多谢仙子了。不过,多亏君泽大人执山,妖民对九头蛇的态度由开始的厌恶渐渐变成两边割据,一部分认为九头蛇血统混杂,而另一部分则完全接受,甚至认为九头蛇与蛇族同属一脉皆为尊贵族类。这日子也还过得去。”
若芜想起玉姬劫人的那岩洞石刻中,九头蛇一族原本不为蛇族所容,如今依然闲言碎语不休,怕是没个几百年,现状是不会改变的。若芜:“这地方若真容不下九头蛇一族,不妨去别的地方。”
楼勉:“相较于阴勺山,这里是最安全的。”
若芜:“为何如此说?”
楼勉:“那些留在阴勺山的九头蛇一类,这百年来非死即伤,想来有什么相克之物。”
若芜:“对了,你可知道九头蛇一族有这么一号人……”
若芜把在那洞窟中看到的九头蛇少年的故事简略说了一遍。
楼勉:“这是很久以前关于九头蛇由来的传说,确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从未听闻他出现过,自打万妖山封山之后,更是连传闻都销声匿迹了,这人若还在,定早就改头换面了。仙子何故关心此人?”
若芜:“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人挺惨的。”
重新获得两筒材料,若芜不再多逗留,匆匆领着白团子回崇吾殿,君泽正躺在院中晒太阳。
“看什么不正经的小人书呢。”若芜拿走君泽脸上的书卷,翻了几页,是一些仙云轶事。
君泽淡淡瞥过去,眉头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又去哪里沾花惹草了?”
“你监视我?”若芜把书卷塞回他手上,不答反问。
君泽扫了一眼掌心滑过的指尖,轻哼道:“本君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他瞧着似是心情不错,若芜趁机向他讨要托他去寻的丹青材料:“我要的东西呢?”
君泽慢悠悠道:“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要关心?”
若芜沉思一会儿,果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小九今天还没吃东西呢!”
君泽气闷:“……你!”
若芜扭头就朝小厨房走,衣角却被什么东西勾住,她边回头边下意识一扯,却听到一声清晰的抽气声。她转头一看,一缕衣角从君泽指尖滑过,他低着头,神情难辨。
“怎么了?扯到伤口了?”若芜三两步走回他身旁,微微俯身,两指探入他腰间革带,轻轻一拨,便打开了结扣。
她动作利索,君泽愣怔间,革带已被抽开,他随即捉住她的手腕,压下波澜的目光,微微抬起脸,道:“回屋里。”
若芜左右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顶多有只小狐狸:“又没别人,害什么臊?”
回了西院后就缩回住窝的白团子,适时的呜咽了一声,以示存在感。
于是,君泽的脸色青了一青。
若芜无语,只好顺着他先回了偏殿,顺着他关上了门,顺着他坐在榻上。这才被允许查看他的伤口。
若芜扒开他的外袍和里衣,“虽说男人在外要自爱,但也没见过你这么矫情的男人。”
君泽憋着气面露鄙夷:“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赖在别人院里的狗。”
若芜噎了噎,揭下他的绷带,伤口虽还是一片狰狞,却浅浅覆上了一层粉肉,约莫是药效起了作用,恢复便只是时间问题,她看了一会,忽然抬起脸颇为认真地道:“那是漂亮小狐狸。”
她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认真。说完,若芜复又低下头,在他伤口重新敷上剩下半罐子灵药,仿佛那一瞬似恼火似委屈的神色从未出现过。君泽眼波微漾,随即又归于沉寂,喉咙忽地一阵发紧,连语气都带了几分不易察觉干涩:“那我是什么?”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谁人不知他是妖王蛇君。若芜却指尖一颤,快速扫了他一眼,道:“妖王大人,小仙哪有资格对你评头论足。”
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夕阳折进来的光都有了声音,毫无忌惮的噼啪作响。
直到若芜鼻尖撞上他肩头,磕磕碰碰缠上一圈绷带,妖男微凉的掌心忽贴上脸颊。带着绝对的力量,君泽将她的脸轻柔地捧到眼前,缓声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若芜本该想到些什么,只是此时对上这张近在眼前的艳绝脸蛋,忽然脑袋有些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这妖艳脸蛋像剥了壳的鸡蛋又软又嫩,纤长的眼睫浓密舒展,衬得一对黑曜石晶光柔亮,不禁咽了咽,口中喃喃道:“你看起来有点好吃。”
“……”
君泽捧住她脸颊的手掌稍稍僵住,似是被这牛头不对马尾的话噎住了。若芜回过神,挪开视线,轻咳了一声:“我看你有的是力气,今日若要沐浴,便自己打理吧,我不管你了。”
若芜心虚地撇开他的手掌,还未起身,腕间一股大力传来,叫她一屁股跌回榻上,君泽又似前日一般,扣住她腰身搂在怀里。
因怕压到他才好一些的伤口,若芜当下也不挣扎,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胡说八道:“又怎么了,妖王大人,小仙卖艺不卖身的。”
君泽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住她下颌。
若芜却躲着逼人的目光,长睫低低垂下,便听君泽低低柔声道:“为何不敢看我。”
若芜极其坦荡:“我胆小。”
君泽轻笑:“仙官大人日日在我地界上横冲直撞,竟也有怕的时候?”
若芜心头一跳,不知他这话是否还有弦外之意,莫非他已知晓她这枚细作在潜伏绘制《妖山堪舆图》。她办事虽看起来粗枝大叶,其实最是小心不过,细细回顾一番,并无不妥之处,应当不会落人口实。
正胡思乱想间,眼眶上落下羽毛般一吻,若芜脑袋一缩,紧紧闭上眼,战术性后移,然而那手掌又覆上后脑勺稳稳抵住不许她动弹分毫,君泽近乎蛊惑的声音送入耳畔:“仙官大人不愿卖身,可我愿。”
不待她深入思考,那冰凉柔软的唇瓣又辗转落在眼睫上,仿佛用尽温柔地盖了个印,眼皮上湿润的触感无法退却,绵绵软软一路落入心间,覆在心头微微一颤。微凉好闻的冷泉清味继而拂过脸颊,似缓缓犹疑,最后落在唇上,霸道含住,轻柔撕咬。
略带甜意味的唇舌反复无度地求索。君泽的吻像他人一样,热烈和冷酷都是极致的,浓烈的索取,却隐约叫人手脚发软欲罢不能。
唇上是柔软的纠缠,身前是铜墙铁壁的胸膛,若芜不知不觉就扶上去掐了两把,她掐得越重,君泽便吻她更深,迫使她仰起脸承受更多,直到她受不住。
一吻分开。若芜气息乱了,双唇无力的发麻。头顶落下的气息也略显凌乱,那手掌仍搂在她腰间轻抚,惹得人青天白日泛起遐思。她缓了一会儿,坚强呼喝道:“我、我想起来了,小厨房还有两只叫花鸡!”
若芜打起精神,运力推开他,转眼便起身拉开殿门,忽想起什么,转头憋出一句:“答应我的东西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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