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61 章
秘书领着三人进接待室,顾知时还没到。
宋景行对此心知肚明。
——顾知时是故意的。
无论是约在江船楼下,还是让他们等待,就是为了让他们体会当初宋修清所体会过的一切。
只是……
他轻轻地拍了拍母亲和妹妹,低声安慰道:“没事的。我回头会让人把照片全压下去。”
话一出口,心脏忽的揪疼。
当初……
可没人帮宋修清。
许如愿并不因刚刚的闪光灯而忧愁,她扶着额头,眼神紧紧盯着门,期待着也许下一秒就出现的人。
她同样一夜未眠。
许如愿翻来覆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告诉他,告诉那个被她冷眼的孩子……
她一直在等他!
许如愿深吸一口气,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不知等了多久,门咔的轻响,许如愿一直在等来人,她猛地站起,却差点被椅子绊倒。
椅子把手突出,猛地戳中她侧腹,生疼,但她顾不上这些,快步就向门口冲。
但门口显露的人影让她失望了。
是顾知时。
宋景行大步走上前,沉声:“我弟弟呢?”
在他身后,宋攸宁四处张望,视线试图越过顾知时,在门外或走廊尽头找到想见的人。
可只有空荡。
三人齐刷刷看向顾知时,焦急而忐忑。
顾知时嘲笑:“再看多少遍都没人。”
他挑眉:“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他会想见你们?”
宋景行:“你!”
许如愿声音已带有哭腔:“顾总,麻烦你和修清说一声,妈妈知道错了。我是真的想见他——”
宋攸宁连连点头,恳切地:“能不能告诉他……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成为合格的妹妹。”
宋景行深吸一口气,对顾知时道:“无论如何,我们和他都是一家人。之前是我们错了,我们只希望能够好好补偿他。”
顾知时视线梭巡过三人,他挑起唇角,讥讽地:“现在才知道他是你们的家人?”
三人哑口无言。
宋景行声音低哑:“那都是……误会。”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捣鬼,他们不可能误会宋修清,也不会因此残忍伤害自己的亲人。
顾知时:“那都是你们自己搞出的事,和他没关系。”
“也许在那件事上,你们是受害者,可在这件事上,他是受害者。这本就与他无关!”
“难道你们想用自己的苦衷,让他就此原谅——实在可笑!”
许如愿默默垂泪。
宋景行的脸色很不好看。
顾知时说的没错,无论有多少理由,他们伤害宋修清的事实始终无法改变。
但至少,他们还有弥补他的机会。
“我知道你的意思。”
宋景行道:“我不奢求我和他回到从前关系,我只希望能尽可能改正我此前犯下的错。”
他顿了顿。
“……就算他不愿意原谅也没关系。至少,我必须把他失去的还给他。”
宋景行知道他们做的有多过分,他只希望能用这些补偿来建立和宋修清的联系,来日方长,也许总有一天,能再见到宋修清。
顾知时一眼就看出了宋景行的打算,他态度强硬,直截了当就戳穿了宋景行幻想:“他说不想再和你们有关系。想补偿什么一次性整理好,别拖拉,弄好联系我。”
宋景行:“……”
顾知时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去,又挥挥手示意秘书送客。
看着他离去背影,宋攸宁实在忍不住了,向前几步不忿质问:“你凭什么代表他!万一他只是嘴上说说!?”
那背影停了。
男人转身,一字一句:“凭我是他认定的家人。”
许如愿:“?”
宋攸宁忽然想起那张照片,她鼓起勇气喊道:“是不是你强迫他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他喜欢女生!”
宋景行虽没说话,但表情传达了相同意思。
顾知时勾起唇角,视线扫过三人:“是啊。幸好有人逼得他走投无路,只能委身于我。”
宋攸宁:“……你、你个变态!”
顾知时嗤笑一声:“你还真信啊,小妹妹。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家,一点也不珍惜他。”
字字扎心。
宋攸宁当场又红了眼眶。
宋景行正低声向许如愿解释。
许如愿神色复杂,在顾知时进电梯之前,冲着顾知时背影,她大声道:“即便你是男的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你对他好——”
顾知时:“那是当然。”
电梯门缓缓关上,遮住了他愉悦的脸。
顾知时毫不在意整哭小姑娘,震撼许如愿的事,哼着宋修清新专辑,悠哉悠哉就翘班回家。
他倒是溜得快,等倦怠的记者狗仔认出他的脸,这人早开车驶远了。
也因此,宋景行三人一出门,就被各种长枪大炮围攻,好不容易才脱身。
宋攸宁忍着声音默默哭了一路,头疼得厉害,回到家躺床上,又呜咽着浸湿枕头。
宋景行和许如愿在客厅商量。
宋景行:“我想……把股份转让给他。”
一路上宋景行想了很多,想来想去,却也只想到这个。
他不懂音乐行业,但有钱总归不是坏事。就算现在不缺,说不定日后宋修清就会需要。
——这也是他唯一能给出的。
许如愿迟疑着:“那你日后怎么办?”
这是默认了宋景行的主意,只是未免担心大儿子。
股权交替,宋景行自然不再是宋氏集团董事长,可这是他从小到大的责任,骤然消失,许如愿害怕他在迷茫之下走极端。
宋景行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许如愿:“我给攸宁留一半,剩下的也一并转给他。”
和他们不同,宋攸宁只是个普通学生,她仰仗的一切都来自更年长者。
她不知道该如何补偿。
缩在床上,她抹着眼泪,把袖子都弄湿了。
哥哥永远不会原谅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宋攸宁就忍不住哭。
大哥和妈妈在客厅,想必同样为难,现在她唯一能依赖的,也就只有非亲生的哥哥,宋清晏了。
她给宋清晏打去电话,哭着:“怎么办,清晏哥。他不要我了——”
接到宋攸宁打来的电话时,宋清晏正在尚未开工,且日后也不会开工的工作室里。
他投入大笔资金装修的工作室明亮优雅,但此刻,室内只有他一人。
宋清晏站在钢琴前,听宋攸宁哭诉。
练了十多年钢琴的手指满是茧,他脚踏消音踏板,轻轻按下一个又一个琴键,脑海里与之同步想起对应音符。
宋攸宁:“……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原谅我……”
宋清晏打断了她:“原谅你,然后呢?”
宋攸宁一时语塞。
宋清晏的声音又轻又快:“攸宁,做过的事无法撤回。他和我们之间,终究有裂痕。”
宋攸宁哭着:“可、可不能修吗?补上缝隙,我不想失去他。”
“……难道你拥有过他?”
宋攸宁哭得更大声了。
宋清晏合上钢琴盖,说:“攸宁,你该长大了。”
他垂着眼睛,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和宋修清并肩坐在一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宋修清有那样骇人的天赋,快活又矜持地向他炫耀琴技。
宋清晏平静地:“人总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攸宁,如果你真的想让他原谅你,就向他展示你的诚意。”
他轻轻地笑了:“给他……你所拥有的全部。”
宋攸宁并未完全听懂宋清晏的话中之意,但她记住了诚意。
宋攸宁没有宋修清的联系方式。
但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诚意,有很多途径。
宋攸宁抹去眼泪,从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敲下自己想说的话。
最开始只是对不起三个字。
但思绪随之蔓延,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被她写下。
直到看着一行行字,她才发现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和家里的其他人不同,她对宋修清的恶不来自误会,只是纯粹傲慢。
她不过是把幸运视作理所应当,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优绩定义下的失败者。
一切不过是宋修清与她想象中的哥哥不同。
眼泪滴在键盘上,宋攸宁敲下最后一句话,看着热搜上宋修清的名字,毅然决然点击发布——
她能预料即将到来的风暴。
但她必须承担。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