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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故友重逢
“前些日子我自己制了一盒香,可沉香用料过猛,反而将其他料的气味盖住,梅花拟香,到更像是拙劣版,味道也极其怪异。”丹棠不禁叹气,从梳妆柜上拿出漆雕如意纹香盒,纤指勾了一指盖,招手姜蕖过来,“你来闻闻看。”
姜蕖凑近了些,闻见极淡的梅花香,她想起曾看过的书卷,里面介绍过这种香。
雪中春信。苏轼创制的梅花拟香,混合沉香、丁香、甘松等,模拟雪中梅花的冷香。需在寒冬腊月合香,利用低温使香气内敛,《晦斋香谱》称其“清绝不可仿”。
没想到徐山松竟能一一复刻出来。
“是吧?很特别的香。”丹棠见姜蕖震惊神情,她又转身寻了一个盒子,用另一个指盖抠挖出一点,递到姜蕖口鼻下,“你再闻闻这个。”
这次的香味不似前面那个清雅,尤其是沉香味像是足量,沉闷醇厚。
这味道……似曾相识……姜蕖想起了,那日发现徐山松的碎尸时,似乎也有这样的味道。
这一盒许是她自制的。
一般香料留香时间不过两个时辰,尤其是雪中春信这等清雅的香,但若是加了过量的沉香,留香时辰可往前推一个时辰。
不知道仵作那边推出了具体死亡时间没有?这也许是一个线索。
姜蕖面上不以为意,实际将此线索牢牢记心,说不定对破案有所帮助。
“是挺不一样,果然香似梅花,很是好闻。”姜蕖赞叹道。
“可惜,只剩这么一盒了。”丹棠说。
姜蕖不置可否,离开时在楼梯处遇到了烟雨。
许是发生命案的缘故,烟雨整个人依旧怯生生、我见犹怜地模样,她见姜蕖颔首示好,擦肩而过之际,姜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就像是……雪中春信里,甘松里浓烈松香有些刺鼻。
这……不会是巧合吧?
带着这疑问,姜蕖出了暖香阁后拐弯去了集市,她将这三种香料买回,找了一本制香的书,试图还原出烟雨身上的香味。
时过一天,废寝忘食的姜蕖在经历数次失败之后终于调成了烟雨身上的香味,如此验证了,她也在用雪中春信,只不过……是她自制的?
她与丹棠是好姐妹,丹棠与徐山松是相好,那为何用同样的香?难不成是姐妹情深?不分彼此?
姜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惊,总觉得怪怪的,但说不出来哪怪异。
她不想出门,将自己的推测,便写了封信托人送到衙门交给唐砚知。
榛州又在风雨谣言中度过了几日,这几日细雨淅淅,深秋的雨总是冰冷刺骨。
衙门派人来传话,说是案件有了进展。
姜蕖听着欣喜,刚想跑出去,硬是被李岐拉着,填了一件风衣才让出门。
饶是天色蒙蒙细雨绵绵,衙门门口仍是围满了许多看客,她撑伞而来,众人见她,自觉让了一条道,面上尽是避嫌之意。
姜蕖恍若未闻,直直走进公堂之中,见乔娘子、丹棠、吴大娘皆在场,没想到,连烟雨也在,她心里明了,唐砚知这是将案件一次性审理清楚。
可几起案件看似并无直接关联之处,听闻他近日研心勘察,努力破案,如今又顶着压力将这几起悬案一举攻破,若成了众人赞他才力过人,不愧是前刺史,若不成,怕是真真背上酒囊饭袋的迂夫子的臭名。
唐砚知坐于公堂之上,见姜蕖进来,朝她投以一个温和的笑,接着敛起笑意,拍了拍惊堂木,审案开始。
“今日将你们同招至此,是想着把悬心多日的案子一并破了。”唐砚知说着,便将目光移到丹棠身上,“那便先从丹棠姑娘身上开始吧。”
“丹棠姑娘,你与徐山松相识三年,相恋两余年,如此狠心下手,心里真的无愧吗?”
唐砚知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丹棠更是诧异,她瞪直了眼,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反驳道:“胡说!不是我杀的他!公堂之上,大人说话可要有证据。”
“证据便在这幅画中。”唐砚知将那张梦境的画卷展开,说道,“我不信什么鬼神怪力,更不相信一幅画就能定人生死。经仵作验尸,徐山松死于九月十九,也就是距离发现碎尸的前一夜,约莫丑时左右,死因是一刀毙命之后分尸。”
“这几日我几番去察看尸身,发现那致命刀是从后背而入,且同一位置有两道伤口,伤口深浅不一,据仵作推测,第一刀是浅入,发现未致命之后又补了一刀。”
“按大人这么说,我一弱女子,哪里有这力气和胆量?”丹棠立起身,抬手擦拭了眼角泪珠。
“你有,因为你是趁其不备所致。”
“大人可是忘了,那夜我有不在场证明,证明我没有行凶的时间。”丹棠说着还指了旁边的烟雨,“烟雨可为我作证,那夜我并未离开暖香阁。”
被指证的烟雨手心冒汗,控制不住地身体颤抖,她说话都利索:“回……回大人,丹棠说的……确实如此。”
唐砚知嘴角上扬,仿佛是意料之中。他继续说道:“那夜你的确没有出暖香阁,但你特地将徐山松约了过来,没走正门,是从后门悄悄而入。暖香阁夜晚热闹,即便有个人经过也不足以引起旁人注意。”
唐砚知派人打听了,那天丹棠抱恙并不接客,一直在阁里房间里从未出门。后来又派人带着官印去房间里搜索,除了搜查出姜蕖所说的那盒刺鼻的雪中春信,还敏锐地在床榻尾出的床幔底下,发现了两滴血迹。
“你们近来产生了矛盾,你假意温柔靠近他,在他最放松的时候用匕首捅了他,而我们发现他尸块并拼接成尸体时候,发现他的衣物上沾了一股奇怪的香料,那香料便是出自你闺中之物,而香料留香三至四个时辰,时间推测,当时他正与你一起。”
听到此,丹棠脸色突然间变了,即便她强装镇定,但姜蕖还是看到她心虚的眼神闪躲,她反驳道:“我为什么杀他?我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背负性命!”
“因为你发现他并不能给你想要的,本想好聚好散,但他不肯,甩不掉那就解决掉。”
唐砚知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瞬间将丹棠心态搞砸,她一下瘫软在地,既而苦笑出声,她笑自己也哭自己。
“这些,都是你告诉绘梦师的信息,包含你口中所谓的“梦境”推测出来的。只不过我有几件事不明,在行凶之前来找绘梦师,说出这些并做了这样一幅画,这不是明着将嫌疑往你自己身上推吗?还有,你一个人,是如何将尸体运出暖香阁后分尸,又将碎尸分布城中各处的?”
丹棠哭声停止,她呆愣着,似乎有一种心如死灰之态,她索性不再争辩,说道:“没什么别的目的,许是心里设想了许多次,于是日有所想,的确做了那样一个梦,便想画下来罢了。”
“谁是你的帮手?”唐砚知质问道。
“大人不是查过了嘛,小女孤身一人在这世上,并无其他人帮我,只不过花钱请人办事罢了。”
公堂之上突然传来啜泣声,众人被这声音吸引,皆看过去,只见柔弱无力的烟雨此时泣下沾襟,哽咽着说:“棠儿,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丹棠却对她的惋惜置若罔闻,她缄默着并未说话。
根据丹棠所述线索,她花钱雇的人不仅有暖香阁小二还有外面接应的人,有人打掩护所以没人发现那一夜发生的事。唐砚知派人去抓皆钱办事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许是早已离开榛州,再想抓住怕是难。
此案由此结束,唐砚知命人将丹棠带入牢中等候发落。
丹棠被走后,烟雨这才起身,她停止了哭泣,眼中由水雾转为清明,面容还是那般玉软花柔,身子却骨软筋酥,一副要被风吹倒的样子。
"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姜蕖见此,放心不下,走上前去要搀扶她,“烟雨姑娘,要么晚些,我送你回去吧。”
烟雨顺势侧了个身,避开了姜蕖的手,她转身朝她行了个礼而后婉拒她的好意。
正是这一转身,姜蕖从这顺带过来的风里,闻见了熟悉的味道。
雪中春信。
姜蕖喊住了正要离开的烟雨。
“雪中春信,是他给你制的吧?”
这位“他”是谁,在场除了姜蕖和烟雨,无人知晓。
倒是这一插曲,一时间又引起了躁动。
烟雨转过身来,脸色更煞白了些,道:“姑娘说的他,是谁呀?小女并不知情。”
可姜蕖全都明白了,那日从丹棠房里出来的时候,在楼梯处碰到烟雨,闻见她身上有股类似雪中春信但松柏放多的味道,姜蕖猜测,烟雨也喜欢这香料,但徐山松一般不向外人售卖,于是她东施效颦想自己制作,却没做好。
而今日又从她身上闻到这香料,且味道纯正无比,除了徐山松,无人能制得这么好。
因此,烟雨定是还隐瞒了东西。
姜蕖将自己推测全盘托出,眼见烟雨从目光闪躲到强撑昂首,最终在唐砚知凌冽地目光下招了一切。
“却是如姜姑娘所说,身上这香,是我跟徐山松拿的。”
“外界不是说,高价他也不愿出,只愿服务丹棠一人吗?”
烟雨嗤笑一声,道:“自从丹棠心生与他分离的心,徐山松早就察觉,他不甘如此,故意向我示好,明面上我是丹棠的好姐妹,如此这般,他心里才痛快。”
“那你为何要接受?所有人都认为,丹棠与你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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