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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四
马车出京,往西北走了百里,直到日落西山,明功峪等人才寻到驿馆,稍作休息。
夜半时分,明功峪和衣就寝,突然听到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
等了片刻,没听见有人敲门,反而是门栓响动,门外的人在偷偷撬门。
明功峪惊坐起,拿起一旁的长刀翻身下床。
门栓下,一把匕首露出头,卡在凹槽处,一点点带着门栓移动。
明功峪藏在门旁阴影处,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刀尖朝下刃朝外,盯着移动的门栓,蓄势待发。
“吱——”一声,门被一双手推开,月光照着来人的阴影,投落在屋内。
在来人双脚踏进屋内的瞬间,明功峪踹了一脚,将门关上,手上的刀应声抬起。
“我艹!”
黑暗中,明功峪的刀落空,只差一点点就将来人劈成两半,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嘴里骂出声来。
明功峪听到那人的声音,怔愣了片刻,缓缓放下胸前的刀,点亮了房里的烛火。
“明功岚!你怎么在这里!”
烛火照亮逼狭的房间绰绰有余,狼狈坐在地上的不是明功岚是谁。
明功岚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向身后,好家伙!身后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层,但凡她穿薄一点,今天就得血溅当场。
“哇,早上还一口一个妹妹,晚上就拿着刀要砍死我,你还是人吗?”
“少来,你怎么在这?”明功峪将刀收归刀鞘,看破了明功岚插科打诨的意图。
“殿下,您还好吗?”门外,值宿的侍卫在敲门,“属下刚才听到您房里有什么声音,您没事吧。”
明功岚也听到了,双手合十,拉着明功峪的衣袖不肯放手,嘴型说,“别说我在这,求求。”
明功峪想了想,为了她的名声着想,没戳破明功岚的存在。
“没事,夜里水喝多了,你接着休息吧。”
“是。”
屋外的脚步声走远,明功岚松了一口气。
“今天你先在这休息,明天一早我让侍卫送你回宫。”
明功峪一句话,明功岚松了的气又憋住了,憋得面红耳赤。
“别啊,都走这么远了,再送我回头多麻烦啊,你就当多了张嘴,带我去边关溜一圈,再带我回宫,这不就省事儿了。”
明功岚企图掩耳盗铃,为了出宫溜一圈,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不麻烦,快马加鞭,明天太阳下山就让你吃上宜臻宫的晚膳。”明功峪老阴阳人了,那指定是不买账的。
“别这样嘛,你不心疼你妹妹了吗?”明功岚拉着明功峪的袖子,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抽不出来。
“呵。”明功峪一声冷笑,“别插科打诨,说服不了我,明天我就让人给父皇送信,把你禁足到大婚再出来。”
明功岚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想不到明功峪如此丧心病狂。
“咕~咕~”
寂静的夜晚,明功岚的肚子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有吃的吗?”明功岚被这声音打断了思路,整个人萎靡不振,“我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只吃了糕点。”
没办法,明功峪只好让明功岚换了身衣服,自己提着灯带她到驿馆的灶房去,幸好灶房放着明日的吃食,聊以果腹。
吃掉馍馍,明功岚缓了口气。
“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不乱跑。”明功岚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你自己偷跑出来的?阿娘知道吗?”明功峪问。
“知道,知道,我在宫里留了信,阿娘看到就知道我来找你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功岚一改在宫里嚣张跋扈的样子,乖得不得了。
见他逐渐松动,明功岚再接再厉,“你这一去要半年,后面去了封地,我们可就见不上面了,长这么大,我们还没分开这么远呢,你就让我跟着吧。”
明功峪看着明功岚,不太想带上她,但是又不能保证她会乖乖待在宫里,要是又跑出来,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思来想去,还是让她跟着安全点。
“那你晚上先在这休息,明天我让蓝二去给你找一身衣服,就当你是我的贴身内侍吧。”
明功岚现在还穿着他的衣服,袖子腿长了一截,怎么看怎么别扭。
“谢谢哥哥!”明功岚喜笑颜开,一口一个哥哥,嘴上抹了蜜一样。
“别贫了,快点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明功峪将床让给了明功岚,自己搬了几张长凳,拼成半张床,凑合一晚。
四公主出逃这件事,在明功峪有意纵容下,暂时没掀起什么风浪。
——
翌日,明功岚睡了个好觉,明功峪黑着眼圈,精神不振。
“殿下,您要不再休息一会儿。”蓝二看着明功峪的黑眼圈,以为他是不适应驿馆简陋的环境。
“不用。”
明功峪招招手,让蓝二附耳过来。
“你到旁边的镇子上,买两套成衣,按四公主的身量买,这件事,切记保密。”
蓝二吓了一跳,想起在明功峪房间瞥见的身影。
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说道,“殿下,这样不太好吧,四公主……”
“别废话,你做就是,有什么事我担着。”明功峪打断蓝二,再三嘱咐,“没有四公主,只有内监蓝四,你穿什么,她穿什么。”
“是。”蓝二在心里叹气,拿着银子办差去了。
马车上,同行的指挥史奇怪,怎么还多了名小太监。
“里面是?”
“是我们娘娘派来伺候殿下的,想来是担心路途遥远,殿下不适应吧。”蓝二装作叹气,解释道,“我干惯了粗活,伺候殿下总有不称心的地方。”
“这样啊。”指挥史皱了眉头,觉得那名太监女气太重了些,不似其他。
思及此,指挥史想通了什么,隐晦看了车内一眼,心中轻视更甚。
蓝二将指挥史的神情收入眼中,任凭他误会,也不出言解释。
——
一路上走走停停,因挂着王旗,周边宵小鲜有不长眼的。
就算是有哪些看不懂旗帜的,见着马车周边身配长刀的甲士,也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马车走了七天,明功峪觉得速度太慢了些,换成骑马,又策马行了三天,方见着山治府的高墙。
山治府因地处边关,常年受外族侵扰,防御的高墙不及京城高达恢弘,反而灰扑扑的,甚至有几处裂了大口子,用颜色不一的巨石勉强修补。
城墙分内外,围绕山治府,同周边的山峰组成了防护坚固的城池。
以内城墙为分界线,两边分出内外城。
外城很符合京城人对边关的印象,砂石满地,房屋用石头垒砌,灰色的砖瓦盖在屋顶,灰扑扑的,住在此处的百姓,也大多衣衫褴褛,破旧棉衣穿在身上,习以为常。
明功峪一行人,衣衫精致,铁甲寒光,看着就是身份不凡的人,周边的百姓纷纷避让,生怕一不小心冲撞了什么贵人,枉死在那刀下。
穿过外城,远远见到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过来。
明功峪停下脚步,观察前面的内城门,比起外城的栈桥,看起来坚固了不少。
那一队人马走进,明功峪才看到来人身穿甲胄,胸前纵横交错的痕迹,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铁甲,血腥味如影随形。
“敢问可是宁王殿下?”那马上的将领看着明功峪,出声询问。
“是,这位将军是?”
“末将山治府参将朱雄,见过宁王殿下。”
朱参将很傲,坐在马上,手拿缰绳,只浅浅朝明功峪抱拳行礼。
但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明功峪抬手,制止蓝二的发难,“临行前,父皇本王说过,朱参将多年戍守边关,战功赫赫,是我大景不可多得的将才啊。”
“陛下厚爱,末将不敢当。”朱雄话不多说,抬手请明功峪进城,“殿下请,兵屯在内城,随末将来。”
京城发的邸报,说了明功峪此行是行督军之职,至于真实目的是做什么,他们心知肚明,皇子皇孙,要么是混战功来的,要么就是来这找乐子,哄着就是了。
“这也太寒酸了吧。”明功岚走在明功峪后面,小声吐槽,“只带几名小兵迎接也就算了,知府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他们看不起我们啊。”
“知道就好,忍忍就算了。”明功峪也小声叨叨。
明功峪对这些并不关心,他比较在意的是,朱参将有没有派人主动出击,是依令行事,还是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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