溏心蛋

　　好甜，于白沙手忙脚乱，他想要支起身体，哪里有着力点呢？完全撑不到柔软的沙发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澈然的小腹被一片掌根轻摁了一下。

　　灯光是粉紫色的，暧昧地打着圈儿落在他们中间，落在于白沙慌乱的眼睛上。

　　贺知鬼叫的声响要破音了，他完整地录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场面，这是什么顶级视频！发出去就要这两个人身败名裂！

　　于白沙面红耳赤，只是这种场面下也见怪不怪了，毕竟那桃红和孔雀蓝的灯光深深浅浅照过一片，掩饰了他滴血的耳朵。

　　他勒令贺知不许把视频外泄，扑上去挠贺知的肚子，贺知怕痒怕得要死，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贺知决不会把视频发朋友圈！否则明天肖姐听写一百个英文词组。

　　于白沙勉强把他放过了。

　　贺知福至心灵，他笑眯眯地凑过去，哎呀我知道啦！你是怕我嫂子看见吧，你不是说嫂子是我认识的人么？放心了我真的不会发。

　　于白沙言简意赅：“滚。”

　　贺知砸吧了一下嘴，明明输了就要喝酒，赢得愈高兴就更要喝酒了，易拉罐环被他清脆地翘起来，路南觑了一脸他的脸色，不露声色地把那酒截下去了。

　　“喝这个。”路南给旺仔牛奶插上吸管。

　　贺知不高兴地拍开了他的手：“瞧不起谁呢！”

　　路南：“……行。”

　　他们又玩了好几轮，饶是于白沙，也喝了两罐有余，贺知脚底都打飘儿了，心里却门儿精。

　　他透着一双醉眼眯眼看手机，忽地卡住了路南的脖子，不是，路南一次没输过，这是什么欧皇体质！

　　又开了新的一轮。

　　贺知四，澈然四，于白沙五。

　　贺知鬼鬼祟祟地挤到路南身边——他以为自己很隐蔽，其实光明正大得不得了，路南正要掷一颗骰子，贺知不依不饶地截过来了。

　　路南露出一双疑问的眼睛。

　　贺知将一双作乱的手伸进路南怀里：其实他是想抓路南的手的，可惜醉鬼没什么身体平衡力可言，于是一阵乱摸，摸到路南小腹下灼热的身躯。

　　他又好奇地感受一下：“嚯，你还有腹肌啊！”

　　路南把这双手摁住了，语气不善：“你到底干嘛？”

　　贺知想了想，噢噢对，他把路南的手机拣起来，点了一下屏幕，帮助路南骨碌碌投出一颗骰子。

　　这人定睛一看：点数一。

　　路南瘫着一张脸：……

　　贺知非常高兴地拍起手掌，赖皮得不行，路南被他闹得没脾气了，干脆地从牌堆里抽了一张出来。

　　真心话：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贺知撇了撇嘴，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好嘛！路南这个冷冰冰的扑克脸哪有喜欢的人啊。

　　他醉眼朦胧，不满意地嘟了嘟嘴。

　　不料路南把卡背朝上，把玩着这张卡片，好一会儿没出声。

　　贺知疑惑地看过去：？

　　路南注视到他的眼睛，贺知有双猫眼，这时樱草黄色的光落在他眼里，眯起眼睛真像一只小猫，如果他笑一笑——路南这么想着——恰好贺知无意识地露出一点牙齿，就像是呆愣愣地勾起嘴角一样。

　　路南想不出了，他的心在这一点暖黄的微光溃烂了。

　　他松松地靠在沙发垫上，捉了一只抱枕在怀里，语气没什么起伏：

　　“有吧。”

　　他说这话的语调很平静，冷静得就像在说“这道题很简单”一样，恍若全然不知自己讲了什么惊天大料。

　　贺知张大嘴巴，下巴掉在了地上：“！！！！！？？？？？”

　　他一跨步过去，摇晃澈然的肩膀：“你说什么！？”

　　于白沙本来醉得差不多了，可是听见这话，和贺知的心情也差不多了。他几乎立刻竖起耳朵，路南喜欢谁？路南有喜欢的人？路南居然亲口承认了？

　　也不知道哪个问题更震撼一些。

　　可怜的贺知，刚刚才知道于白沙谈恋爱了，现在路南又有喜欢的人了。天塌了！他愣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悲愤的向澈然身上扑过去：

　　“呜呜呜澈然只有咱们两个了，只有你真是我好兄弟！”

　　澈然躲得非常利索，贺知只扒到了他的一片衣角，不止，澈然还十分嫌弃地把他踹开了。

　　“你那么重，想砸死我吗？”澈然舔舔上嘴皮，要被自己毒死了，“不要想着谋杀我。”

　　贺知狠狠地扔了个抱枕过去。

　　路南在旁边悠闲看着，漫不经心地瞧了澈然一眼。

　　-

　　走出KTV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路南一个方向，剩下三人是另一个方向。路南怜悯地看着澈然——看样子贺知和于白沙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澈然一拖二，头疼得要死。

　　路南叹一口气，把乱扑腾的贺知接过来，捞过一只沉甸甸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别乱动。

　　贺知含着酒精的滚烫气息扑在他的耳侧，黏黏糊糊着：“路南，你要送我走吗？我没醉，不用你送。”

　　路南嗯一声，作势要把他丢下，贺知就很赖皮地扒上去不放，带着酒气的滚烫的脸蛋埋在路南的肩窝，小狗一样蹭蹭：

　　“你真要丢下我，你舍得吗？”

　　他们打了两辆车。

　　相较之下，于白沙真是乖得要命，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澈然，他从没这么将目光黏在澈然身上过。

　　直到澈然看了他三眼，终于忍不住道：“怎么一直看我？”

　　于白沙伸手戳他的酒窝，傻笑道：“你好看啊。”

　　澈然挑起眉，隐蔽地勾起嘴角。

　　车窗外灯光明明晃晃，一车玻璃隔出来宝石蓝夜色，于白沙把头倚在窗那侧，车身颠簸晃动，他的脑袋磕的哐哐铛铛。

　　澈然就伸手过去，手掌抵在于白沙的脸侧，充当一个温热的缓冲带。于白沙缓缓地坐直，他伸手抓住了澈然的手。

　　澈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于白沙的头一点一点，不消片刻，又靠回了车窗上。

　　澈然干脆把他拨过来，叫他倚在自己肩膀上。

　　下车后，澈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依旧跟着于白沙往外婆家回。于白沙雀跃片刻，他醉酒时的脸真是藏不住一点东西，很高兴地哼着颠三倒四的歌，抓着澈然的手指捏。

　　到家，室内黑漆漆的。澈然怕于白沙摔了，想把灯摁开，于白沙扯下他的手臂，用双手环住了澈然的脸，轻轻亲了一下。

　　他嘀咕着：“我想亲好久了，在学校都没时间。”

　　澈然忍耐片刻，任由于白沙小猫一样，先舔舔自己的脸颊，不得章法地亲着他的嘴巴：他试图伸舌头进去，就像澈然对自己做的那样，可是一不小心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立刻哀哀地躲了一下。

　　澈然真忍不住，醉酒的于白沙主动又可爱，看起来鲜艳得任人采拮一样，软软搂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要融入澈然一样、义无反顾地纯洁地亲着。

　　澈然把人倒转来，抱到沙发上，以一个俯视的姿势亲下去。

　　热恋期的空气甜的冒泡，于白沙是八爪鱼，直直地黏在了澈然身上，他明明喘不过气了，浮木一样勉强吸了一口氧气，溢出几滴生理性眼泪，如同发了酵的蜜色缀在眼睛里。

　　他们几乎紧紧地挨在这一片角落，身体亲密无间地隔着一层校服布料。

　　于白沙再次轻轻吸了一口气，酒醉的人身体和骨头都是软棉花，眼神无辜又引诱，好像很纯净似的，他靠近了澈然的耳朵：

　　“澈然，你有反应了。”

　　澈然狠狠地碾过他的耳垂，白玉一样的皮肉被揉得血红，他喘息着翻身下来，准备去卫生间。

　　于白沙拉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我帮你吧。”

　　于白沙的唇色红得很艳，是澈然很大力吸吮后的颜色，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澈然，说着近乎勾引人的话，那么谁能坐怀不乱？

　　反正澈然不是圣人。

　　他的动作迟疑了几秒，就被于白沙逮住了空隙，他明明是软绵绵地拉住了澈然，根本没有力气——那么其实澈然也不想躲开吧，他任由于白沙犯上作乱。

　　没有灯，没有光，只有窗帘没拉，透着几盏零星的路灯光线。他们都蒙蒙地看不清黑暗中的轮廓，于白沙却像水一样滑落在沙发上，澈然在黑暗中垂眼站着。

　　于白沙微微坐着直起身，脸庞刚好面对澈然的灼热。

　　澈然清晰地看见他无辜的杏眼，两段狭长，中段圆润，总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澈然这么想着，然后任由于白沙动作，他的脚踝垂落堆积着校服裤子的布料。

　　于白沙手指很生涩，食指有薄茧，看来第一次这样有服务的意识，更不熟练了。

　　他漫长地坚持了十分钟，那一处比数学压轴题难缠得多，手掌心都被汗浸湿了——是汗吗？也不一定，还是没有任何松懈的意思。

　　于白沙仰起头，撒娇似的，抱怨道：“澈然，你好麻烦。”

　　澈然站在阴影里，脸部的线条崩的很冷峻，他已经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吸气声，这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沉沉地注视着于白沙的脸：“你自己要试，又先不乐意了。”

　　于白沙手酸了：“那怎么办嘛。”他仰视的动作看起来更诱人了，水色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眼柔软又轻忽，“我后悔了。”

　　澈然忍不了了，他哄着于白沙：

　　“那你叫我一声。”

　　于白沙又用那副无辜的样子表达疑惑：“澈然？”

　　澈然深吸一口气：“不是这个，换一个。”

　　于白沙的眼瞳流连出了琥珀色的浅光，他用被究竟熏得迟钝的大脑想了片刻，喘气时要银白的牙齿露在外边，无师自通地做出一副最柔软最想要让犯罪的模样。

　　他终于想明白什么，恍然大悟道：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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