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知春意

　　带着外来气息的手指冰冷，才碰上角，便惹来身下小龙颤抖，抖得连尾巴都圈不住，滑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挤在她跪坐的双腿之间。
　　原本雪白的鳞片也逐渐带上一层蓝，有些像当初龙角间涌现的电光颜色。

　　但她很快察觉不对。
　　小龙身上的气息变了。

　　成年龙的霸道气息瞬间冲破她设下的金光禁制。
　　来不及结阵，天边传来一阵电闪雷鸣之声，随着声音落下，龙瞳竖直，猛地将她卷起，飞入乌云滚动之中。
　　身旁是带着雷电的水汽，身下是滚烫的龙鳞。
　　龙粗重的呼吸声就贴在她耳边，比雷声重，更比层叠的云还要密，带着她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变动只在一瞬间。
　　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意识到要将小龙的气息锁住时，龙气已然四散。

　　神，寻味而来。
　　她飞快将还在喘息着的龙挡在身后。

　　龙神色带有初初成年时的睥睨之色，便是她对上之时也被这威压惊到，只是冰蓝瞳孔后带着一丝茫然纯真，才让她放下心来，还是那尾单纯的小龙。

　　金光罩入龙与她。

　　那些神围在宫殿之外，高声谈论着要将小龙如何瓜分。

　　贪婪的神。
　　她心中冷凝，眼光也逐渐冰冷下来。
　　而单纯的小龙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略带迷茫的呆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收敛着雷电气息，生怕伤了她。

　　这样干净清澈的小龙，决不能被那些神带走。
　　在人间她决定带走他的那一天，便已做好保护他直到他能自由天地之时。

　　来的神不算多，她心中有了打算。
　　刚从人间带回的金光，尽数祭出。

　　这一战，耗光了她积存的金光。

　　小龙看她的目光带着担忧。
　　她对他摇了摇头，只将内伤压下，示意自己没事。

　　这些神来势汹汹，不会就此罢休。
　　龙已成年，也该知道一些关于自己血脉的事情。
　　所以她将他是烛龙的事情告知于龙，并叮嘱他定要小心行事。
　　烛龙强大，成长期格外漫长，但她相信他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龙。

　　她为龙准备的灵草仙丹，前期以清心静思为主，而从海外仙岛带来的则多是可以激发龙灵力的绝佳药材。
　　再混合她的金光，便是最适合龙的灵丹妙药。

　　休息了一会儿，她便炼制了一炉，招呼小龙过来。
　　小龙很挑食。
　　但他从不拒绝她送上的东西。

　　他不爱吃那些花花草草，所以她便以金光柔和草药的味道，炼制出带有甜味的丹药。
　　看着如今高大威猛的龙，她笑了笑，谁能想到，这样的龙也会嗜甜。

　　夹着丹药的手指被小龙舔了舔，她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吞入丹药，而是衔着药，顺势也含着她的手指。
　　足有她半个身子大的龙首就这么定在她身前。
　　龙瞳中神色带有微光，一看便知他这会儿十分懒散舒适。
　　手指上滑腻腻的，好像看到他眨了眨眼。

　　都成年了，怎么还如此。
　　她欲抽回手。
　　他急了，舌头将丹药往外一推，反而裹住她的手指，不让她离开。

　　“阡。”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
　　平时，他几乎对她寸步不离，一个眼神一个抬手，他就知道要做什么。
　　也只有起了坏心思的时候，她才会呵止。

　　听到声音，他松了口，默默将药丸吞下，眼睛亮了亮，似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明明是条龙，做这个动作时，又像极了贪吃的松鼠，还没来得及生的气也就散了。

　　手指上都是他的口水，随手用了一个清尘决。
　　只是上头黏腻的感觉总是不散，她不由动了动手指。
　　心想，下次，还是让他自己吃吧。

　　她原本以为成年的龙不会如小时候那般粘人。
　　但事实是，他不仅没有自己的空间，还不让她有自己的空间。

　　早上睁眼能看到他偷偷放上来的尾巴尖。
　　晚上闭眼前，是他幽幽的眼神——因为不让他来寒玉床。

　　总之，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离去百年的事，致使他缺了安全感。
　　她反思，或许不该在他没有成年的时候就离开。
　　未成年的小龙总是患得患失的，成年了，也留下了阴影。
　　更何况，刚成年，便碰上了那些神，想来该是很不好的体验。
　　她为他找了诸多理由，便也由他这般。
　　想来，这种日子要不了太久，等他分化完三角，彻底成为一头无需受制于人的龙，大约也就厌烦了她。

　　毕竟，九天宫殿，实在太小，是无法给一条龙完整的自由的。

　　她对他一步退，步步退。
　　以至于龙到了后来，已堂而皇之爬上了她的寒玉床。

　　起因是因为那几日，龙贪多了丹药，心火旺盛。
　　加上龙角又开始分化，痒的厉害，整条龙不断在山谷中翻腾。
　　将她新种上的花草折腾的一团乱。

　　翻腾完，他又极为歉疚，小心翼翼的看她，龙鼻翕动，瞳孔微散，视线时不时的躲避，又在她移开视线的时候凝上来，像极了凡间做错事的小狗。
　　她叹了一声，挥手将花草恢复原样，又朝他招了招手。

　　等龙随她进了内室，她招来雨水，替他冲洗干净。
　　龙□□玩水，这个澡，洗了足足半日的功夫。
　　还溅了她一身的水。

　　她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只能去抓他作乱的尾巴。
　　摸上去，烫手的很，她这才意识到不对。

　　滚烫的尾巴灵活无比，却在她手伸过去的一刹那，主动钻入她虎口处，趁她不注意时，由上而下缓缓摩擦而过。
　　收拢了鳞片，并不膈手，只是原本冰凉的鳞片热辣辣的，有些像过了热水的虾子。

　　她低头，生怕这尾巴熟了。
　　却撞上他一眨不眨的双眸。

　　龙的神情，带着一丝奇怪的感觉。
　　好像不敢与她对视，飞快移开了视线。
　　只是他的尾巴却猛的收紧力道，将她手腕圈的死死的。

　　她稍一挣扎，龙又陡然松了力道，就在她以为他还会缠过来时，龙却摇摇欲坠起来，像是随时会倒下。
　　她赶忙去接。
　　抱了满怀的龙身，好在那硕大的头只看看抵在她肩膀上虚靠。

　　浓热的呼吸全吹入了她的耳蜗。
　　水光倒影中，便是她的面容也被吹得红彤彤一片。

　　她敛下莫名心思，将头贴在龙心处，那里跳动的不正常。
　　再看了看龙角，又长了一寸，掀开心口处的两片龙鳞一瞧，里头烫的不行。

　　这才急匆匆将龙抱去寒玉床上降温。

　　十数米长的龙，她抱着费力，原本龙尾会拖很长一截在地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偏要用尾巴尖缠上她的腰，整条龙都折了起来，一截腰腹在她怀里，龙头弯曲靠在她肩窝处，尾巴尖和腰腹的地方折了三折，从外头看，就像是把她包裹了起来。
　　明明整条龙都软趴趴的，非要逞强。

　　好不容易将龙放到寒玉床上。
　　龙又折腾起来。

　　他不肯放她离开。
　　尾巴尖缠上她的腰后就不肯松。

　　腰腹上热辣辣的。
　　冬日里被他弄出一身汗来。

　　龙也是满头的汗。
　　但并不难闻，他身上从来没有气味，有的只是无上龙息，她教他掩盖的法子，平日里总不肯用，偏要将这令人无法平静的龙息放出来，吓坏了那些山谷里的灵兽，还让她此刻无法静心。

　　龙上了寒玉床后愣了一会儿。
　　虽没有放开她，但是明显停顿了动作。

　　然而寒玉床上并没有将龙的温度降下，她腰上的那条尾巴尖反而越来越热。
　　她动了一下，突然一股重力自上而来。天旋地转，后脑勺落在寒玉床上，龙尾覆身，原本靠在她肩头的龙首猛然突到她的上方，距离虽然没有改变，但视觉上，却是满眼都是龙的模样。

　　竖直的龙瞳孔此刻是聚拢状态。
　　他很紧张。

　　满目的龙息，一呼一吸间都是龙的味道。
　　成年的龙竟如此难以控制自己吗？

　　“知，难受。”

　　龙张了张嘴。

　　她能感受到他的燥热，整条龙都在发烫。

　　好不容易挣脱手腕，去摸他的龙角，刚接触一点点，龙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猛然缩紧尾巴。

　　一向温顺的鳞片摩的她腰疼。

　　比起自己，她更关注龙的感受。
　　这还是龙头一次露出这样痛苦的神色——大概是痛苦的吧，不然也不会将她缠得那么紧，连力道都不收了。
　　束缚的力道从四面八方而来，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龙想把她碾碎。

　　她已经很好的收敛神色，但还是被龙发现了端倪。

　　只是一瞬，张开的鳞片又合上。
　　腰上力道退去，滚烫的尾巴尖松松的贴着，没再收紧。

　　“哪里难受？”
　　端正神色，她关切的望向龙。

　　龙扭了扭尾巴，扫过她的腰，吞咽了一下喉咙，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

　　是不知道还是不好说。

　　她没有多想。
　　伸手在龙身上按压。龙角很敏感，她没再去碰，摸了摸龙脸，上头的鳞片覆盖最为密集，除了烫还是烫，甚至随着她的触碰，变得越来越烫。
　　“是这里吗？”

　　龙摇了摇头，呼吸急促。

　　她继续往下，下方都可以算是龙的身子。
　　平时龙爱用尾巴的部分将她圈起来，这还算是她头一次触碰龙的上半身。

　　嗯，很敏感。
　　她摸的是龙内侧没有鳞片的地方——有鳞无鳞处都要看看有没有问题。

　　龙喘的厉害。

　　“呼呼，知......”
　　声音既痛苦又无措，和他的外形不符极了。
　　反差的她有一瞬的停滞。

　　但龙状似痛苦的神色还是让她更为挂心他是不是因为没有适应成年期而除了问题。

　　也不是这里吗？

　　继续往下，鳞片又密集起来，到接近中段的部分，后面的鳞片便是全身覆盖了。

　　她的手只是伸过去，就被一截尾巴拦下。

　　“不，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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