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情人

作者:一根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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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生日


      “猴子,看什么呢?”身后传来这样一道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思绪。

      侯正扬回身微抬起头和高淳对上视线,随即努努嘴示意她自己过来看,“是张老的墨宝,凌姐居然……”他脸上阴晴不定,语气嘲讽又刻薄,“啧,一个小丫头,真是舍得。”

      哦!张老?高淳被挑起了兴趣,三步并作两步,站到侯正扬身边。

      那里是一间小书房,说起来当初孔迦霈装修房子的时候,小书房应该是她最把握不住的房间,因此除了配备最基础的家具,书桌、书架、多宝格等,以及一些摆件雕刻,书房里一本书都没有。

      等到新主人住进来,高淳的脑海浮现出二楼小桌上堆得满满的课本、凌乱的卷子和草稿纸;而眼前除了电脑,最多的却是中学版英语周报。看来这位新主人使用房间时的分工还很明确嘛。

      书桌背后、斜对着房门的墙壁上,悬挂着那副吸引侯正扬注意的墨宝。

      云行流水、风骨洒落,行书二联“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及落款的赠陶燃小友,其下干支纪年,最下则是张老最少见的一方“小竹馆主人”章,确乎一副有价无市的绝品。

      原以为前有几百万的钻石项链打底,这屋里再出现什么贵重物品自己应该也不会太意外,但在大师之作面前,亦是只能沉默。就算知道张老是差不多看着凌楚谦长大的情谊,此刻高淳也和侯正扬一样只想说“真是舍得”。

      不过很快高淳就收敛了惊讶和叹息,只听旁边候正扬低低地,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颇有怨言,“柳姐姐今年再不去,可就真好看了。”

      高淳想到了一些关于侯正扬的流言,当下微微一叹,身前这个什么内情也不清楚的傻小子,她突然觉得还是得跟他稍微说两句。

      于是高淳组织了下语言,她说:“猴子,你想想这房子还是迦霈送给阿谦的呢。我知道你对微姐……这阵子阿谦闹得心里不舒坦,但你要识相点,别在阿谦面前提。”

      侯正扬阴柔的脸庞难看了不少,青一阵白一阵的,最终不甘、无奈又黯然地自嘲,“高姐我晓得的,我算什么啊。真惹了小凌总,我家老爷子要把我碾死的……”

      两人之间的私密对话并没能持续下去,因为脚步声响了起来,陶燃洗好澡,马上可以正式开始“变身”环节了。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高淳满意地看了一眼表,差不多她也到时间离开了——自己家里即将迎来一队同样的专业人士。不过走之前她call了一名助理过来,代替她守着。

      像是最后的不放心,高淳再三叮嘱:“八点有人来接你,八点。”

      然后又嘀咕着说什么幸好今年没飞到香港上游轮出海,否则证件倒还好说,但只怕瞒不住阿谦,带不了你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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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低调地在车流中行驶,经过三处拥堵得走走停停,然后向左拐上一条岔路,尽头出示了证件后,驶入了有哨兵把守的广阔院落。

      高淳在侧门口接上了陶燃,这一刻她才在心里舒了口气,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

      随即又在心里小小地吹了个口哨,不得不承认侯正扬团队一下午的忙碌成效非凡,如果说对着侯正扬称陶燃公主不过是句调侃,六小时后单看外在可以说勉强配得起了,麻雀变凤凰嘛。

      只是由赵祺赞助的天空蓝礼裙,漂亮归漂亮,相对这个年纪的日常装扮,略微有那么点暴露,希望阿谦不要介意。

      穿过灯火辉煌的小厅和壁画长廊,高律师几次打发掉扑上来的“熟面孔”。他们跟高淳打招呼,眼珠却瞟过来,落在陶燃身上,因为某种欢场的默契并不发问,高淳亦不主动,由着自以为是的暧昧沉淀。

      这些人离开,她像没事人一样闲聊,这间宴请过什么人,那幅壁画又是谁的大作,末了路过两扇对开的华丽木门,随意一指,“呶就这个厅,不过现在不能带你进去,惊喜可不能这么早就暴露了对吧?”

      乘电梯到三楼,高淳打开房门,示意陶燃进大套房里等,她好声好气地说:“开场舞和致辞都过了,现在正是无聊的时候,你在这儿待一会儿,我把阿谦引上来。”

      呆坐在房间里,四周黑漆漆的,窗外是漫天的彩光,仿佛回到第一次见凌楚谦那天,也是这样的房间,她压抑着疯狂滋长的恐惧和逃跑的欲望,迎接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命运,即将由他人摆布的命运。

      脚步声咚咚咚地响,不是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兴奋的客人在走廊里闹哄哄的,而高淳的声音越发清晰,“寿星公快点走,真的是好事。”

      众人嘻嘻哈哈地把一个人影推进了房间,显然七手八脚得下手力度不轻,推得那人影一个趔趄。影子回身作势要打人,高淳眼疾手快开了灯,“快看看你的礼物。”

      凌楚谦瞪她一眼,方才站直了,一边平整衣襟一边回转身体。

      长久的黑暗中突如其来的灯光亮如白昼,刺得陶燃一瞬间眯起眼睛,再睁眼时,照面就是今天过生日的金主,她睁圆的眼睛,微讶的表情。在她身后,她的小团体兴奋地推搡打闹挤成一团看着热闹。

      甫一看见房间正中竟坐着个人,这个人还居然是陶燃,凌楚谦呆了足足五秒。她猛地回头,堵在门口的一干人等个个冲她夸张地挤眉弄眼,小凌总一个个指过去,“你们……”

      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高淳露出一抹促狭又不怀好意的微笑,摊开双手道:“surprise!给你的惊喜,不用谢。”

      凌楚谦说不出第一时间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惊喜吗、生气吗,也许还有一点歉意,但最终挫败放弃,便挥手赶人,“把门关上,赶紧走。”损友们蹿得比兔子快,“砰”的响声隔绝了外面喧闹的人声。

      保持着背对陶燃手放在门把手的姿势,凌楚谦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锁门转身,定定注视着沙发上穿着稍微有些暴露的礼裙、裸着肩膀和大片胸口肌肤的少女。

      陶燃低垂着头,头顶盘了发,珍珠的光泽打在她耳边和颈下,为她平静的脸庞染上梦幻的颜色,就像一个等待王子的睡美人。

      明明小情人什么也不穿的时候她见得多了,此刻凌楚谦的眼睛依然泛起了惊艳的颜色,滚动着浓郁的心火。沉闷了一整晚的心湖,就这么被撩起波纹,金主喉管动了动,只觉口干舌燥。

      陶燃感觉到了她灼热的视线,咬咬牙抬起头来,四双眼睛有了一个短促的对视,竟是凌楚谦首先挪开了目光。

      她的脸上漫上一层可疑的红晕,俊俏的容颜更加姝丽。嘴唇浮上一点笑意,面庞上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欢喜神采,薄薄的唇瓣阖动,吐出一句,“她们把你带来了,也不告诉我……”

      试图压抑却千丝万缕流泻的情感转化成无奈又无措的话,不像是见情人,反而有种网恋对象第一次见面的那种羞意和局促。

      “是不是等了很久?”凌楚谦终于舍得离开门前,挪到床边,弯下身子,和陶燃的视线平齐。

      “你吃东西了没有?今天负责冷盘和甜品的厨子是外国来的,我下去给你拿。奶霜布丁怎么样,还是可丽饼?要不来点热的吧,馅饼配甜汤也不错……”

      凌楚谦有些拿不定主意,既想把自己觉得好的都拿来让陶燃尝一尝,又想她说出一个答案来终结自己的选择困难症。

      然而,陶燃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脸上是一个有点淡又有点难看的笑,“我可是您的礼物,您不来拆吗?”

      这句话就像引线,点燃了凌楚谦躯体里伪装的、脆弱的克制。

      明明还是那个金主,但当映在瞳孔中的那道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陶燃竟像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浑身紧绷起来。酒味、烟草味、混杂在一起的香水味,如此近的距离下,首先兜头扑了陶燃满怀。

      金主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另一只手的指尖不偏不倚,落到陶燃唇上。少女的唇瓣清透饱满,因为口红有些微微的黏着感,吐息之间, 指尖受到的吸力让人只想将自己的印上去。

      凌楚谦用唇舌纠缠着年少的情人,边亲边搂着她跌跌撞撞向里间走去,快到目的地她牵起她的双手搂上自己的脖子,左手手掌覆在陶燃后脑上,压着她向后倒在了大床上。

      两手支在陶燃脑侧,眼里两簇小火苗在她脸上逡巡,看够了才珍视的俯下/身,一边嗅来闻去,一边含含糊糊,“别听他们瞎说,我只是不方便让你来……”

      直到陶燃有点喘不过气了,试着推她手臂,她才翻下来,和陶燃肩膀贴肩膀,身边人急促的喘息声中,凌楚谦摸索几下,找到陶燃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

      过一会儿凌楚谦轻蹭陶燃玲珑白雪似的光滑肩头,听着她的心跳声瓮声瓮气地说:“真想和你回家去,可我们得在这里待一晚,好吧我来帮你卸妆,然后赶紧换掉这该死的低胸装。”

      她拿起卸妆棉,让陶燃坐过去,动作和缓,专心致志。陶燃被凌楚谦托住下巴抬起脸,她看着她,世界似乎只剩下她抿紧的唇、清明的眼,连那些恼人的气味都一起消失了。

      “好了,”凌楚谦拍拍她的肩,“现在去洗个澡,嗯?正好我得下去一趟,不能让主人家失踪了。”今天微姐姐在,她会理解的。

      凌楚谦再次带上房门的时候陶燃的洗浴活动已经进入尾声,基本只差吹头发了。

      浴室里仍然雾气缭绕,浴缸中小情人帮她的金主放好了热水,燃起了蜡烛。

      凌楚谦享受小情人的体贴,而且并不遗憾没能和她一起泡。就算陶燃发来邀请,凌楚谦也不会想着鸳鸯浴然后趁势共赴巫山之类的浪漫剧情,一整晚的迎来送往、虚与委蛇耗尽了她的精力。

      二人再度躺回大床,瞪着天花板,凌楚谦感受着小情人的重量落在自己臂弯里,只是枕着,距离不远也不近。

      没人说话,屋里却没有半分尴尬,两人胸腔一起一伏,最终处于相同的频率,呼吸也纠缠在一起,空气中的味道越发暧昧,直到——

      “您这就离席了,不要紧吗?”

      “没关系的,没有我,那些人也会让这个宴会继续下去,何况……”凌楚谦停了停,半是自嘲地补充,“我不出现大概是更好吧。”

      说这句话时凌楚谦看上去多了些落寞,不复之前的欢快。凌之扬的虚伪,柳家人的微词,和柳静微的做戏,幸而高淳给了她一个惊喜。

      “他们总得让我在这一天开心一次……”低沉而带点磁性的声音咚咚地敲在陶燃心口上,年长者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复杂又柔和。然后她翻身侧躺,伸长了手,撩起陶燃的一缕长发别在耳后。

      如雷的心跳声里,陶燃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被馥郁到多一个眼神就将燃烧起来的空气包围着,她几乎沉醉在凌楚谦营造的过分的亲密感里,渴望同她靠近,差一点就要放任自己主动扑上去。

      理智回笼让她操着听起来还有一丝急切的声音,将能抓到的记忆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您今天送我的项链,可我没有礼物给您。再说您过生日,送我礼物算什么呀,还不如拿去做慈善……”

      “小家伙儿,哪里用得到给你的那份,我母亲名字命名的基金会和孤儿院,现在的会长都是我。”旖旎气氛一扫而空,凌楚谦仍然笑着,一边说话一边亲她的脸颊。

      接着略支起身,扳着指头巴巴地、邀功似的跟她数,今年基金会做了哪些工作,比如新建了希望小学,比如持续帮扶女童,比如为单亲妈妈、家暴受害者、家庭妇女提供的无息小额贷款。

      原本凌楚谦是把自己定位成出钱的大股东而不是慈善事业的一份子去介绍,但当着陶燃的面数啊数,竟也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感。

      陶燃的笑容逐渐隐去,“您那么慷慨,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不能大方一些,放我一马。

      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尖,可要是因为这个掉眼泪,就仿佛是示弱、是祈求金主的怜悯似的,在湿意泛上眼底之前,陶燃抿着唇将脑袋扭向了另一边。

      凌楚谦却误以为她在为自己坎坷不顺的身世而神伤,于是靠过去双手从后面围拢住她,女人摩挲着她的手臂,声音渐趋干涩,“小乖,你不符合我们基金会的资助要求,抱歉……”

      “但是,”她又急急忙忙补充、温柔地承诺,“等你上了大学,就可以申请基金会的奖学金,当然要看成绩,但我相信你没问题的。到时候我掏钱多加几个名额,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陶燃的脸隐在凌楚谦肩膀的阴影里,半合着眼,不让她看到眼底异动的光。只默默在想,应该不需要了,到那时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依靠您了,我们也会结束的。

      “您道什么歉,您什么也不欠我呀……”近于呢喃的叹息声中,陶燃沉默着在凌楚谦怀里翻个身,枕在她的肩窝里,轻轻一偏头,就和金主的脸贴在一起。

      窗外寒风料峭,在这间什么也不算的房间里,好像哪里的落地窗留了缝隙,有一股风带着寒意和花香悄悄潜入,在床上的两人间朦朦胧胧地扎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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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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