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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0
市局的灯光再次彻夜未明。
在钱百万那间充斥着奢华的拍卖会场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纯银的高脚杯。
杯子里盛放着一种甜腥气味的酱汁。
经化验,那是用数十种不同生物的血浆,混合了某种强效神经兴奋剂和调配而成的。
而在银杯的底座上,刻着一行细小的拉丁文:
“Gula-Satiari Numquam Potest.”
(暴食——永不知足。)
……
局长办公室的门厚重,隔音极好。
周维民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小半缸烟蒂。
“……综上所述,钱百万死因离奇,现场物证存在大量无法解释的成分,关键物证下落不明。”
秦风站在桌前,脊背挺直,眼底布满血丝。
“主要目击者口供荒诞但高度一致,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任何已知人或组织。”
周维民抬起眼:“凭空出现?技术队怎么说?”
“零。”秦风的回答短促有力。
“杯子内外只有血浆混合物,纹饰是旧的,拉丁文刻痕新鲜,没留下金属碎屑,也不知道用什么工具刻的。
周维民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宾客名单再筛一遍,拍卖行内部人员,包括厨子、保洁,一个都别漏。”
“暴食永不知足,跟之前的恶魔名号对上了。”
周维民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你的判断,秦风,这是新案件,还是鼎峰集团案的余波?”
“我倾向于前者。”秦风向前半步。
“虽然像救赎者的手笔,但没有这么强的仪式感,也没有特定的目标人群,更像是随机作案。”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周维民按灭了烟头,又点燃一支,火星在昏暗光线下明灭。
“这半年来,市局对救赎者的案子束手无策,上面对我们的看法很大,上面要的不仅是结果,还有态度,要证明我们没有被案子牵着鼻子走。”
周维民靠回椅背,转移了话题。
“你去外地调查拉斐尔,怎么样?”
秦风抬起眼,有些疲惫:
“我跨省查了他入境后的资料,跑了五个城市,线索在第三个城市断了。”
“他最后出现的地点靠近港口,之后就像蒸发了一样。现在可能还在境内,也可能已经换了身份离开。”
周维民重重吐出一口烟。
秦风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能都有,但除此之外,我还查到了一些东西,拉斐尔跟当年的捕食者案件,可能密切相关。”
周维民身体前倾:“你说。”
秦风从公文包拿出一个密封的文件夹:“这是港口区的出入境监控筛选记录和灰色地带的消息费收据复印件。”
“拉斐尔入境记录消失前后,有几个体貌特征和他吻合的人,用化名和□□频繁往来港口与东南亚几个城市。”
秦风的声音压得很低。
“其中一条航线,终点站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周维民:“是三年前,我们与邻国联合打击跨国器官走私集团【捕食者】时,其核心成员最后一次出现,随后失踪的区域。”
周维民没有立刻去碰那个证据袋,只是盯着它。
办公室里,只有老旧空调发出单调的嗡鸣。
【捕食者】案件,是跨国器官走私大案。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
那是——
一群疯子。
一群以人为食的疯子。
“还有这个。”
秦风又取出一个更小的密封袋,里面是一张模糊的打印图:
“这张图来源隐蔽,没法核实时间地点,但提供信息的人说,图里金发背影是当年集团的核心技术人员,角落那个穿风衣的侧影。”
秦风的手指点在图片角落里那个模糊的人影上。
“与拉斐尔已知的几张偷拍照片,肩宽、站姿、头部轮廓比例,吻合度超过百分之八十。”
周维民缓缓靠回椅背,深吸了一口烟,让烟雾在肺里盘旋良久,才慢慢吐出。
他的脸上没有秦风预想中的震惊,反而是一种近乎疲惫的了然。
“关于拉斐尔和【捕食者】的关联,厅里其实早有备案,只是保密级别很高,知情范围极小。”
这次,轮到秦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周维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
“三年前,捕食者大案案发,但核心的头目和部分技术骨干、客户网络就像被捣毁的蚁穴,散入地下,踪迹全无。”
周维民缓缓说,“差不多同时,欧洲情报渠道提到一个新兴组织Fangers,用的技术疑似和捕食者残余有关。”
“拉斐尔两年前进入我们视线,一开始是非法生物技术交易的中间人,后来随着救赎者的案子出现,线索把他指向Fangers核心圈层,还勾连到捕食者旧线。”
“我们几乎能确定他是Fangers头目。”
“但所有关联都只有情报分析和间接证据,没法当法庭证据,而且来源可疑。”
他加重语气:“更重要的是,捕食者案牵扯太大,后续追查是部里和国际刑警主导,市局和省厅大多是配合执行,不掌握全部情报。”
“所以,您早就知道拉斐尔可能是什么人,但之前……”
秦风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
之前布置任务时,周维民并未透露这些背景。
“知道一部分,更多是猜测。”
周维民坦诚道,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跟你完全摊牌,有三个原因:一是情报敏感又不完整,扩散出去可能打草惊蛇,还会误导侦查;”
“二是部里有指示,我们刑侦得等本地有确凿案件才能公开介入;三是我需要你用相对干净的视角查案,不受旧案和复杂情报束缚,靠刑侦本能从新案里找破绽。”
“现在看来,你确实摸到了我们没注意的细节。”
秦风心中的弦没放松,只觉得眼前的阴影更庞大盘根错节,市局似乎只是这张巨网边缘被动的节点。
“那现在呢?”
他问,“既然拉斐尔和捕食者有关联,饕餮阁的案子又可能牵扯他,我们的侦查权限和资源能调整吗?要不要跟部里并案?”
“这正是我要跟你谈的。”
周维民神色严肃,“你带回来的线索,我会立刻整理上报,推动更高层级协调。”
“但在这之前,对拉斐尔的直接追捕先停一停,避免跟部里的安排撞车,但要查深查透他在本市的活动网络、资金往来,既为破案,也为后续可能的联合行动做准备。”
周维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里的零星灯火:“捕食者的案子,当年是我和你师父一起配合部里办的,当时你虽然只是打下手,但是应该也有所耳闻。”
“那帮人毫无人性,把人命当能随意拆卸的零件,把人当成生吞活剥的猎物。”
“如果钱百万的案子里,目击证人说得都是真的,那就说明。”
“他们回来了。”
“那群毫无人性的东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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