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烟海渡我

　　★
　　某日。
　　他约了线下见面。

　　她犹犹豫豫。

　　他都没表过白，说起来他俩也不算网恋吧？所以也不叫网恋奔现吧？

　　但她觉得差不多。

　　结局是相似的。
　　要么更近一步。
　　要么见光死！

　　按说视频里都见了好多次，他对她的长相应该很熟悉。她一直都是纯素颜，完全没有任何照骗！

　　他能接受视频中的她，应该也能接受现实中的她……吧？

　　她站在镜子前。
　　继续犹豫。

　　她个子不低，但也没高哪去，165mm。

　　头发还算乌黑顺滑，不干枯不分叉，但已经不浓密好多年了。

　　眉毛有点淡，她又不想画眉。

　　还有，眼睛不大，鼻子不高不挺，嘴上有一颗小小的痣，趴着仔细看是能看见的。脸上原本挺光洁的，最近皮肤有点差，冒了好几个‘警示她养生度不够，得更关注健康’的痘。

　　她仔细地盘点着自己。
　　缺点随处可见。
　　优点稀少难觅。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没修饰过的纯天然但并不美丽的普脸，长长地叹了一声。

　　算了。
　　不见。

　　★
　　过了几天。
　　他打来了视频电话。

　　他说：“我身边很多朋友都知道你……”
　　她：“啊？”

　　他：“我告诉他们，我正在追一个女生，一个我很想娶回家的女生。”
　　她：“啊？”

　　她傻了。

　　他刚说啥，追？追！
　　他说在追她！！！

　　还跟很多朋友提她？
　　啊，这？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她？
　　！！！

　　如果心里真能有鹿的话，她感觉心脏跳动的程度起码能撞死上百只小鹿了。

　　诶？不能这么想。
　　要爱护生命。

　　她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了，在床上坐了会，在单薄的椅子上坐了会，在瑜伽垫上坐了会，在哪都坐不住，屁股上跟安了个弹簧似的。

　　这要能坐得住才怪。
　　他都说了在追她诶。

　　咋办？

　　她想装作没事人一样，想平静地跟往常一样聊，可是她就跟摄入了大量的咖啡因似的，心跳得厉害。

　　他问：“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她故作镇定：“没有。”

　　镇定毕竟是故作的，根本没有可持续性，她已经紧张到语无伦次，根本说不下去了。

　　她急的就像出了门骤然想起忘了关燃气，匆匆挂了电话。

　　当通讯信号被掐断，她站在镜子前，看见了自己狂喜的脸。

　　想起刚才的事，她的眼好像加了滤镜。

　　她是不是变好看了？
　　好像是诶。

　　第一次有人追她！！！
　　妈呀。

　　手机响了，他发来了一句话：「寂寥人世，想做你一个人的英雄。」

　　这是表白吧？
　　肯定是！

　　她飞速地把这句话选中，收藏。
　　她飞速地把聊天截图藏进相册。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表白！
　　人生第一次诶！

　　她要收藏留念一辈子！！！

　　她要不要回点啥？
　　回个谢谢？

　　听起来是不是像拒绝呀？

　　算了。
　　别回。

　　★
　　除夕夜。
　　她没回家。

　　因为加班有3倍工资！

　　3倍工资对她这种资深贫困户来说，是很难抵挡的浩荡诱惑！

　　如果节假日3倍工资这个规则能绵延下去，她恨不得一年有365/366个节假日！

　　她太穷了！
　　她好爱钱。

　　合租的室友都回家过年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坐在窗户前，手抱着暖气片尽情地吸暖。

　　望向窗外的寒夜，发呆。

　　禁放烟花爆竹的城市内，偶尔从远方传来一声炮响。楼下寂静的街道上，偶尔传来一声笑。

　　寂静还在被划破着。
　　不知道谁在唱歌。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

　　他打来了视频电话。
　　她开心地接了。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

　　她破格地允许自己在聊天这种事上，花费超过1个小时。
　　他没去看春晚，陪了她很久。

　　快到夜里12:00，他又打来了视频电话，一接通就开始倒计时。

　　“10、9……6、5、2、1。”

　　她疑惑着：“哪有人这样倒计时的，4和3呢，干嘛漏掉？”

　　他说：“4 和3不吉利。我只想让你听吉利的。”

　　她沉默了片刻。

　　其实4和3没啥不吉利的。

　　如果彩票能中400万，绝对是大吉大利。
　　如果有人送她300套房子，就更吉利了。

　　但是她很感激。
　　他真的很用心。

　　他补了一句：“重要的是 2和1。”
　　她：“2 和1咋就重要了？”

　　他：“傻瓜。”
　　她：“呃？”

　　他：“2和1，是爱你啊。”

　　啊啊啊？
　　啊啊啊！

　　他说什么，爱你？
　　他爱她！

　　这不是第一次表白了，但是她的心震颤极了，跟对味精中的谷氨酸钠过敏一样心颤。

　　窗外寒夜依旧。
　　窗内忽而温暖。

　　他发了一个红包来。
　　她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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