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系列之十一尾篇-东村

作者:一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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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老院 2


      他们看到我们三个,总喜欢让我们跟到他们后边,和他们一起练,两个老头偶尔还会因为我们三个只跟其中一个学而怄气,似乎都在彰显自己的能力。其中一个老头的胡子很长,每一次看到我们的时候就会叹气,然后说一句:“这门拳法断喽。”

      这老头的拳打的特别漂亮,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我一直以为老人可能有70岁高龄,后来偶然听到护工们聊天,原来老头已经接近90.身体行走却像五,六十岁的人。他的儿子和孙子不喜欢武术,而且早早就回去了南方,所以他的这身武艺就此断掉,我曾想过要不要和他学,但是确实没有兴趣,所以每次在他们身后短暂的站一会就又回到志愿者姐姐的身后,我太喜欢那个志愿者姐姐。倒是辛元,在看到长胡子老头耍拳的时候学的很认真,长胡子老头也愿意和他多说几句。

      还有一个老人总喜欢坐在球场边上的一个太师椅上晒洋洋,一句话不说,每个周末的早上只要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坐在了那里,那太师椅也是儿女送过来的,就在一棵树下。这东西,在乡村不常见,他的儿女好像是老师,他曾经也是个干部,村里的会计。这些有些身份的人老了后都不愿意离开村子,他的子女好早就去往了县里,他却依然想留在这里。从没看见过他和别人聊天,却很享受这静谧的时光。

      还有一位经常对着窗外发呆。我去过那些老人住宿的地方,床很小,房间不大,但是都有窗,而且阳光充足,环境干爽。这些老人的服装大部分都是统一的,偶尔会有一些老人喜欢穿自己的衣服,养老院里也没人管。

      在我熟悉这里的第三年,养老院的名字改了,改成了疗养院,我在二三年级的时候就知道这里,只是在四五年级的时候对这里产生了更深刻的印象。五年级的时候这里的名字改成了疗养院,面积扩大了,房间设施变好了,人也多了,有的时候周边的乡镇的老人也会送来这里,这里的条件已经是整个县镇数一数二。在乡村环境的加持下又显得清净。无非就是这些老人常用的药不容易卖到,要这些老人的家属提前准备。

      这些老人各有特色,有强势的,有柔和的,有精力旺盛的,有萎靡不振的,我很喜欢在闲余时间来这里看这些老人下棋,有的时候伏乾不来,我就自己来,好像这里就是我自己的家一样,那些老头经常敲我的头,但又会给我让出位置,我就和辛元睁大眼睛看。

      伏乾和我们不一样,他总是挑逗这些年岁大的老人,经常会搞一些破坏,往老人们常喝的水里撒盐,吃泡泡糖的时候把泡泡糖站在老人宿舍的门上,但是从来没有老人怪罪我们。那些果园里的水果最后都被我们吃腻。同样的疗养院里有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我们也会跟着那些把我们带进来的护工一起做,辛元每次都和我一起,相反的每次要干活的时候,伏乾都会偷偷跑开,他才不会做这些事。

      疗养院的莲花池里有很多的鱼,几个年长的老人,但是身体很好,固定的会在莲花池的周围放鱼线钓鱼,每次周末我都会看着那老人的桶,因为一但有鱼上钩,就预示着晚上的餐要改善。

      这里的人和善,不吝啬,所有获取的食物都喜欢分享,虽然他们也经常拌嘴,争强好胜。起初我们并没机会在这里用餐,那都是用住在这里的老人的食宿费换来的。慢慢的我们经常出现在这里,而且每次吃饭的时间不离开,这些老人不讨厌我们,我们也经常帮疗养院里的老人和护工干活,他们也适应了我们在这里吃饭。

      就是比家里吃的好,每个周末晚饭的时间我们都在这里,和这些老人挤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样吃饭更香。

      这里有一个老人很有趣,头发稀疏,皱纹明显,很苍老,却显得很有经历。他总是会给我们讲故事,每次都是在一棵背阴的树下,除去和志愿者姐姐学习跳操,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在这棵树下,听老人讲故事。

      这个老人讲他的哥哥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加入了另一个党派,后来和日本人打架的时候整个连队都死了,但是补枪的时候没有补到他,最后当了逃兵跑回来,他就是那个时候被自己的哥哥带到我们的村,结果第二年又被部队征召过去,去边境偷鱼,和俄罗斯人偷鱼,捕猎,最后死在了河边。

      他总说他能看见自己哥哥的鬼魂,有的时候会看到这疗养院周边有军队操练,可以听到很大的号声,他的家里就有一个小号,是他哥哥留下的,但是在搬迁的过程中丢失了,为此他遗憾了好长时间,那是他哥哥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我不知道我们这村庄是否真的来过军队,但听他的讲解似乎有这样的经历。

      这里很多的老人都是从很早的社会留下来的,有很多身体已经患绝症,无处可去,家里的亲人照看不好,就留在了这里,当身体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再由子女带走。

      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志愿者姐姐的爷爷去世了,那之后她就离开了,我在去往疗养院的时候听说这件事,还哭了好长时间,每次早上一看到一群老头自觉地在那里跳操,却没有她的引领,心里不是滋味。

      但是在我进入初中的时候,那女孩又回来了,继续在疗养院里为其余老人服务。

      那个时候她已经很成熟,年长我要10几岁。已经是工作的年龄,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这里,后来知道了,是失恋,我经常在晚上看到她的时候一个人发呆。疗养院专门给她留了一间房。

      她在这里服务,再后来又离开一阵,然后再回来,那个时候我已经中学一年的下学期,来这里的时间很少,但依然每个周末有时间都去。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最初青春萌动的想法,对她种喜欢也换成了另一种感觉,一种很正像的青少年男孩爱慕的喜欢。后来知道她生病了,她从服务别人变成了被服务的人。

      她在那里住了好长时间,一直到我中学三年的时候,她再次离开了,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原来她得了白血病,为此又身患抑郁症,因为自己处的第一个男朋友。她在那里疗养,调整自己的状态,在最后一年的时候她的气色很差,我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色彩。脸色苍白,无活力,每天脚上最常见的是一双拖鞋。

      她的父母我没见过,也许来过,但我没看到。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偶尔我从父母嘴里得知过那女孩的消息,似乎瘫痪了,生了很严重的病。

      伏乾是一个下棋特别厉害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象棋很厉害,从未见过他玩。我知道他聪明,只是绝对不会想到在这方面,他有些诡诈的聪明。他的象棋是他爷爷教的,只是简单教过一些规则,并没有系统的教技法,他就可以下的很厉害。我经常坐在石墩上,那里是老人们下棋的聚集地,看伏乾和这些老人下棋。

      这些老人一开始没有把伏乾放在眼里,每次伏乾说话还不让伏乾捣乱,偶然的一个时间,伏乾和其中的一个老人在其他老人散开后,下了一盘,老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输了,在那之后伏乾会下棋的名声传开了,这些老人就开始相继的约着和伏乾下棋。伏乾总是一副得意的样子,却总会赢,老人们不相信,确真的会输,输的兴起时有的老人最后竟不让伏乾走,连着下十几盘。最后伏乾不应,得意的离开,这之后就成了这些老人主动询问伏乾的地址,什么时候再来,主动找伏乾下棋,那段时间,伏乾成了疗养院里的小棋王,在有规则的情况下,伏乾一次都没输过。

      甚至老人会联系很远的镇县里的象棋高手来疗养院里相聚,依然不是伏乾的对手,每次伏乾赢得胜利,我都会在伏乾旁边大声鼓掌,欢呼,这些老人就唉声叹气。辛元总是露出不悦的神情,好像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有些嫉妒。我就拉着辛元一起鼓掌。

      整个疗养院周边的老人都和伏乾下过棋,却没有一个获得胜利,我也因为是伏乾的朋友,感受到极大的光芒,每次我去养老院,这些老人都会问我伏乾的情况,让我叫伏乾来,伏乾却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要有一定的好处才会去,这些老人就会准备一些鱼肉类的美食,吸引伏乾到来,最后的结果却是这些老人还是会输。

      那时的伏乾不觉得象棋是什么顶级娱乐项目,却也因为有这样的光环而开心,但他内心并不喜欢象棋。在我看来整个我们这村庄的周围,甚至包括乡镇,都不会有伏乾的对手,没想到伏乾唯一输过的一个人竟然是辛元,在那以后伏乾就再也每和疗养院的人玩象棋。辛元也从来不说自己赢过伏乾,确实让我很惊讶,因为我从没看到过辛元一丁点玩过象棋的痕迹,也没看出他对象棋的乐趣。

      不知是什么时候下的,两人都没说,但是看出伏乾不开心,辛元也没那么高兴,似乎是两人私下偷偷约的局,还是在很长时间后我看出异常,伏乾不在主动和别人下棋后问到伏乾,伏乾告诉我的,也不再我和辛元面前露出得意的表情。

      我对下棋不感兴趣,但是在疗养院里有一个游戏我却十分擅长,就是记牌。这是在疗养院里常玩的游戏,防止老年痴呆的,伏乾和辛元都有擅长的娱乐游戏,这个是我最擅长的,玩这个游戏我从没输过,伏乾和辛元也不是对手。

      游戏的内容很简单,一副牌五十四张,除去两张鬼牌五十二张,四个人每人十三张,在所有人分完牌后记下自己的牌轮给下一位,每次出牌下家手里是自己的牌,在记住自己的牌的同时,还要满足游戏规则,出相应的牌管住上家的牌。这游戏不似象棋那样大众化,受欢迎,玩的人却也很多,都是些年纪大的阿姨。我经常是第一个出光所有牌的人,伏乾在这个游戏上却总是输,他的记忆力真的很差,辛元还可以,但是不如我,最后几次游戏下来,两人参与的机会也变少。

      篮球场的位置总有很多护工参与,还举办过比赛,和村里的人打。这疗养院虽然归属乡里,却与我们的村子距离更近,所以很多时候比赛都是与我们的村庄进行。那时候疗养院的篮球场只有半场,这些护工就在这里练习攻防,投射,待到所有人全部熟悉后再去村里参与村中自己举办的比赛。

      我们在这里和乡里的男孩打过架,长久以来,这里最常见的就是我们三个男孩,我们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据点,也当成自己的地盘。突然有一天这里多了一群男孩,在篮球场的位置,他们来自乡里。

      一开始的我们很谨慎,关注着这些孩子的动向,从未有过男孩来这里,此刻看到这群人,好像自己的地盘被侵略了一样。我们站在球场的一角,对方两伙人6个男孩,在球场分成两边。
      他们有些和我们年龄相仿,有些比我们年龄小。在十几个球过后,伏乾说出了话,他想让我们也加入,这是对自己地盘的宣示。但是对方并没有给出回应。

      伏乾觉得冒犯,拿过了我们常在篮球场位置使用的球,在附近用力的拍。对方似乎并不在乎我们的举动,依然只是自己范围内的人互动,终于在又过了几轮球后,辛元直接将伏乾手中的球丢了出去,撞在了篮板上,对方的球被撞飞。

      对方的人找过来,想理论,辛元直接冲上去和第一个走过来的男孩打在一块。走过来的男孩没想到辛元如此的突然,被撞倒在地,后面的五个男孩一起冲了过来,我们和对方厮打在一起。

      我已经忘了自己挨了多少下打,只记得我一直站在辛元旁边,和他打同一个人,伏乾就在后面做阻挡状,推搡着又冲过来的男孩。我的头被打了好多下,辛元的鼻子也出血了,但是揪着最开始来的男孩就是不松手,没多久场面上只剩下我和辛元,伏乾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和辛元一直和对方厮打着,对方的四个男孩已经把我们两个从第一个冲上来的男孩身边拖走,并不时的用脚踢我们倒在地上的头,我们俩又硬撑着继续爬向第一个男孩的身边,好像眼里只认准了这一个人,辛元更是,无论自己被打了多少下,踢了多少下,他的拳头只挥舞那一个人。

      不知打了多久,也许是打累了,对方的人停了下来,我和辛元趴在地上,对方的几个男孩也蹲在旁边,最初被辛元撞的那个,一直卧在地上,眼睛流出了眼泪。没多久男孩被扶起,原本想要到辛元面前踢几下的,看到辛元一直睁着的眼睛,又放弃了。在旁边骂骂咧咧,似乎在宣示他们的胜利。

      我有些沮丧,突然疗养院的后边跑出一群孩子,我回过头,正是伏乾带来的人,很多其中的男孩是我的同学和村中的伙伴。

      几个男孩看到一群人来了后站起身就要跑,但是已经来不及,这里离我的村庄更近,只需四五百米,到达他们的位置却要一两千米,这也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他们过来,因为这距离他们太远。

      伏乾用力的捶打着后来冲上来打他的一个男孩,我走到辛元身边将辛元扶起,我以为辛元会继续向前冲,反而看到伏乾来后变得平静,双方混战在一起,如果不是管理员及时出现,当天可能会出大事情。

      管理员到来后很快在场的人员全部散开,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外加伏乾找来的几个平常和他关系不错的男孩。所有孩子散开后,伏乾走到我们身边将我们扶起,关心的看着辛元的鼻子。此时管理员还在我们身边大声训斥着,我们三个人不说话,没多久管理员就让我们离开了。

      当天的打斗结束后,所有被伏乾找来的同学伙伴都被安排到了游戏厅,每个人获得了很多游戏币,他在回村找人的时候也是在这里找到的大家。他的人缘很好,有自己的头脑,这里的很多人都喜欢跟他一起玩,也愿意听他的。只是我们三个离得近,他最愿意带的是我们俩,要不然他身边的朋友,不止这两个人。感情最深的也一定是我们,从小过来的。

      辛元的鼻子被母亲简单包扎,是我们两个和他一起回家,他的母亲明镜似的他和别人打了架,但是依然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我们说什么,就听了什么。反而是我,回家的时候被母亲说了好多,因为在打架的过程中衣服被对方撕开了很大的口子。

      我以为我们在那里打架,管理员会不喜欢我们再去,没想到看到我们后只是短暂的冷脸,便叫我们去帮忙搬砖,疗养院要盖一个养猪场。我们欣然的前往,这不单单代表我们以后还可以来这里玩,也预示着晚上我们可以吃一顿大餐。

      这些老人和我们是有感情的,和那些孩子不一样,他们对比我们更毛躁,随意,会破坏这里的秩序,所以我们赶走他们,也算是为疗养院做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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