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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和迹部公馆幽静宽敞截然不同，毛利侦探事务所位于米花町闹市区，楼下咖啡厅装潢以及男侍应生在网络上颇具人气，因而聚集了许多前来女生打卡拍照，比起金发深肤的男人，今天还有意外收获，浅发男生神色倨傲，不耐烦的表情并未影响到那张清秀帅气脸庞，他时不时看一眼腕表，似乎在等人。
迹部景吾当然没有在等妃兰，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提前约好，那天偶尔暴露出弱点的妃兰在迹部开口前便调整好了情绪，她礼貌地为失态道歉随即离开了温室，徒留他同沉默的花草们做伴。
她似乎忘记了偶然袒露内心的片刻，在学校里碰面只会点头示意，笑容标致灿烂；他应该松了一口气，毕竟迹部景吾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脆弱、敏感此类的词汇，想做的事直接去做，无法做出的抉择那就全都要，永远有一扇门为他打开，他从不需要慰藉，更别提为别人做这件事了。
可他忘不了妃兰当时的表情。
再说了，就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点都不公平。
在谷歌地图上找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很容易，但找到合适的理由拜访就没那么简单了，少年打了一遍又一遍腹稿好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正在他修改措辞的时候，妃兰提着大包小包下楼了。
她全副武装，身着围裙头戴面屏，橡胶手套箍在手臂，垃圾袋里装的不像是垃圾而是她的怒火，一开始迹部还没能认出来，直到对方皱着眉在他身旁停下。
“迹部同学？”妃兰问，“你怎么在这？”
“我和朋友在街头网球场训练，天气有点热，来喝点东西。”
无比流利地说出想好的借口，他才不想营造出一种刻意来碰面的氛围，好在前辈也不在乎这些，她点点头就此揭过让男生微妙地不爽，迹部伸手拦住对方。
对上她困惑的眼神，他没什么底气地开口，“里面人太多了。”
所以呢，妃兰环视那些对着迹部和安室先生躁动的女孩，她歪歪头，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请我上去喝杯水吗？”
“家里太乱了。”
下意识地拒绝仍抵不过对方的强硬，女孩嘀咕着平日在学校也没见迹部强烈抗拒来自异性的尖叫怎么今天突然转性。她对爸爸糟糕的生活习惯没一点自信，尽管已经粗略打扫过，兰还是闭眼祈祷不要有爸爸乱扔的色情杂志被男生发现。
清理过的会客厅依旧乱七八糟，如果不是毛利小五郎在侦查外遇出轨方面颇有心得、战绩辉煌，恐怕大部分委托人看到办公桌就想要逃跑，妃兰悄悄地把几张废纸团踢进沙发下面，邀请学弟坐下，用背影掩盖塞满剩菜和啤酒的冰箱，拿出来一瓶芬达，女生拧开瓶盖插进去吸管，双手奉上。
“迹部少爷，请慢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
嘴上说不客气，迹部倒也没真的将社交礼仪视若无物，他拿起桌子上给客人用的一次性纸杯，倒进去浅浅一层饮料，瓶子又回到了女生手里。
纸杯轻轻碰了碰玻璃瓶，男生露出一个有点灿烂又有点害羞的笑。
“干杯。”
她一直都知道迹部景吾是长相帅气的孩子，那样的脸庞总是挂着桀骜不驯的神情，意气风发，兰从来不知道他的笑容也会有腼腆的时候，看起来意外地可爱。
一时玩性大发，女生也学着他的模样碰了碰纸杯。
饮料喝了，好像没别的能做的事了，而且这样面对面一言不发很奇怪，妃兰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疑惑，对打扫的渴望战胜了内敛，她很好懂，所以在对方下达逐客令前少年率先开口，主动请缨帮忙清理。
“这不太好吧，”少女仍有疑虑，“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呢。”
“你不觉得我是客人吧，”男生哂笑，“我是不速之客，是妨碍妃兰前辈计划表的破坏者，请让我对你做出补偿吧。”
“你的朋友怎么办？”
喔，差点忘了。迹部景吾假装看了一眼手机，做出烦恼生气的模样，“啊啊，忍足那家伙觉得太热了先回去了，真是的，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明明是迹部同学先抛下忍足同学的吧。”
“我太渴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撒谎的场合，小小地对着忍足忏悔了几分钟，维持一些骄傲对帝王来说很有必要，总之，妃兰不再纠结要不要请对方帮忙，将两层的事务所在晚餐前打扫结束工作量可不小，哪怕迹部看上去就属于从未做过家务的富家子弟她也准备试一试，分给对方口罩帽子，女生示范了一下，没想到迹部景吾做得像模像样，着实令她惊讶。
“这种程度的小事简直易如反掌。”他轻哼，对方睁大的圆眼睛极大满足了迹部的好胜心，少年讲起暑假U17的经历，教练们千奇百怪的训练方式让他们掌握了各种技能，还有曾经并肩而战的朋友，不管何时何地都会为他应援。
“现在的冰帝还不是最强阵容。”
对于网球部的前辈他依旧毫不客气地评价，“就算是这样，我们的目标依旧是全国大赛冠军。”
所以对他的第一印象果然没错，兰微笑，理所当然地掠夺，独得上天眷顾，可以大声说出理想和愿望，命运也会偏爱这样的孩子，慷慨地实现他的心愿。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傍晚，房间依旧有些凌乱，然而两人默契地忽略这个问题，彻底清理一新恐怕一天做不到，兰翻了翻冰箱找出些食材，尽管是粗茶淡饭她还是问少年要不要留下来，再一次出乎意料，迹部景吾爽快地接受邀请，他娴熟地准备三人份餐具，等待女孩烹饪。
“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兰系上围裙打趣。
“明明昨天刚见过，这么说真的有点不礼貌。”
“是是，对不起，迹部少爷。”
她随口敷衍，余光瞥见手机亮了亮，爸爸发来了信息，他说阿笠博士邀请他去家里品酒今晚不回家了，兰忍了又忍，疲惫感涌上身体，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女孩摘下围裙扔在餐桌上。
每次都是这样。
明明已经约好了总有更重要的事情，明明对彼此还有感情却还要装作不在意，让她不知所措，她似乎不是父母心中排名第一，日常生活随时等待的备用品。
又来了，那种表情。少年关切地盯着她，而妃兰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种令人不安的疏离将他们隔开，素白的双手敲击出心烦意乱的节奏，而他犹豫地发现自己没有握住那双手给予对方力量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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