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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段川流十分爽朗的笑了几声,正色道:“这是朝廷送到军中的粮草。”
这是我能知道的吗?朝廷机密!
陆照雪用惊疑的眼神望着他。
“你知道了军中机密……这可如何是好啊?”段川流继续一本正经道。
“这可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我什么都没听见!”陆照雪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不是什么机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况且负责押送的官员直接大张旗鼓让车马从城中经过,而非直接押送到大营,足以说明一切了。
段川流笑而不语,陆照雪才发觉自己是被骗了。
不过……仗都打完了粮草才送来。
陆照雪心里这么想着,却不能说出口。
她悄悄观察了一下段川流的神色,只见他紧锁着眉头,神情凝重。
一时无言,自己突然离开也显得冒昧。
她跟这位段将军满打满算只见过两次,这是第三次,陆照雪自觉跟他不算熟悉,都怪自己方才好奇心旺盛,心直口快了。
陆照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踌躇道:“段将军……我……民女告退,有空……来店里喝酒。”
段川流颔首,她转身离开,回头才看到他仍然是神色严峻的望着这长长的队伍。
他在风雪中伫立,很像陆照雪在晴朗时可以远眺到的巍峨青山。
长街两侧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有的是看着段川流长大的,有的从父辈起都在段家军的庇护下平安度日,有的从小便知道段家军的传奇事迹。
风雪渐盛,临街一个酒楼的店小二冲出来,非给段川流递了一把伞。
段川流摆摆手,接连推辞,示意自己马上就离开了,小二才作罢,又抱着伞跑回店里。
他回身,朝着酒楼的方向拱了拱手,抬脚消失在长街尽头。
陆照雪恍然发觉,段家军在边城百姓眼中原来是这样一个重要的存在。
如今的朝廷……如今的朝廷陆照雪并不知晓,但自古以来,君臣之间不免猜忌。
陆照雪叹了口气,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过日子的百姓,眼下还是去找到那位老伯,买上一把葱重要些。
她依着周珠所说,在路口张望了半天也没瞧见那位老伯,便拉住一个路过的货郎问了一嘴。
那货郎机灵道:“你若买了我的货,我便告诉你老伯去哪了。”
陆照雪本不想搭理他,但还是有些好奇这货郎的扁担里都卖些什么,就叫他放下货担瞧瞧。
“这位姑娘,我这里东西南北的东西都有!您瞧!这是南边儿来的脂粉!西边儿来的狐皮,东边儿……”
货郎极聒噪,陆照雪不耐烦听,直接打断他,“你这儿有什么吃的?”
“有!这可是江南名产桂花糕!咱们边城这种极寒之地可种不出来桂花树!更做不出来这么细致的点心!姑娘您瞧瞧!才八文钱一块儿!划算!”
陆照雪看过去,只见那皱巴巴的油纸里包着白色的糕点,上边儿的确有一点桂花,看上去并不是好吃的样子,但买上几块回去给舅舅他们尝尝也尚可,便道:“我身上带的钱不够,买了你这桂花糕,买不到葱可如何是好?我就不买了。”
说着抬脚边走,货郎连忙拦住她,“姑娘!给你便宜些!便宜些!”
“那老伯方才见人多便去那头巷子里了,姑娘去找,一定能找到!”许是怕做不成这一单生意,货郎便说出了老伯的去处。
“那我先去买葱,待会儿再来买你这桂花糕。”
“哎!姑娘!姑娘!你怎么不守信用呢!”
陆照雪眼中寒光一现,“是我不守信用,还是你这糕点的价钱宰客?”
货郎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便是那前头卖糕点的铺子都不常有这东西卖,这价钱怎么算贵?”
“这糕点从用料到手艺都及其普通,你这桂花糕,怕是一碰就散了!更不用说味道了!”
“那您说给多少合适?”货郎苦着脸。
“十五文钱四块儿。”陆照雪伸出手指头比了个“四”。
“姑娘!这价钱……我可是要赔的……”货郎又换上一副笑脸,“要不,您看看,四块儿二十文钱,怎么样?”
看来还是有的赚,都是混口饭吃,陆照雪便没有继续为难,爽快给了钱,货郎给陆照雪包了四块儿桂花糕。
“您瞧,我给您包的都是些好的。”
“谢啦。”
陆照雪拎着桂花糕去买葱,顺利在一个巷口找到老伯,她买了葱再回到主街,方才那长长的队伍已经离开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这一趟出来的有些久,便赶着往回走,再不回去,舅母该等急了。
“怎的现在才回来?”回到酒肆,舅母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看到她便急急追问:“可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方才外头的车队将路给占了,我才耽搁了一会儿。”陆照雪把葱和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周珠,“舅母,我方才遇到一个货郎,买了几块桂花糕。”
“桂花糕?”周珠笑道:“许多年没吃过这东西了,高掌柜的铺子少有卖这个的。”
“舅母喜欢便好。”
“喜欢,怎么不喜欢?你先去暖暖身子,在这儿帮忙,我这就去做饭!”
午时店里几张矮桌都坐着客人,江余坐在柜台前和江正一起算账,陆照雪便帮着添酒倒水,间或上几盘周珠才拌好的小菜,一时之间竟也有些忙碌。
“听说方才那是朝廷运粮草的车。”
“你如何知晓?”
“这仗都打完了,粮草才送来……哼……咱们这朝……”
“肖兄且慎言!”
几个喝酒的客人窃窃私语,陆照雪过去轻手轻脚添了酒,顺便听了一耳朵,忽然又想起了方才那个站在风雪中的身影。
午食是周珠做的手擀宽面,猪肉切成丁,跟土豆一起做成了臊子,配的依旧是天天都会上饭桌的泡菜。
周珠擀的面十分劲道,切得很宽,陆照雪配着爽口的萝卜和辣椒吃了一大碗。
“可还吃得惯?之前你养着病,不敢叫你吃这些,不好克化。”周珠问:“我们边城喝酒,喝茶,都用大碗,比不得你们江南。舅母这面做的也糙,都是咱们这儿的普通人家的做法。”
“很好吃,舅母,你做饭的手艺这么好,怎么不在酒肆里卖些吃食?”陆照雪再吃不下面,便舀了半碗面汤喝。
“我这手艺哪里叫好?便是人人都会做的。自己家吃不讲究什么,若是放到酒肆里卖,定然是卖不出去的,那些酒鬼的嘴可刁的很!”周珠笑道:“再说了,酒肆的生意尚且说的过去,咱们家吃饱穿暖便好,若是再卖些饭食,就得再请人帮忙了。”
江正祖辈都做着卖酒的生意,这酒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自不好改成别的营生。
午后没有太多的客人,酒肆原本就做着客商的生意,现在看着便有些冷清了。
周珠闲不住,到后厨煮了红枣茶,跟桂花糕一起端到大堂。
陆照雪尝了一口桂花糕,味道有些粗糙,碎渣很多,桂花味也不浓郁。
舅舅和舅母却吃得很开心,表弟江余默不作声的,却明显是喜欢的,很快便将桂花糕吃完了。
“味道还不错,照雪,你们南边儿的糕点真秀致。”边城的糕点铺子多卖些枣糕,糖糕之类的,便是有南方来的点心,卖得价格极高,有时候比肉还贵,周珠鲜少买这些。
“照雪学过些糕点的做法,改日也做来给舅舅,舅母,表弟都尝尝。”
“你还会做这些?”周珠惊讶道,表弟江余没出声,但也默默的看向她。
“ 在江南时,跟隔壁一个卖糕点的大娘学过,只是这时节桂花不好找。”
她从前在一家酒店做甜品师傅,做桂花糕还是得心应手的。
怕她又想起父母,周珠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好孩子,这些都不急。”
一连几天,生意都算不上好,城门口依旧没有客商的影子。
江正有些着急,因为酒庄的庄头今早便来了,此刻就坐在他面前。
庄头风尘仆仆,不等坐下便愁眉苦脸道:“掌柜的,年前那几位客商订下的酒都酿好了?什么时候拉到店里来?”
“这……大战刚过……”江正也怕那些客商不来,言语之间踌躇万分。
他年前送出去的信也迟迟收不到回信,许是因为战乱,信早就丢了。
庄头看他神色犹豫,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忙道:“掌柜的,咱这酒庄上的活不能停啊,一停……大家伙儿的心里都不不踏实,眼下只有城里几个酒楼的单子,着实是……不够看呐。”
酒放着不会坏,放得越久越醇香,但没有单子,就做不成生意,庄子上的伙计虽说月月拿着工钱,但也怕哪天就丢了差事。
“还是年前去过庄子上……这样,你在店里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同你去庄子上走一遭,看看伙计们。”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多谢掌柜的。”道完自己来的目的,丁庄头才关切道:“这几日店里生意可还行?”
江正叹气,“尚可。”
“掌柜的勿忧心,”说着丁庄头看了眼远处忙碌的周珠,低声道:“有日子没喝酒的了吧,晚上我陪掌柜的喝一杯,解解愁嘛!”
江正有些犹豫,却还是说:“行,晚上我叫你嫂子做一桌菜,咱们许久没见了,喝一杯。”
庄头自是谢过,复又跟周珠,江余,陆照雪一一打过招呼才往后院去了。
酒肆有能睡人的小屋子,庄头也不是第一次来酒肆,自己就能找到地方。
江正唤来陆照雪,“明日我跟你舅母去庄子上走一趟,你和余儿在店里守着,成不成?”
“放心吧舅舅,我能应付的来。”
“有事便差人去庄子上找我。”说完,江正又把江余叫到跟前嘱咐了一番。
江余有读书的天分,却没有做生意的脑子,木讷得很,江正也头疼,他看一眼正在摆弄酒壶的陆照雪,倒是照雪这姑娘机灵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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