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nant Cat

　　陌生的房子。

　　门铃按响后的三十秒，我设想了无数个可能。

　　最后开门的是爸爸，他一言不发，只是冷淡的看着我们。

　　我和哥哥避开父亲的目光进了门。

　　我哥说“困不困？你先回房间吧。”

　　我嗯了一声，径直走向楼梯。

　　半路被爸爸叫住“你回家连和父母最起码的交流都没有吗？”

　　烦死了，我转身对他们敷衍道“爸，妈。”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

　　楼上一盏灯也没开，我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和哥哥卖掉的房子是哥哥的中考礼物，现在住的房子是父母的。

　　开了房间的灯，刺眼的光照令我十分不安。

　　抬手又把灯熄灭。

　　身体顺着门板滑了下去，抱着腿，头埋在手臂里。
　　隐约能听见楼下传来的交谈声。

　　高考成绩，骄傲，为什么，精神病弟弟，户口，关系。

　　我不想去听，头埋的更深了些。

　　臂弯里十分温暖，一天都没有休息，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突然身后的门板被敲响，震动了几下。我瞬间惊醒。

　　扶着门框站起身开门。
　　“哥”

　　我哥进来反手把我按在门板上。按着我的后脑勺接吻。

　　我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胡乱的挣扎着，后背撞到门板上发出响声。

　　我哥这才放开我，顺手打开了灯。
　　刺眼。

　　我哥去书桌上的那个托特包里翻找“吃药。”

　　我嗯了一声跑过去吃他指尖捏的药片。

　　我挺烦吃药的，但是我哥时常“PUA”我。
　　“你不吃药就好不了，以后哥哥就嫌你烦了。”
　　“你乖乖吃药我才爱你啊。”

　　导致我对吃药这件事已经没那么抗拒了。

　　我的舌尖舔过我哥到指尖，他的手好像有点抖。

　　我哥抽回了手带走了桌上的托特包转身出去，我下意识的去拉他的手。
　　“早点睡觉。”

　　我愣了愣“不能和我一起睡吗？”
　　我哥瞥了一眼旁边的床“床太小了，抱着你睡休息不好，明天还有事呢。”

　　我失落的低下头“好吧”
　　我哥轻吻了我的额头“乖一点。”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我关了灯，蹲坐在床边。
　　和两年前的我一样。

　　我常想，只要有个人肯爱我，是谁都无所谓。

　　直到我哥带着光走进来，我才发觉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想他一样爱我的人了。

　　我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艰难的站起身躺到床上。

　　疲倦感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好累”我抱怨的嘟囔道，转身埋进枕头里。

　　身体嵌进温柔的床垫中，本以为会赖床到很晚。
　　早上却起的出奇的早。

　　我从床上爬起来本能的跑去敲响我哥的房门。
　　我在他门外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不应该啊。

　　“哥，我进来啦” 我朝房门喊了声，无人回应。

　　房门没锁，抬手拉开房门。
　　窗帘紧闭，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

　　床上隆起一团。
　　好像是我哥。

　　我轻轻的关上门，房间内陷入黑暗。我朝床的方向走去。

　　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走到我哥的床前蹲下身托腮盯着他看。

　　细嗅我哥身上除了平时的沐浴露味道还夹杂着一丝酒味。

　　我的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昨晚没和我睡肯定有事瞒着我。

　　我哥好像察觉到了有人看他，迷迷糊糊的皱眉睁开了眼。
　　“小昱？”他试探性的开口。

　　黑暗中我哥的五官也显模糊，他看我也应该是这样。
　　“不是。”我故意压低了声音。

　　谁知胳膊被一把拉住，我这个人重心不稳朝潜摔去，正好趴在我哥的胸口。
　　“你骗鬼呢”我哥伸手拍了拍我的屁股。

　　我条件反射的弹起“诶诶。”
　　我哥起身靠坐在床头，我落荒而逃的跑去拉窗帘。

　　房间内照进清爽的晨光。
　　我哥身上穿着绸缎的深灰色睡衣，早上起来眼睛也没有肿，看样子睡的不错。

　　被我哥调戏的有些恼怒。“你昨晚出去了？”
　　我哥下床去换衣服，头都没抬“没有，昨晚累的倒头就睡了。”

　　我丝毫不给我哥颜面“骗谁呢，身上一股酒味，平时起的那么早，今天我进来还没醒。”

　　我哥穿上上衣转身靠近我“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这不就等于承认了，我无语转身想出去，却又不想自己下去应对父母，脚刚踏出去就转了回来。

　　靠在我哥的衣柜旁发呆。

　　“想什么呢？”我哥换好衣服问我
　　我被他叫了一声回过神来“啊，没事。”

　　我哥俯身整理好床铺。
　　“走吧，下去吃早餐。”
　　“嗯”

　　不情不愿的跟在我哥后面下楼。
　　下楼后爸妈在沙发上坐着喝茶。厨房里的保姆在收拾餐桌。

　　“爸妈。”我敷衍道，语气不太好，嘴角也拉到了最低。

　　“嗯”两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往我这里瞥一眼。

　　我哥拉着我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哥不咸不淡的对厨房里洗碗的阿姨开口“刘姨，给小昱做点吃的。”

　　厨房里的中年女人抬头去看坐在沙发主位的当家人。

　　我妈犹豫了半分才缓缓扬了扬下巴。

　　那阿姨见过我和我哥，也知道我和哥哥跟家里不对付。势利眼，更知道在这个家里谁最不能得罪。

　　看见我妈的默许后才不慌不忙的从冰箱里拿食材。

　　烦死了这个也该死。

　　我正想着要不要赶紧拉着我哥逃出这个鬼地方就听见沙发对面的爸爸咳嗽了一声。

　　正好厨房里的保姆叫我过去吃饭。

　　我哥拍拍我的手安抚说“去吃点东西，吃完上楼吃药。”

　　我嗯了一声转身朝餐桌走去。

　　看着桌子上油煎的培根鸡蛋面包片，旁边的冷牛奶。又有些恶心。

　　“订了什么时候的机票？”那人冷淡的开口。

　　“晚上十一点。”我哥态度还算温和的回应他。

　　“林昱怎么办，晚上出去总不能带这个精神病吧？”坐在男人身旁的女人开口道，语气讥讽毒辣。

　　我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妈，我告诉过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带着他走。”我哥脸瞬间黑了下来，阴森森的。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只想知道他们说的晚上出去是干什么，看我哥说话的意思是爸妈有求于他。

　　我妈有些恼怒的刚想开口就被他旁边的男人瞪了一眼。

　　“我一会带他去陆烨那里玩，下午回来，晚上吃完饭带他回去。”

　　我匆匆吃了两口面包片，其余的一下没动，放下筷子回了楼上吃药。

　　楼上有个专门的会客厅，茶水间书房一应俱全，我从我哥卧室里的书桌上拿我的水杯。

　　我放轻脚步走去会客厅接水，饮水机立水流出的声音让我烦躁不已。

　　接了水杯的三分之一我就按停了开关，手劲不自觉重了几分。

　　好想把这些东西都砸了啊啊啊。
　　好烦好烦好烦，让我走让我走。

　　我把药片往嘴里一丢，猛地灌下一大口水，只感觉喉咙如同被撕开一样的疼。

　　我烦躁的坐在了饮水机一旁的皮沙发上，冰凉的皮革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冷，只是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好烦，好想摔东西。

　　视线一片迷蒙，我迷糊的好像看到了胳膊猛地变成红色。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手滑下去。

　　热热的，但很快就变凉了。

　　不知道是什么念头趋动着我，我从沙发上站起身踉踉跄跄的想去一楼找我哥，我想让他带我走。

　　视线都是模糊的，虚幻，不真实。

　　刚出会客室迎面就撞上了什么东西，我现在肯定鼻青脸肿，我别过身想接着走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被碰到的胳膊发出一阵刺痛，我抬头想看清自己到底撞上了什么。
　　好像是我哥，五官很模糊，但从手臂传上来的温度让我觉得这就是我哥。

　　“哥…”我抬头疑问的问。

　　我哥嗯了一声把我抱进怀里到会客室里坐下。
　　“吃药了吗？”我哥的语气有些急切。
　　“吃了，哥，你带我走吧。”

　　我哥看着饮水机上面的铝箔板，抬手从上面拿了一个，又弯腰从下面拿一次性纸杯接水。

　　我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落了一个。”

　　我嗯了一声哆哆嗦嗦的接过我哥给的药和水。

　　粗暴的扣开了锡箔纸把药片吃进嘴里，水随着我手的抖动被撒出去了一些，不过好在把药吃了下去。

　　缓了好一会我的视线才逐渐清晰。

　　我的下巴被我哥一只手抬着。“别哭了宝贝儿，哥晚上有点事，下午带你去陆烨那里玩沙盘好吗，让他陪你打游戏。”

　　我哥看似在跟我商量，但是我别无选择，要么去陆烨那里，要么呆在这里。

　　我哥真的好讨厌，它总是可以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我却没办法离开他。

　　像是被精心呵护的家养猫，没有求生技能，被主人丢掉就会惨死在街头。

　　“哥，我讨厌你。”
　　“别讨厌我了小昱，哥哥只有你了。”

　　说什么只有我了，我哥没有我应该会过的更潇洒吧。

　　爸妈再怎么讨厌我哥也是因为我哥不肯放下我这么个拖油瓶。

　　没有我，即使爸妈的婚姻名存实亡，我哥也能过的好吧。

　　为什么要一直抓着我不放。
　　让我去死吧哥哥，跟我在一起你总是不幸的。

　　我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我哥半蹲了下来，手里拿着消毒棉签擦拭我的胳膊。

　　刚才什么都看不清，现在看到自己的胳膊属实恐怖。被指甲深深抓出了两条伤口，血还没有凝固。

　　我哥眉眼低垂，眼里全是柔情。

　　“哥哥，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脑子有些乱的问了一句。

　　我哥头都没抬，“你不都说了吗，你是我弟弟。”
　　“你…”

　　“好了小昱，洗把脸带你去玩。”我个站起身对我伸出手。
　　“胳膊抬不起来。”最后被我哥抱着去从新洗了脸，从洗手台前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很狼狈，脸上全是泪痕。

　　我哥重新帮我穿好了衣服，往我头顶上扣了一顶鸭舌帽。

　　“干净了，焕然一新的鱼宝，乖一点听话。”
　　被我哥这么一叫，刚才不悦的心情下去大半，转头就忘记了刚才问过他的话。

　　我哥牵着我走下楼，转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爸妈说“我带他出去了。”语气比刚才哄我的时候不知道冷了多少，甚至带着些怒意。

　　我感受到旁边两人的视线，很不自在。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的二人。

　　眼神里带着审视，愤怒，憎恨。

　　仿佛想要把我的皮肉一刀刀刮下来。

　　我不在乎，我哥是最高的那座山峰，多大的风都吹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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