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奇闻怪谈

　　七月十六，南江分局接到一名女清洁工报案，声称今早打扫卫生时，在城郊水沟里发现一具女尸。
　　刑霖当即带队去勘察现场，法医随行。

　　“呜哩呜哩呜哩——”
　　警笛声鸣起，刑霖正要上警车，一名刚来不久的实习警察小跑到他身后，说：“刑队刑队，有个男的进来自首说他就是凶手！”

　　光线昏暗的审讯室里，刑霖看着正前方坐在审讯椅，戴着手铐的男人。
　　“茗山陵园，守墓人叶枫。”
　　“是我。”

　　“城郊发现的那名死者，你认识？”
　　“认识。”

　　“生前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杀人动机是什么？”
　　“复活一个人。”男人垂眼看着戴在手腕处的手铐，没什么表情，嗓音也淡淡的。

　　刑霖让旁边露出吃惊表情地实习警出去，门被关上的同时，他看着叶枫，坐在他面前：“说。”
　　叶枫迎着他的冷静平淡的目光。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叶枫正在小屋里烧火做饭，远处木桌上的座机响了。
　　叶枫将手里削皮削了一半的土豆扔到铁盆里，点上一根旱烟，走到桌前拿起座机，“喂。”
　　电话那头的人说：“剧院死了一个唱歌的，你去收拾一下她家，看有没有什么晦气的东西，扔掉，骨灰火葬场的人会过去埋，你不用管了。”
　　叶枫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问道：“她家里人呢？”
　　“联系不到。”
　　“什么时间。”叶枫将烟灰嗑在桌沿。
　　“现在就去。”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像是在火葬场。
　　“好。”

　　黑色马丁靴踩在木质旋转楼梯上，叶枫拿出房东给的钥匙，拧动锁芯。
　　门开了，推开进去，叶枫打量着屋里的一切。
　　阳光投射进来，灰尘在里面起舞，墙上贴着当红歌姬的海报，唱片机上落了一层灰，墙上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响着。
　　绛红色木板灰蒙蒙的，叶枫知道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叶枫拉开香樟木衣柜，里面零零散散挂着几件旗袍，他拿了两件出来准备烧在女人墓前。
　　关上柜门，叶枫在屋里四处转了转，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烧下去的东西。走到皮质沙发前，圆茶几上放着一本书。
　　叶枫拿起来，翻开第一页时，发现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日记本。

　　修长的手指翻动，叶枫看着上面整齐秀丽的字体。
　　他认识的字不多，翻了好几页，发现自己只认识日记本扉页的两个字——钱聆。

　　叶枫合上日记本，拿上那两件旗袍，走出门。

　　与其说茗山里面有一座墓园，不如说这就是一座墓碑环绕的荒山，墓碑里住着的都是些清明节时无亲人探望烧纸的孤魂野鬼。

　　黑色马丁靴踩着山石野草，叶枫蹲在一座很新的墓碑前，熟练地拿出一个铜盆，将旗袍和日记本丢进去，拿出火折子，拿起旗袍一角，而后点燃。

　　火苗越窜越高，叶枫隔着黑烟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女人笑容妩媚，脖颈戴着当时价格昂贵的珍珠项链。
　　叶枫没什么表情地点燃一根烟，一条腿曲起坐在墓碑旁，面前是悬崖断壁。
　　烟雾混杂着青烟往上飘，一只麻雀停留在墓碑上，歪头看着叶枫。
　　不一会儿便扇扇翅膀飞走了。

　　回到小屋，叶枫烤了半只野兔，用匕首割下一块烤的外焦里嫩地兔肉，匕首充当筷子，就这么就着一根葱吃完。
　　吃完收拾完骨头，刚好夜幕降临，他该去山上巡逻了。

　　群星闪耀，无数块墓碑上映着月光，一层叠着一层，山里偶有几声鸟叫。
　　叶枫背着猎枪，从山脚走到山头，再从山头走回小屋。

　　将猎枪挂在墙上，脱鞋，洗把脸，上床。
　　右手枕在脑后，明天应该补补墓碑上的字色了，他想。

　　屋外柳树随风晃荡，院子里捕猎回来的黑狼匍匐在窝前，摆出随时准备战斗的姿势。
　　睡眼朦胧间，叶枫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坐在桌前，穿着黑色旗袍，背对着他。

　　天光大亮，叶枫将昨夜剩下的半只野兔提在手上，院子里黑狼舔着爪子，他吹了一声口哨，“苍鸣，来！”
　　黑狼奔到他眼前，围着他脚边转，尾巴扫过叶枫的大腿，这是它示好的方式。
　　叶枫将手里的野兔往前一抛，抛到半空，并说：“去。”
　　黑狼顺着抛物线慢悠悠跑过去，叼住往下坠的半只野兔，尖锐的獠牙刺穿皮肉，不多时那个地方只剩下半张兔子皮。
　　苍鸣仰头发出一声狼嚎，紧接着远处山上狼嚎一声接着一声。

　　叶枫今天没带猎枪，只一手提着一桶黑油漆，一手拿着一把小刷子，体型巨大的苍鸣陪在他身旁。
　　等叶枫蹲下给第一块墓碑补色时，草丛处传来一阵响动，叶枫补着色，说：“去玩吧。”
　　苍鸣小声嚎叫，随后去往草丛深处，那里有它的食物和族群。

　　油漆慢慢见底，天色也越来越黑，叶枫准备下山，到半山腰时，忽然发觉这条路是他十分钟前刚走过的那条。
　　“鬼打墙了？”叶枫提着油漆桶自言自语。
　　他在树干上打了个标记，随后继续往前走。
　　半个小时后，回到原点。

　　“我累死累活给你们墓碑补色，你们就这样捉弄我？”叶枫对着周围的墓碑说。
　　短皮夹克被风吹的微微鼓起，耳边似乎有女人在哭。

　　一声嘹亮地狼嚎穿透山林，苍鸣威风凛凛地从草丛窜出，迈着平稳的步子来到叶枫身边。
　　耳边没有了女人的哭声，眼前的薄雾也就此散去。

　　这次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顺利回到小屋。
　　叶枫拉开木门进去，苍鸣晃着尾巴也进了屋子。

　　叶枫在洗脸，苍鸣在兽皮毯子上一下一下踩着，而后跃上木床。苍鸣体型越来越大了，跃上床时，木板在嘎吱作响。
　　拉掉灯，叶枫坐在床上，拍了拍苍鸣的尾巴，“今天怎么想进屋子了？”
　　苍鸣蹲在床尾，尾巴扫过他的掌心。

　　明亮的眼神弯起，叶枫对着苍鸣说：“晚安。”
　　一如既往地右手枕在脑后，这次叶枫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影。
　　可谓是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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