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

　　马丽莲也是过上了男友转账、车接车送的好日子。

　　虽然她体谅他每日四环与5+环之间，他的朝阳大平层与她的海淀公寓之间来来回回，比较辛苦，但他自己没有喊累，她就接受他的好意了。

　　周末，他接她去他在五环的别墅，刷coding题，然后两人一起做晚饭。

　　七夕节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Tiffany Knot项链。因为这个系列设计别具品牌风格，她怕同事或合租室友问起，平时便不怎么戴。

　　*
　　一个周末的晚餐后，孟嘉浩将餐具放进洗碗机，走出厨房，刚进入客厅，才起了个话头“我在想”，便见坐在沙发上的马丽莲猛地跳到他面前，叫道“surprise”，然后给他了一捧布绒玩具花束。

　　孟嘉浩迟疑了一下，接过花，瞧见上面的Jellycat标签。这牌子他知道，凯哥提起过自己老婆最近中了Jellycat的毒，这花束还挺难买到的。

　　他问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回忆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节日。

　　“不是啊！”马丽莲和孟嘉浩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不是特别的日子就不能送你东西了吗？”

　　INFP在爱的人面前是化身ENFP快乐小狗、很直球的：“谢谢你！我好爱你！”

　　孟嘉浩愣了一下，第一次显得呆呆的，不那么游刃有余了。等回过神来，他的眼神霎时柔软，嘴角微微扬起：“谢谢你。我有点不习惯了。”

　　在上一段恋情中，他从没有体验过被爱与被感激，现在，久违的感动从心底涌上来，他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

　　马丽莲没懂那句“我有点不习惯了”，转头就忘了它。她只知她心上人在开心，于是她也开心。

　　她乐颠颠地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孟嘉浩一手拿着花，一手摸摸鼻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要不要平时跟我住在一起？”

　　紧接着，他补充了一句：“反正我家房间很多，随你挑。”意思是不要求和他睡一起，让她选择。

　　马丽莲第一次谈恋爱，收到同居邀请，也有点害羞，她故作正经地想了一会儿，见孟嘉浩眼神实在忐忑，终于失笑，说：“好吧。这样可以省去不少路上的时间。”

　　孟嘉浩听完就去厨房切水果了。

　　马丽莲坐到沙发上，越想越开心——有大平层大别墅住，谁想住那个合租公寓啊！

　　马丽莲打算下个星期把自己的一些衣物放去孟嘉浩的家里，今夜还是回自己的住处。孟嘉浩送她回去的路上，马丽莲刷着小红薯，刷到一篇《为什么江南人做不了霸总》，看笑了。

　　她将手机屏幕亮给正在等红灯的孟嘉浩，问：“你知道为什么江南不出霸总吗？”她和孟嘉浩都来自江南。

　　虽然马丽莲经常有些奇妙点子，孟嘉浩接梗都接得很好，但这次他还是皱了眉头，语塞，不理解这个问题从何而来。

　　马丽莲哈哈一笑，道：“依我看，是因为我们江南人普通话不够标准！”

　　她继续调侃：“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的普通话很标准，直到上大学后认识了一位京城人，那说话的腔调，真的让人觉得很上流，很霸总。”她竖起大拇指。

　　她原以为孟嘉浩也会觉得很好笑，没想到他却不吭声了。

　　因为他在开车，她也就没有打扰她。直到到了小区门口，她要对孟嘉浩说再见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啦？”她用手肘捅捅他。

　　孟嘉浩瞥了她一眼：“下车。”

　　“你不会是因为我夸了句京城人普通话很好，就生气了吧？”马丽莲很惊奇。

　　对方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马丽莲抱着胳臂道：“我不走，在你还生气的时候。”

　　孟嘉浩抿抿唇，终于出声道：“原来你有别的狗啊。”像是在努力开玩笑，语气却很别扭。

　　“噗，”马丽莲失笑，但看他脸色不好，止住笑声，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狗。我跟那人不熟，一开始的班级同学罢了。”

　　孟嘉浩的面色还是没有回到往日的和煦，但缓和了不少。马丽莲觉得问题不大，便推门下车，“拜拜，明天见！”

　　她走了几步，越想越好笑——这人吃什么飞醋啊？可爱亖了。

　　以他俩的身份差距，孟嘉浩待她太好、太体贴，令她失去警惕与清醒，想当然地以为对方就是在吃醋。

　　她没有深究孟嘉浩对恋人有潜在交往对象这件事，出人意料的反应大的原因。

　　*
　　孟嘉浩呆呆坐在车里，可能停了有三分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呆什么，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扣他的车窗玻璃。竟然是马丽莲。她还没回到家么？

　　他按下车窗控制键，玻璃徐徐降下。他正要开口问“怎么了”，对方却迅速凑过来捧过他的脑袋亲了一口，又迅速跳开，嘴里道：“晚安！忘记说了。”她冲他招招手，逐渐走远。

　　孟嘉浩手捂住嘴，又发了会儿呆，最后放下手，吁出一口气，回忆着马丽莲方才的动作，笑着摇摇头，表情放松下来。

　　他拿起手机，点开绿泡泡，给她发消息：“下周六晚上朋友聚会，跟我一块去？”

　　***
　　到了周六，马丽莲穿了件孟嘉浩带她国外度假时买的Philosophy di Lorenzo Serafini连衣裙——这个牌子是小可安利给她的——去参加他与美本朋友的聚会。

　　下午四点，他们从住所出发。最近马丽莲恶补了汽车车型，知道这回孟嘉浩开的是辆Panamera Turbo，比平时高调了那么一点。

　　阳光斜照进这座小区，九月初的午后，即使接近傍晚，光线依然饱满。

　　光打在汽车挡风玻璃上，透出一层不刺眼的金色。

　　马丽莲隔窗看着潺潺的溪流水景，修剪整齐的灌木，灰米色建筑群，眺望远处线条柔和的山脉。一切景象看似节制朴素，实则是繁华拥挤的京城中难得的奢侈。她突然有种不真实感，攥紧了手中的串珠小包——这种生活，真的能一直属于她吗？

　　车缓缓驶出小区，开上街道，沿着城市边缘的主干道行驶，穿过几个繁忙的交叉路口，窗外风景转为较为开阔的绿地。最后，车子拐入一条封闭车道，金泽川家所在园区的大门在尽头开敞着。

　　门岗处站着几名穿着深色制服的保安。

　　金泽川已经将来客姓氏与车牌号登记给了安保处。

　　孟嘉浩将车窗降下一半，说出姓名，一名保安查看了一眼手中的iPad，点头，栏杆就抬了起来，前后不过十秒。

　　等待过程中，马丽莲注意到一辆宾利在灿烂夕阳中流畅地驶入这条道路，飞驰标志在阳光下抛出一道流光，然后急速刹停在孟嘉浩的车后。

　　她好奇地侧身从后视镜观察，后车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墨镜，叫人看不分明眉眼，但他眉骨高耸，鼻梁挺拔，镜片在颧骨上洒下一层阴影，下颌角收束得分外利落，脸型对称，气质漂亮如男明星。

　　不会真是住在这个小区的明星吧？她暗自嘟哝。

　　孟嘉浩余光扫过后视镜，见到后面的车辆，没什么反应，他脚踩油门向园区里开去。

　　*
　　车行入内，道路两旁是精心修剪的法式灌木墙，以及精巧绝伦的喷泉雕塑，再往深处，路过几栋米白别墅，都是前有花园和私家喷灌，后有游泳池。

　　“这地方……是人类能住得起的吗？”马丽莲低声感叹。

　　“还有马。”孟嘉浩轻笑。

　　*
　　Panamera和飞驰先后在一座米白色法式独栋前停下。斜阳照在纯白大理石门廊上，一位花艺师正从后院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捧尚未插瓶的粉玫瑰。空气一片祥和宁静。

　　孟嘉浩挂了P档，接着看向身旁的马丽莲，示意她可以下车，然后他降下车窗，对已经等在车外的金泽川家的司机道：“麻烦了。钥匙在中控储物槽里。”

　　他打开车门，迈下车。

　　马丽莲有些紧张，动作缓慢地，抬脚下车，然后下意识地朝周围张望。

　　另一位司机匆匆小跑到宾利车旁——显然，被邀请的客人不多，一开始他们没有估计到多位客人同时到来的情况。

　　宾利车主谢昀已经熄火下车。

　　“谢先生，”司机伸出双手接过他手中的车钥匙，略微点头，“我来停车，您请进屋。”

　　马丽莲怔怔看了会儿这场面，内心为豪门的仪式感“哦唷”了一声。

　　这位谢先生不像是她认得的明星啊。她默默想道。

　　这时，管家从门廊迎了出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孟先生，这位是您的女伴吧。”

　　她冲马丽莲礼貌一笑：“先生和太太在客厅等您们。”

　　马丽莲被如此对待，有点不习惯，连忙点头，又轻声道了句“谢谢”，管家也不觉得她奇怪，继续保持客气的笑容。

　　“谢先生，这边请。”她对走在后头的谢昀道。

　　*
　　一行人进屋。

　　马丽莲的鞋跟踩在地砖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她更紧张了，拉住了身侧孟嘉浩的衣角，孟嘉浩虚扶住她的腰。

　　她观察周围，看到横跨两三层楼的中空挑高，繁丽的水晶灯，蓝紫色绣球和香槟玫瑰组成的一个个花篮，墙上的巨幅油画，画框是定制的玫瑰金……

　　是相当的富丽堂皇了。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男友的房子简朴，可现在第一次觉得他的住所太静太内敛了，没有任何外显的元素。

　　她发愣地注视着油画，震惊于上面缤纷的色彩组合和层层叠叠的笔触，直到孟嘉浩搁在她后腰的手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才回过神来。见管家没有跟着他们，她小声道：“太壕了吧……”

　　孟嘉浩笑道：“你慢慢看。川哥就好这口。”

　　听到他的调侃，走在一旁的谢昀侧头瞧了他一眼，露出“深有同感”的笑容。

　　这时，马丽莲才看到这人墨镜下的脸。怎么形容呢——就是太帅了，帅惨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帅的帅哥，激动得她想立马掏出手机给小可发绿泡泡：“我见到你所谓的‘天上有地上无、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哥了！”

　　不过，激动归激动，她面上没有显露出丝毫惊艳，也没有对谢昀产生任何想法。

　　她只觉得他们走慢了，怎么还没走到客厅。
　　她不敢再多看这座别墅内浮金似的奢侈装潢，对孟嘉浩小声道：“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孟嘉浩见她一路小心翼翼的模样，轻笑：“你想早点出现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她摇摇头：“我就是有点紧张。”

　　“宝宝，你是我的女朋友，又不是来应聘的。”孟嘉浩安慰她。

　　谢昀向来对情侣们的互动有点儿过敏，他快步上前，率先走进前方客厅。

　　*
　　一进入客厅，便有佣人呈上香槟。马丽莲连忙颔首，道谢接过，表现得比服务人员都要拘谨。
　　她缩在孟嘉浩身旁，后退半步，局促得像个第一次参加正式商务宴会的实习生。

　　聚会的女主人看到了这张新面孔，走上前将她从孟嘉浩身后拉出来，爽朗道：“妹妹别那么拘着，大家都很好相处的。我叫林曜青，叫我曜青姐就行。”孟嘉浩给他们提过会带女朋友过来，对方比他们这群人小几岁。

　　“曜青姐。”马丽莲称呼道。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克制住瞟向孟嘉浩、寻求他的建议的下意识反应，跟着林曜青坐到了同一座沙发上。

　　一屁股坐下后，她意识到自己和林曜青腿挨着腿，有点不好意思地挪挪屁股，对方却似乎以为是她过于忐忑，拉着她胳膊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叫她安心。

　　她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一个不懂规矩的圈外人，能被主人家如此款待，被接纳得如此自然。

　　马丽莲心神微微放松，继而又心绪不宁起来。

　　她紧紧捏着香槟杯的杯脚，听众人聊着时事政经，讨论滑雪、马球、帆船与摩纳哥，见他们听了某句话后纷纷大笑。其实她没懂半点儿笑点，但为了合群，也跟着露出微笑，却不敢支声，生怕自己的“不懂装懂”被发现。

　　这个时间已经到了马丽莲的饭点，她肚子很饿，却不敢取身畔下午茶餐车上的点心，只规规矩矩坐着、乖乖静静听着，生怕一有动作就被人关注到自己。

　　她注意到大家手腕上都佩戴着她叫不出牌子的手表，除了孟嘉浩的Apple Watch。

　　“Adrian，你最近回国很勤快啊，国内的项目这么多吗？”聚会男主人的话让场内视线都移到那一进屋就坐在东南角，只聆听、不发言的人身上。

　　金泽川继续说话，语气调侃：“不对啊，你们行业在国内不是已经人人喊打了吗？”他戏剧化地坐直了，不再倚靠在沙发上，一脸好奇。

　　众人可算是看出来了，人川哥是故意开涮一言不发的Adrian呢。

　　谢昀窝在懒人沙发里，双腿舒展地伸着。他穿了件BV绿斜纹丝质衬衫，波光粼粼的绿色宛转流淌在身上，即使面带疲色，整个人慵懒却不显懒散。

　　“不是栎文的项目，是很多老朋友的饭局。” 他简单道。

　　金泽川是清楚谢昀家的人脉的，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都聊些什么呢？”

　　谢昀盯着金泽川的眼睛，目光精明，和他懒洋洋的坐躺姿态全然相反。过了几秒，他见对方眼神不躲闪、坚持要答案，想了想，缓缓道：“跟小时候认识的叔叔阿姨叙叙旧。他们对国内未来的走势，态度挺积极的。”

　　金泽川和妻子林曜青对视一眼，原本吊儿郎当的神色收了几分，眼底浮现审度。

　　马丽莲微微讶异此刻众人不再说笑，只有身旁的林曜青在一阵沉默后，拢拢头发，轻笑道：“积极？无非是内需消费、投资和出口方面中的几个呗。”
　　她语气继续漫不经心，目光却射向谢昀，带着探询：“比如土地房产，债务……以及股市，你具体说说呗？”

　　金泽川接着老婆的话，补充了一问：“央妈是快要……？”

　　谢昀慢条斯理地将酒杯搁在小几上，正当众人以为他即将给出答案时，他微弯嘴角，玩味一笑，说出一句经典台词：“I can neither confirm nor deny the existence of the information requested, but hypothetically……”

　　“If such information were to exist, the subject matter would be classified and could not be disclosed.”林曜青抢白，补充完了下半句台词，顺道扔给对方一个白眼，对他的圆滑与敷衍报之以鄙视。

　　众人这下都笑了，气氛恢复先前的活泼。金泽川开始聊起卢森堡的事。

　　“停停停，我怎么没理解？”有人打断道，面向谢昀，“拜托拜托，Adrian你清楚的话，给点信息好不？”

　　金泽川大笑：“活该你挣不到钱！”

　　其余人也笑嘻嘻，没人应和或解答那人的疑惑。

　　*
　　接下来是晚餐。大家交流着信息，聊自己父母最近在做什么。

　　马丽莲听出来了，这群人的父母都是“什么家”，有知名企业家，银行家，艺术家，甚至还有科学家。

　　“丽莲，你爸妈是做什么的？”有人问。他叫名字的时候，发音更像是英文名Lilian。

　　马丽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她突然有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说出早已准备于心的答案：“我爸妈是小镇做题家。”可不是嘛，她爸妈都是当年从农村走出、中专毕业，成为城市小学老师的一批人。现在，她继承了父母的衣钵，也是小镇做题家。

　　孟嘉浩本来担心自己女友感到难堪，正要帮她轻巧带过这个话题，却听见了她这番别有趣味的回答。他第一个笑起来。

　　众人也都跟着笑。都是善意的笑容。他们见多了那些为了向他们讨要资源、挤进圈子打肿脸充胖子的人，这次见到一个实诚的，一朵真正的朴素小白花，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马丽莲也陪着笑。
　　她不曾觉得自己低这群人一等，却在要说出自己父母职业的时候，还是无可奈何地感受到了自卑，现下又为他们对她的肯定而感到欣喜。
　　她觉得自己变得和认识孟嘉浩前不一样了——她为什么会希望得到这群人的认可呢？

　　*
　　饭后，一群人围着桌子打牌。

　　马丽莲不会打德扑，曜青姐却牵着她的手，把她安顿到牌桌旁，又坐到她身边，一边帮她一边笑着说：“不会打也没关系，今天你就做我们的小吉祥物。”

　　马丽莲小声道谢，认认真真记牌面。

　　林曜青补充了一句：“输了就算嘉浩的。”她促狭地看看她，又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孟嘉浩。

　　马丽莲的脸倏然红了，偷偷瞧向男友，结果迎上对方一样促狭的笑容，她脸更红了。

　　等马丽莲能自己上手了，林曜青离开房间去阳台透透气。

　　*
　　阳台上，曾经在牌局中目睹Elaine冲孟嘉浩发火、甩下他冷脸离开的金泽川，抽着雪茄，眯眼观察着室内众人，对身旁的谢昀道：“这姑娘看起来挺软和的呀。好事啊，他终于不往火坑里跳了。”

　　谢昀知道这人的潜台词是，好拿捏，能被孟嘉浩拿捏。他笑笑，应和了句“是和Elaine挺不一样的，能让他喘口气”，眼睛余光瞟着手里的手机，随时查看消息。

　　“真的是天差地别啊。”林曜青加入自己老公和谢昀的对话。

　　金泽川笑了笑：“嗯，懂事得像个小动物。”

　　林曜青觑了他一眼：“你觉得小动物好？”

　　“我只希望嘉浩别再找火山口，”金泽川耸耸肩，“攀爬得艰难，相处得艰难，又停留不住，被烫成那样。”

　　室内，扑克牌翻飞的声响混着笑声，热闹极了，阳台上却一片静默。谢昀有些事不关己地浏览起国外的日间新闻。

　　最后，林曜青叹了一口气，对金泽川道：“反正我觉得挺好的。至少她不是Elaine。”

　　*
　　聚会结束时，林曜青叫马丽莲去另一个房间挑个见面礼，于是孟嘉浩和一众男性朋友先出门了。

　　然后，马丽莲拿着曜青姐送她的一个Chanel包，跟着对方下楼，离开别墅。

　　快到庭院大门边，看见孟嘉浩的Panamera时，她听见曜青姐用轻描淡写的语气道：“他跟你在一起，比以前开心很多。”

　　马丽莲不明所以：“比以前？”

　　对方笑笑，只接着道：“你今天来，真让大家松了口气。以后多来玩，别拘着。”

　　马丽莲虽点头应了，却在背过身后微微皱了下眉头。她能看出对方是在友善地提示她什么，却抓不住任何线索。

　　“在想什么呢？”上车后，和她一起坐在后排的孟嘉浩问。

　　金泽川家的司机开着车，带着他们缓缓驶离法式别墅。

　　马丽莲回头瞧了眼还站在门边的曜青姐一眼，摇摇头。孟嘉浩握住她的手，把玩着手指，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窝在座位上，小声道：“你朋友人都挺好的。”

　　对方偏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嗯，他们挺好的。”

　　她垂下眸子，没有回望，也没有接话。

　　香车宝马、衣香鬓影中有一束光照到她身上，温柔地包裹住她，助她像他们一样熠熠生辉，让她以为是被认可、被接纳，到后来才发现，那只是对“没有威胁”的一种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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