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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
“哎，你听说了没？咱们军营来了个新军医，听说长的俊俏的很。”
北漠军营，几个丘八在一起聊天。
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有点什么新鲜事，素来是这些下一秒就可能被什么人踏在马蹄下的人难得的消遣。
毕竟如果没有消遣来转移注意的话，人是会疯的。
“哟，你们说的是哪个姑娘啊？这军营还有俊俏的姑娘？我怎的没见过？”人群后传来一声轻笑，这过于清冽的嗓音不像是饱受北漠苦寒的朔风蹂躏的兵将，倒像是那京都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穿了身月白锦衣的少年人挤进了他们为抵抗寒风围起的圈子，皓白发带被风吹起，他笑的那暖意足以驱散这寒风的冷意。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这货是谁。
新来的军医，他们谈论的对象——叶雨生。
“这军营里没有姑娘。”一人笑道，这人是个千户，而叶雨生是个军医，没有人犯得着和军医闹不痛快：“我们说的是……”
“莫不是说的我吧。”他笑着摸着自己的脸：“倒确实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神色自然的就接上了千户未尽的话语。
见叶雨生豪爽，空气也就变得快活起来，这些兵士都是粗人，正是那种你对我好我也就对你好的那种，既然叶雨生是个好相与的，他们也乐得交了这个对他们有益的朋友。
一时间众人大笑，叶雨生也笑，笑的眼角朱砂痣簌簌抖动，让这些多日不食荤腥的丘八看直了眼。
乖乖，这世上原来还真有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几人接着聊起军营里发生的趣事，叶雨生听得兴起，毫无所谓的文人傲气，与那些文人素来看不起的丘八混在一起，笑的没心没肺。
漠北风雪太冷，人们依偎取暖，叶雨生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沾染他体温的烧刀子：“我这里有好东西。”
“好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诸人笑骂：“也不怕将军剥了你的皮。”
“啧，总不能让人冷死，咱们这么些人喝这一壶，能被谁看出来。”他仰首饮下一口，向众人一伸：“要不要，不要我可一个人喝了。”酒水在壶中晃动，晃花了众人眼。
千户一把抢过去，也给自己灌了一口：“人总不能还没战死就被馋死。”
酒水喝过一圈大家就算是至交的好友，身子也暖了几分。
“话说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什么南山先生要来军营了。”一人提起近日算是最大的事。
“那种酸书生不好好在朝廷里骂街，来这军营干什么？一想想那些酸文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劳资就想给他一嘴巴子。”话糙理不糙，文人看不起丘八，兵将也不见得看得起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秀才。
文臣武将不和在殷朝本就不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情，然后开始蔓延到社会，整个天下的风气也就变得如此。
就像是一颗果子，一个点开始腐败，很快……
很快……
一切溃烂。
“呦，南山先生啊……”叶雨生似笑非笑。
也对，他应当是要来的。
“叶小弟你知道这人？”叶雨生年纪比那千户要小一点，也就认了这人喊自己小弟，并不在意。
闻言，他似乎是笑了，笑颇有些古怪，虽然是笑，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的意思：“不……我不认识什么南山先生，就算是认识，我认识的那位也早就泉下泥销骨了。”
我认识的那个人啊，从来不叫什么南山先生。
“诸位大哥，小弟想起来还有一些药材要收拾，今个就不能聊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像刚刚的异样根本是所有人的一瞬错觉。
“好好好，正事要紧，叶小弟你赶紧去吧。”也算是没有挽留。
漠北又落了雪，叶雨生抬眼去看，眼角一点晶莹，像是飞雪留下的绝言。
你，本不该来。
这边关的战事应当算是吃紧的，只是影响不到朝廷，就算不得影响盛世。
于是这盛世就成一鸿门宴，让诸侯就坐，看项庄舞那意在沛公的剑。
每逢冬日，这片平原寒凉就起来，可今年又格外的干旱，荒族供牲畜食用的牧草凋零，哪怕是接近春日，正是游牧民族虚弱之际，也挡不住他们食物匮乏这件摆在现实里的事。
保不住他们背水一战。
叶雨生突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
“邻居屯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说完把自己都逗笑了，呛进一口风雪，咳得地动山摇。
“带着我的将士喝酒，该当何罪。”盔甲因走动发出声响，白袍银甲的青年将军发出不满控诉。
“呦，卫翎。”好容易缓过来，叶雨生笑着和面前人打招呼：“一般情况下该是三十军棍，但是你知道，我戒不了这口，你当将军的得有容人之量，那叫什么……格局，对，你格局要大一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了呗。”顿了顿，小心的从怀里掏出酒壶：“还给你留了一口，要么？“
“大胆！”卫翎说。
然后接过了酒壶，转头走了。
远远的叶雨生还听见那人的声音。
“妈的，真好喝，馋死了，还真就留一口，该死的东西。下次高低打他军棍。”
叶雨生：“……”
“没出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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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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