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迹

　　轻功加持让顾笑人很容易就从后方绕入小屋。推开正中的门，熟悉地布置让她有些缅怀。虽然师傅恶劣了一点，总的来说还是好的嘛。

　　回头看了眼缠斗的几人，顾笑人掏出小风铃步入内室。

　　“若有一日你被人追杀，来此地，以风铃为匙可开启机括。保你一命，不在话下。”十年前冷无心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顾笑人从没像现在一样对记忆那么清晰，甚至是，江玉决取下风铃时的一举一动。

　　机关……顾笑人飞身上梁，在左柱处看见了一个契合的凹槽，塞入风铃素手轻转，只听见细微的机括开启声，接着就是万箭齐发的气势。梁柱有三，每个有两个凹槽，思索了一下，顾笑人索性连开了两个。

　　匆匆赶回围杀的地方，看见的只是那人倒在血泊。草木在微风中摇曳，血腥味久久不散。

　　“柳如卿！”

　　月落西山，墨染谷地，冷晕清辉下的红烛来回摇曳。木床，白纱飘摇；那人，素锦蓝衣。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睫毛微颤后，缓缓开启，幽深如古井的一双清目。秀丽的眉蹙起，一手撑着慢慢坐起。方发现，四周陌生得让人恐慌。

　　翻身下地，光洁地脚踝轻点侧身擦过墙边取下了浔阳剑。斗篷……柳如卿扫视四周，不见原先衣物的影子，这是哪？走动间，背后的房门发出轻响，黄衣额饰的家伙……“柳如卿……你醒了？”顾笑人。柳如卿站在月光下，安静地看着对方。

　　“那个……”她摆弄着衣角，“我……替你脱了也换了衣服。不过……”她顿了一下，目光闪烁：“你的眼角……你中了烟霞……？”

　　柳如卿半垂下眼，清冷如初的嗓音在房中回荡，来去也掩不住其间落寞与孤寂：“是。”她侧过头看向窗外流水潺潺：“还是被你看见了。”

　　顾笑人猛然抬头，风声变大，吹扬着柳如卿的长发，萤火虫从溪流边摇晃着飞来。没来由的慌张，没来由的心悸，顾笑人慌忙来到她的身边，拉扯住她的衣角仓皇间摔入她怀，来不及调整就急忙解释着：

　　“我我我……我不是说你不好看！烟霞被你凝在眼角，像……像蓝色藤蔓！很漂亮……”

　　半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顾笑人手忙脚乱地跳出那人的怀抱，别过头不敢再看。罂粟一样，致命的吸引。

　　“呵~”咽喉处冒出地轻笑，柳如卿半眯着眼，没来由的愉悦。听见这句笑声，顾笑人的脸上乍然炸出红晕，语句奇快地丢下一句：“你就先休息吧！很迟了！我不打扰了！”人就运气轻功夺门而出。

　　看着风中摇摆着的木门，柳如卿含笑低喃：“顾笑人……原来，你也会脸红。”目光流转间，七分戏谑，三分温柔。

　　……

　　看着柳如卿越靠越近的脸，顾笑人猛然推开，霍然坐起，一身冷汗。该死的梦！欲哭无泪地捂住脸，窗外晨光微凉。

　　梳洗过后，才发现溪边传来舞剑的响动。绕道前行就看见柳如卿一身蓝衣，长剑飞舞间一片肃杀。

　　“你的伤好了？”顾笑人皱皱眉。

　　看见来人，柳如卿收步荡开一抹轻笑：“本不重。诱发烟霞，一时真气逆流。”

　　“还不重？！”顾笑人怪叫一声，抓住柳如卿的领口瞪大了眼，“血都快放干了你知不知道？！稍微休息一下，会死吗？！”

　　“呵~”柳如卿一手轻抓下领口的爪子，歪着头颇有几分调皮，“你担心我？”

　　愣了一下，脸上猛然一片通红，一下挥开对方的手，顾笑人扭过头干咳一声：“有个坏消息。”

　　“说。”

　　“线索全断了。”平息着心跳，顾笑人抿住唇望向敛起笑容的那人。

　　柳如卿挑了下眉，一派风轻云淡：“这是你的问题。”

　　顾笑人咬牙跳脚：“怎么会！谁知道会不会是江玉决被人所杀？”

　　“不可能。”一语断定，柳如卿冷眼看向顾笑人，“二十年前……他治好惊世第一毒‘烟霞’后消失。不过，七年前家师曾在洛阳谷寻得其人，身随当时烟霞中毒者，冷无心。”

　　“哈~”顾笑人瞥眼笑了起来，“你也说了，是七年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冷无心复发，一怒之下击杀江玉决。江湖第一杀倒数第一，太容易了！”

　　长剑飞舞，冰凉地剑锋靠在了脖颈间，顾笑人笑容一凝先后猛退，却见柳如卿执剑踱步而来：“你……你别过来！杀了我也换不回江玉决！”

　　柳如卿皱着眉，眼中透出些薄怒：“莫要信口雌黄。烟霞之毒为天下所知，中则蓝烟绕体酷似烟霞得名。二十年前冷无心参加的最后一场武林大会，天下人都看见冷无心眉心处再无凝毒的痕迹！”

　　语毕，柳如卿微愣，看着顾笑人愣住的表情和微闪的双眸骤然沉默下来。半合着眼，柳如卿心中苦笑，这样也好……我本不详，和她牵扯太多，反而会多加连累。想起客栈外听见的对话，柳如卿目光渐冷。

　　“你……就一定要找他吗？”顾笑人蹲坐下来，语气间带着哭腔，“就为了解毒？”

　　收起剑，柳如卿背对着顾笑人语气淡然道：“与你无关。”

　　顾笑人睁大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随即一咬牙哼声怒视：“好！与我无关！”站起身，就运轻功飞离。

　　“我付了钱。”柳如卿凉凉地来了一句。顾笑人脸色骤然一黑，一脚踩断脚边地树桠：“算你狠！！！”

　　柳如卿依旧淡然，偏过头对她说道：“休整七日，查。”

　　顾笑人一把抓乱发髻，怒气冲冲：“柳如卿！我管你去死啊！”

　　踱步而出，柳如卿竟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办……似乎真的没法放手呢。她，活跃如阳。

　　五日后，洛阳谷深夜。

　　一把抓过包裹，顾笑人翻身出了后院。

　　“啧……姑奶奶才不要陪着你继续呆在这了。钱到手比什么都重要！找江玉决？冷无心那只冰山非抽死我不可！”回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屋子，顾笑人瘪瘪嘴闷声闷气，“姑奶奶凭什么为了你个素不相识的家伙得罪他？”

　　才跑一小段路，就被后面冷厉的剑光堵在了半路，看着眼前悠然淡定的柳如卿，顾笑人只觉得心中一口血吐不出来。

　　“又是什么理由，恩？”柳如卿挥动着长剑面带浅笑。

　　顾笑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指天空笑呵呵地说：“天气甚好，出来……赏月！对！赏月！你看今晚月亮多圆润啊~”心中泪流满面地所在墙角哭：所以柳大侠你也快让我和这月亮一样圆圆润润的滚吧！

　　柳如卿抬头看了看缺了一口的月亮，似笑非笑道：“如果你不背个行囊，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顾笑人一阵抓狂：“啊啊啊！柳如卿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柳如卿轻抚右眼角下的图纹，低垂下眼道：“休整几日。”

　　“都五天了！我说查不到就是查不到！放我离开！”顾笑人算是准备彻底撕破脸了，这女人和罂粟似的，最近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再呆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先是动不动的脸红，再是不听控制的心跳，顾笑人依旧不敢想下去了。逃！一定要逃！

　　“恩……”柳如卿蹙眉，“不用提醒我你逃跑的次数……”心脏骤然一紧，蓝色的图纹不安地开始活跃，眨眼间滑向衣口。

　　“你……”顾笑人愣了一下，随即扭过头闭上眼睛，“别装了！再装我也不会上当！”

　　柳如卿没有回答，传来的，是重物落地的响动。“喂！”顾笑人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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